夕月緊緊的握著筆,直到月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重重的出了口氣,渾身無力的坐了下去。


    麵對月空,她並非那麽輕鬆,隻好在,她不用和他眼神對視,如此,便能掩飾許多。


    夕月也知道,月空若是當真要對付她,她是沒有辦法的,而他之所以一直沒有逼迫她,其實也不過是因為她是軒轅艾的轉世。


    垂眸看著自己的畫,夕月長長的歎了一聲,她其實是不擅長作畫的,可這一個月天天畫一個人,竟然也越發像模像樣了,可見,她是畫了多少遍。


    而這個人,如今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她一日又一日的等著,可若是他如今還未曾醒來,恐怕是沒有辦法在九星連珠之日前趕來了吧?


    那她要怎麽辦?


    如今戒指不在她這裏,到時候被月空他們發現,也是個大麻煩。


    揉了揉眉心,夕月有些煩躁。


    又想到趙梓萱,不知她是沒找到機會還是自己估計錯了,這一個月來也沒見到她找來。


    自己如今當真是陷入了死局一般,除了等,似乎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可她,也真的有些等不下去了!


    想到這裏,夕月騰的又站起身來,咬著牙,想著要不就闖一闖好了,哪怕闖不出去,也好過在這裏等‘死’吧!


    可腳剛動,耳邊又響起那夜燕殤的話,他讓她聽話,乖乖的在這裏等著他,不要衝動行事。


    無奈的收迴腳,夕月閉了閉眼,重新坐了下去。


    垂眸,指尖從自己的畫上掠過,又是一歎:燕殤,我就再等等你,可你記著,你若敢食言,以後我就再也不會聽你的話了!


    日升日落,日複一日,就在這樣的等待中,又過去了七日。


    今日已經是共和三年一月十三,距離月空所言的九星連珠之日也隻剩下十三天。


    月空例行公事般又來看了看她,兩個人也一如既往的互相譏諷了幾句,最終月空還是‘铩羽而歸’,夕月的心情卻也比上一次更加沉悶。


    除了因為距離九星連珠之日更近了,還因為月空帶來的消息。


    不久之前,趙國和周國交界處發生暴動。


    原因很簡單,趙國邊境一個村落忽然被周國一小隊邊軍侵擾,村中但凡稍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數百人無一活口,整個村落被洗劫一空。


    而這隊周軍退出村子時正好遇上了巡邏的趙軍,兩方人馬因此大打出手,死傷各半。


    趙國新王趙慕蘇本就出身軍中,又初初登基,這種挑釁權威之事如何能忍?


    當下便遣鎮國大將軍慕容玨率十萬大軍壓上邊境,周王周元愷聞訊,亦忙調遣軍隊前往邊境增援,兩方大軍眼看就要對上,大戰一觸即發。


    卻在一月初六,也就是七日之前,燕國忽然傳出消息,燕王燕殤遣二十萬大軍,借道趙國出兵周國,朝著周國北方邊境而來。


    另一邊又遣二十萬大軍,朝燕周邊境處壓近,意圖極為明顯,便是要同趙國合謀,從南北兩方圍攻周國。


    燕國強勢而來,周王周元愷得知消息之後自不甘被兩國圍攻,不得已向魏國借兵。


    魏王在一月十一日下旨,著太子魏雲翰領兵征伐趙國,而燕魏兩國邊境處亦已是風聲鶴唳,兩軍呈對峙之勢。


    天下大局一朝便被打破,真的隻是因為周兵對一個小村落的屠殺所起還是為了個人的野心私欲無人得知。


    隻看如今形勢,燕趙兩國結盟,周魏二國合力,四國的對立,變成了南北和東西的對峙。


    四方軍動,烽煙即燃!


    北有破軍,南有天狼,表麵上看起來魏燕兩國已經是勝券在握。


    可是世事多變,在沒有看到最後的勝利之時,誰能笑到最後誰又能知?


    而這場即發的戰事之所以讓天下人看不透結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九幽山天闕樓樓主月陌天忽然出山,沒有選擇破軍,也沒有選擇天狼,卻是成了魏國太子魏雲翰身邊的第一謀臣。


    得天闕者得天下之說由來已久,就在軒轅王朝覆滅之時天闕樓都未曾現世,在此時卻忽然出世,怎能不讓天下人驚疑?


    世人紛紛猜測這天下經曆了大分之後,是否終於到了大合之時?


    而天闕樓主的選擇,是否又說明,魏國才是最後能爭得這萬裏河山,一統這天下的霸主之國?


    夕月朝著南方看去,目光猶如穿透了重重山水,看到了那片極南之地,明明是風和日麗,可她卻隻覺得看到了電閃雷鳴,心中的感覺又何止亂如麻三個字可以解釋!


    趙慕蘇和燕殤會結盟其實並不稀奇,因為兩個人本就出自同門。


    她隻是不安,不管怎麽看,她都覺得這事並非是如表麵那般是源自趙周兩國的矛盾。


    燕國的動作太大太突然,怎麽看,都和燕國脫不了關係!怎麽看,都像是燕殤的手筆!


    如此大的動作,讓天下皆亂,目的其實隻是為了在周國的月氏吧?


    月空顯然也是這樣猜測的,隻是在他看來,這樣的舉動根本沒用,因為不管是他還是國師,對月氏其實都沒有那麽在意。


    夕月對他的譏諷沒有發表意見,她在意的是,燕殤到底醒沒醒來,他到底能不能趕來?


    他的這番動作是因為自己無法趕來才不得已為之還是因為想要混淆視聽好借機前來救她?


    而更讓她不能理解也無法認同的是,師父為何會站在魏雲翰的身邊?


    還是說,師父當真是月氏之人……


    閉上眼,夕月眼前晃過師父那張臉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其實她並非沒有懷疑過,隻是潛意識並不願意相信。


    但如今好像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其實師父和月空,甚至那夜和趙梓萱在一起的男人都有幾分相似。


    或許月氏之人當真是上天的寵兒,個個都貌美如花,不論男女!


    而師父一直對她所說的天命,又會是什麽?


    就在她沉疑之時,門前響起淺淺的腳步聲,緩緩的站定在門前,輕扣了扣門。


    夕月目光一晃,知道是又到了取血之時。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處,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傷痕。


    因為她被取了好幾次血之後,手腕處便是傷口疊著傷口,月空看不下去了,便替她找來了一瓶極好的傷藥,抹上去不過兩日傷口就能複原。


    對於他這樣的心裏和舉動,夕月不知如何去說,總歸就是讓她怨他也無法,感激他似乎也不行。


    歎了歎,她轉身迴到桌前,一邊坐下,一邊道了聲“進”,也很自覺的撩起了袖管,隻是在門被推開之後,她的目光卻是一變。


    皺了皺眉,看著一身黑袍風帽遮臉的人,沒有絲毫懷疑的開口,“趙梓萱!”


    趙梓萱將門關上,也沒遮遮掩掩,將風帽揭開,看著她勾唇一笑,“沒想到,真的是你!”


    看了眼她手中的托盤,夕月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也是一笑,“你這是來取血的?”


    “自然!”趙梓萱唇角的弧度不變,朝著她走近,自顧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將托盤放在桌上,拿起盤中一把匕首,在夕月眼前晃了晃,嘖嘖一歎,“其實我還挺擔心的,你說萬一我控製不好力道割深了可怎麽辦呢


    ?”


    “你大可以試試!”夕月麵色不變,竟是將自己的手腕遞到了她的麵前。


    趙梓萱唇角一抿,搖頭,“你這人也真是無趣!”


    “你來恐怕不是想和我打趣的吧?想來你時間也不會太多,有話不妨直說。”夕月淡淡的看著她,沒有什麽表情,可心思卻早就浮動了起來。


    她本還擔心趙梓萱不會來了,可她卻在這時候過來,想來也用了許多方法才尋到這麽個機會。


    趙梓萱看著她淡然的神色眼底閃過幾分暗色,她這般雲淡風輕的樣子倒顯得是自己求著找上門來一般,如今被軟禁的人好像是她吧!


    微微眯了眸,她忽然莞爾一笑,微傾了身麵龐朝著夕月湊近了兩分,眨了眨眼,“趙王宮一別之後,我可是一直想著姐姐,卻沒想能在這裏和姐姐重逢,可姐姐怎生對我如此冷漠呢?”夕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趙梓萱,你這裝模作樣的本事的確是不差,可我想,我並沒有什麽好讓你一直想著的。你若是要想,還是多想想那夜裏那個男人吧,人家對你一片癡心,你又怎麽舍得對人家那麽


    冷漠呢?”


    聽她提起月安,趙梓萱麵色一僵,重重的咬唇,坐直了身,一把握住夕月的手,冷冷一哼,“待會可別叫疼!”


    夕月目光低垂,看她拿著匕首就要朝自己的手腕上去,卻連目光都未閃一下,而是聲音極輕的道:“你可知道魏洛菡同你一樣,都是全陰之身!”


    趙梓萱的動作一頓,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卻落不下去,抬眸看她,眼中全是驚疑。夕月勾了勾唇,聲音更輕,唯有她二人能聽見,“兩個多月之前月空告訴我,魏洛菡活不過三個月了,就因為她生了個全陰的命格。如今想來,就是活不過九星連珠之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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