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這是我送你的聘禮!”


    “夕夕,我若以這萬裏河山為禮,聘你為妻。你可願意?”


    “既如此,雖你我還未行大婚之禮,可從今後,你也再不能耍賴不認賬了,可懂?”


    “你還不知麽,這世間萬難,與我而言也難不過你一人。夕夕,也隻有你能讓我妥協了!”


    “夕夕,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決不食言!”


    燕殤的聲音一直在耳邊繞,夕月隻覺得頭很疼,好像一根錐子從太陽穴刺了進去。


    細細密密的汗將身上都濕了個透,可卻不覺得熱,反而像是墜入寒潭一般的冷,冷得骨頭上都好似結了一層冰。


    她想睜開眼,想看看是不是燕殤在對她說話,可不管怎麽用力,總是睜不開。


    “燕殤……”唇瓣輕啟,她想讓他再靠她近一些,她太冷了。


    可隻有一隻冰涼的手觸上了她的額頭,冷得她一個激靈。雖然還未清醒,卻也知道,這手必定不是燕殤的。


    燕殤的手那麽溫暖,不管她多冷,他總能讓她覺得溫暖。


    夕月有些驚惶,身邊的人不是燕殤,會是誰?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拚命掙紮著,自以為自己很用力,可實際上不過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


    “醒了?”幽幽涼涼的聲音響在耳邊,將燕殤溫柔的聲音取代。


    幽涼得好像地獄幽靈的聲音,如同惡魔朝著夕月撲來,讓她渾身一顫,猛的睜開了眼。


    一片透明的鏡湖映入眼底,夕月從那片鏡湖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臉色雪白,帶著震驚和失望。


    一頭銀色長發如雪,桃紅色的唇卻又如血,純潔和妖豔,襯著他銀灰色眼眸中慣有的譏諷笑意,讓夕月微怔了一瞬。


    “月空……”唇角動了動,聲音有些啞。


    “難不成你以為是燕殤?”月空低笑,諷意明顯。


    夕月沒有說話,偏了偏頭,目光在周遭繞了繞,才又開口,“我昏迷了多久?”


    她看得很清楚,如今所躺的地方是在漠安鎮的客棧,是她之前就睡的那間房。


    所以說,她應該是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


    月空眸子輕眯了眯,倒是沒想到她這麽平靜。


    他以為她醒來發現自己將她帶到了漠安鎮,或許會發怒才是?


    他彎了彎唇,道:“昏迷了三日,是魏雲翰給你服用的藥忽然毒發了。不過我已經喂你吃了解藥,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他和夕月都知道,會忽然毒發,是因為急和傷攻了心。而這一切的根源,也隻因為月空說的那些話。


    他之前說燕殤活不過七日了!


    而如今,她已經昏迷了三日,也就是說,隻剩下四天!


    夕月閉了閉眼,忍住眩暈,啞聲道:“你……之前說的,可是真的?”月空瞧著她蒼白的臉和不斷顫動的睫毛,唇角勾出一抹有些殘忍的笑,“我沒有必要騙你,雖然我也很奇怪,他的劫為何來得這麽快?可事實就是如此,他最多能再活四天。估計不到十日,燕國攝政王病逝


    的消息就會傳遍幾國了。”


    不止是他的笑殘忍,就連話也直接的很殘忍,可夕月依然出乎他意料的並未有什麽大的反應。


    她不過緊閉著眼,喉間急速的動了幾下,似乎在壓製著某種情緒。


    片刻,她才再睜開眼,直勾勾的看著月空許久,在月空皺眉時莫名的道了一句,“我餓了。”


    若非她的聲線已經啞到了極致,若非她眼中血絲彌漫,月空倒是當真要以為她對他方才那話沒有反應了。


    隻是,她如今的反應倒是讓他稀奇。


    眸色微沉了沉,他勾了勾唇,“等著,我去給你端吃的來。”


    說完,他便當真起身出了房門。


    夕月抿著唇看房門被關上,她重新轉迴頭,直直的盯著白花花的帳頂。


    房中燒著火爐,身上蓋著錦被,明明應該很暖,可心底卻一片刺骨嚴寒,心髒一直被利爪狠狠的攥著,無法掙脫,裂痛無比。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內力已經被封閉,渾身都酸軟無力。


    也就是說,月空雖然替她解了毒,卻又封閉了她的內力,或許還喂她吃了其他會讓人無力的藥。


    如今,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她也走不出去。


    更何況,月空也沒有說錯,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她就是不眠不休的趕路,也趕不及……


    燕殤……


    離開那天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還在耳邊,日出的壯麗美好還在眼前,他說要用萬裏山河聘她為妻。


    夕月眼眶有些燙,卻沒有哭,她隻是緊咬著唇,壓住自己心中的痛和苦。


    不管燕殤是不是隻能再活四日,她現在也必須活下去。


    她要找出朝華,找出國師,弄明白這一切事情的究竟,為父皇和母後報仇。


    然後,她會去陪他,若是兩個人當真生生世世不能在一起,那她就和他在陰間做一對鬼夫妻,再也不入輪迴。


    當月空端著食盤再次進屋,夕月好似已經就恢複了平靜,她目光沉靜的看著他,任由他扶起她讓她靠在床頭,然後看他端起一碗粥,舀一勺喂到她的唇邊。


    看著自己唇邊的勺子,夕月的眼眶忽然又是一紅,她直直的盯著那勺子,方才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忍耐住的悲傷忽然就傾瀉而出。


    她好似又看到那次燕殤抱著她喂她喝粥,他說:“既喜歡,以後就一直留在我身邊,可好?”


    她那時不過是隨意的答了他一句“好!”


    若那時知道會有今日,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麽任性,不管不顧的要前來無垠之漠。


    她答應過要留在他身邊,轉眼就食了言,他那麽舍不得她,卻還是放她離開。


    夕月的目光從勺子上緩緩的移到了月空的臉上,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直看得月空的耳朵發了燙。


    這樣的事兒他做起來本就別扭,她這樣紅著眼睛看著他,好似自己怎麽欺負了她似的,也讓他越發不自在。


    “不是說餓了嗎,看著我作甚?自己吃!”他目光輕閃,語氣有些生硬,將勺子放下將碗遞給了她。


    夕月喉間堵的有些難受,一陣陣的酸澀和腥甜朝上湧,幾乎讓她無法唿吸。


    是啊,眼前的人不是燕殤,不管她怎麽看,他也變不成燕殤。


    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人像燕殤那樣無條件的縱容她愛護她,也隻有燕殤對她的好,不含絲毫利益和算計。


    她終究還是將所有的酸澀和腥甜咽了下去,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的顫著無力的手接過了月空手中的碗,因為抖得厲害,差點打翻了碗。


    深吸了幾口氣,幾口就將粥喝光。


    月空半眯著眼看她算得上狼吞虎咽的動作,眼中情緒深幽,看不清晰。


    熱粥下了肚,寒冷也終於少了幾分,血液開始緩緩的流動,夕月深吸口氣,似乎就連心髒處的裂痛都少了幾分。


    她想,不管如何艱難,她也不能在現在認輸。


    也許,還會有奇跡。可就算沒有,她和他,也不會分開太久。


    她知道,就像八百年前一樣,他就算死了,也會陪著她,會在奈何橋上等著她……


    又喝了一碗粥,直到當真再吃不下去,夕月才放下了碗抹了抹嘴,認真的看向了月空。


    這一迴,她看著他的眼,沒有絲毫躲避,隻是淡淡的道:“我現在可以問問,你們接下來到底是準備做什麽?又準備讓我做些什麽?你現在告訴我,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看著她沒有絲毫波瀾的眸子,月空眸色輕動,忽然有些好奇,“你不想去燕京了?”


    夕月抿了抿唇角,勾唇,“若是可以,我當然想去。可不是你說的嗎?去了也來不及了。”


    說到這裏,她唇角的弧度變得有些譏誚,“更何況,我的內力被封住,身上也沒力氣,還能怎麽去?你如今又何必再來問我這樣的問題?”


    月空的目光閃了閃,隻覺得夕月如今這模樣很是刺眼。


    他沉默一瞬,站起身,將食盤放到房中的桌上,背對著夕月,聲色淡淡沒有起伏,“九星連珠之日還有不到三月,這三個月,你什麽也不用做,好好的養著就是。隻是,每三天,我需要你一點血。”


    夕月眯眸,了然的點了點頭,“就是讓我將自己當成豬,好吃好喝好睡的養著,養好了等你們來宰,對吧?”


    她沒有問他要自己的血做什麽,可應該不會是他要喝。


    月空聞言卻是眼角一抽,迴頭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我倒是第一次聽人將自己比作豬的。”


    “話是糙了些,不過卻實在。”夕月冷冷的一笑,閉上了眼。


    “既然如此,我現在想睡了。之前就喝了兩碗粥,等我睡醒能不能給點肉吃,畢竟,你要我的血,總得讓我吃好些吧。”


    月空眸色變得有些深,夕月如今的樣子完全不在他的思量之中,而她這樣,也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他默了一瞬,還是重新走迴床邊,看著已經閉眼唿吸輕緩的夕月,片刻,輕聲道:“夕月,不管你如今怎麽看我,可等你迴了你的家,你就知道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這裏本就不屬於你,你若是留下,不過


    是世世痛苦罷了。”說到這裏,他低歎,“所以,不要想著耍什麽小聰明,你隻要安安分分的呆著,誰也不敢為難你。漠安鎮已經被陣法包圍,沒人進得來,而你,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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