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奎抬起雙手,離開醫院前他把血洗幹淨了,用洗手液洗了幾次,可他依舊覺得上頭有濃濃的血腥味,讓他窒息。 蘇岩沒法告訴他實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沒事了,一時半會,梁奎卻是沒法安心的。換做是他,也會心有餘悸。 蘇岩隻能默默攬著他,讓彼此的溫度互相傳遞,證明他們都還熱情的活著。 那天晚上他們什麽也沒做,擁抱著到天明。 陽光燦爛,又是美好的一天。 梁奎本想讓蘇岩請假休息,但蘇岩不肯,堅持迴去上課。 兩人在學校旁的鋪子裏享用早餐,梁奎望著大口大口吃牛肉麵的蘇岩,表情有點呆。昨天還吐血進醫院,今天就這麽大吃大喝……他大概真的應該相信,蘇岩沒事了。 蘇岩吃得津津有味,一大碗幹幹淨淨吃完,又要了十個小籠包,分給梁奎五個,他叼著小籠包含糊說:“你快吃,馬上上課了。” 梁奎迴神,忙唿啦啦吃麵。 進校後,二人分道揚鑣。 蘇岩往左走,梁奎往右走。 這時間段趕著上課的學生很多,兩人很快被淹沒在人潮裏。 小道兩旁盡是秋風掃下的落葉,黃橙橙,紅豔豔的鋪了一地,清風吹來,有一點兒涼。 蘇岩莫名停下腳步,慢慢的迴頭。 另一條小道上,人群中,梁奎與他遙遙相望。 蘇岩一怔,心跳了一下。 梁奎遠遠的衝他笑笑。 蘇岩迴以微笑,忍不住擺擺手說:“別傻看著了,我好得很。” 可惜隔得太遠,梁奎無法聽見。 梁奎看見蘇岩在說話,卻聽不見他說了什麽,當即穿梭在人群,匆匆跑到蘇岩麵前相問:“你剛說什麽?” 蘇岩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著他,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擁抱。 可是人群裏他隻好忍住了。 蘇岩沒說話,低頭在包裏一掏,拿出一個大大的番茄遞給梁奎:“這個番茄給你上課偷偷吃。” 梁奎愕然接住番茄,蘇岩不等他說話已經轉身走了。 直到目送蘇岩的背影走遠了,梁奎才望著番茄傻笑幾聲,晃晃腦袋轉身跑去上課。 中午二人一起在食堂吃飯,蘇安平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梁奎接通後,蘇安平卻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梁奎直到他的心情可能很複雜,因此也沒掛,耐心等著他開口。 過了不久,蘇安平似乎醞釀好了情緒,終於出聲了,光聽聲音就知道他很憔悴,心中的憔悴。 “梁奎……你說我對安子好不好?夠不夠兄弟義氣?”蘇安平歎氣問他,也是自問。 梁奎嗯了一聲,不願多說。 “我對安子那麽好,他卻這樣害我,我真是想不通。”蘇安平情緒頗激動的說,唿吸聲很重。 梁奎想了想,道:“也許他沒想到會被警察找到,隻是湊巧警察去了,牽連你就沒辦法了。” “我也希望是這樣,可是……我覺得我像個傻子。a市這麽大,偏僻的房子多得很,除了我家的老房子,安子就沒有別的選擇嗎?他專門找我借鑰匙在那裏藏毒。小米說……隻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不能借,借了也許會出問題。隻有我太傻,毫不猶豫的答應安子,一點沒有懷疑過他的企圖。安子估計也是習慣了,知道我好說話,所以直接找我,不怕我不答應。” “防人之心不可無。”梁奎的迴答有點敷衍,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黃盛安是禍害,但是蘇安平也的確有點不警醒,明明知道黃盛安現在做違法買賣,他說借房子住,蘇安平就該好好考慮一下,最起碼問一聲借房子幹什麽,如果僅僅是沒地方過夜,何必要借那麽偏僻的房子蘇安平的確太信任黃盛安,他壓根沒往壞處想過。 梁奎衝蘇岩擠眉弄眼,蘇岩心領神會去買了一小盤涼拌海帶絲,梁奎大喜,邊聽電話邊慢慢的嚼海帶絲。 蘇岩吃完午餐還不過癮,又跑去買了一個雞蛋餅享用。吃得滿嘴流油,梁奎盯著笑微微的看。 “警察要我配合他們,說如果我知道安子的下落,就提供他們線索。”蘇安平聲音悠遠的說。 梁奎知道他肯定在糾結,因為安子的背叛而憤怒,又猶豫不決要不要出賣安子。 “我估計安子以後不會找你了。”所以,蘇安平的矛盾根本沒必要。以安子的聰明,知道這裏露餡了,以後肯定不會給蘇安平打電話,更不會找他。一旦聯絡上,他的行蹤太容易暴露了。黃盛安可不像蘇安平那麽重情重義。 梁奎的話讓蘇安平又好半天沒反應。 最後蘇安平才說:“以後就當不認識黃盛安。” 說完重重掛斷了電話。 梁奎歎口氣,蘇安平沒什麽不好,就是信錯了人。他已經連為他義憤填膺的熱情都沒有。他開始變得狹隘,隻想蘇岩沒有事就好。 “吃飽了,走吧。還能睡一個小時午覺,下午放學後咱們再去吃烤兔肉,其實那家的烤魚也很不錯。”蘇岩拎起包說。 “嗯,這次就我們倆去。”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兩人直奔地鐵車站。今天誰都沒有開車出來,擠上擁擠的地鐵。 梁媽媽一個電話過來問他們迴不迴去吃飯,梁奎討好的跟老媽巴拉半天,結束後對蘇岩嗬嗬一笑:“今天家裏煲了鴿子湯,我們吃了晚飯後迴去吃宵夜吧。我媽說了,你一定要去,她說你會吐血肯定是傷了元氣,要補補。” 蘇岩微笑:“鴿子湯好喝,我當然要去。”他笑得活力鮮明,梁奎真覺得無比好看。剛想偷偷的去牽他的手,蘇岩忽然臉色大變,笑容盡失,又和那天一樣怔怔的望著某處。 梁奎一見他這樣子就心口發緊,一把攬住他的腰,免得他又和那天一樣橫衝直闖。桎梏了蘇岩的自由,梁奎才順著視線看過去,滿是人的地鐵,梁奎根本分辨不出來讓蘇岩臉色大變的人是誰。梁奎焦心不已,輕聲詢問:“是誰?到底是誰這麽害怕?你指給我看看,我倒要弄清楚怎麽迴事。”他問了半天沒等到迴答,扭頭一看蘇岩,蘇岩卻早就收迴了視線,正望著地麵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