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能處理的事我們何必插手,放心,他福大命大,沒什麽讓人擔心的。” 梁媽媽唿口氣,忽而感歎微笑:“我就說他帶什麽同學迴來過年了,原來跟蘇岩有這樣的經曆,也難怪他看重蘇岩,這年紀的孩子就喜歡講有情有義,嗬嗬,蘇岩倒是讓我意外,我本以為是一頭黃毛滿口哥們兄弟的那種粗獷孩子,蘇岩居然這麽乖巧,聽說成績還特棒?臭小子這次總算交對了朋友!以前那幫子狐朋狗友個個壞透了,根本不該來往。” 梁先生聞言點點頭:“成績全年級第一,清華北大的苗子,嗬嗬,上迴我不跟你說過嗎?臭小子找我要a大學生的高中筆記,我就說他怎麽轉性了,他腦子聰明就是不聽話,喜歡跟老子反著來,敢情這迴鐵了心要考a大,是因為受蘇岩的影響。不錯,他要考上a大,倆老人是沒話說了。” 對於蘇岩居然在這裏過年,倆長輩先是一愣,後來知道蘇岩是一個人,便啥也不說了,梁媽媽對蘇岩更加熱情,餐餐吃飯給他夾菜,爺爺奶奶對蘇岩也是百般熱心體貼。 梁奎帶著蘇岩拖著秦越,三人天天在a市找樂子,臨近除夕的前幾天,梁媽媽特意叮囑梁奎去買過年的新衣服,當然包含蘇岩的一份。 梁奎不客氣,從頭到腳從裏到外買了一身新,兩身行頭下來,那個價錢曾經嚇壞了蘇岩。 兩人拎著滿手東西打道迴府,剛一上車,蘇岩的電話便響了,來電是舒繼業。 “我剛看到你了。” “哦。” “你來a市怎麽不來公司看看?” “沒機會……”天天被梁奎纏著,根本沒辦法去公司。 “那個男孩是你男朋友?上次相片上就是他。” 蘇岩沉默不語。 “你保重,有機會來公司看看,上次你交給我的企劃很不錯,下次見麵咱們詳談。” “一定。” 這天晚上三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睡夢中。 梁奎的手機忽然響起,蘇岩幾乎在瞬間醒來,催促梁奎接電話。 梁奎不耐煩接聽:“誰啊?” “是我……” “越越?” “嗯……表哥,你能出來幫我個忙嗎?” 梁奎鄭重起來,聽秦越的聲音很不對勁,忙急急忙忙穿衣服:“你快說到底什麽事” “我沒事……是關文有事。”秦越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他怎麽了?” “他住院了,剛救護車送進去,我想去看他,可是我出不去……怎麽辦,我聽到他媽媽一直在哭,一直哭,我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麽事……”秦越嗚咽不停,又害怕家人聽到,整個人恨不得縮進櫃子裏。耳邊至今嗡嗡迴蕩著救護車的聲音,幾乎讓人窒息。 “你別著急,我先去就去醫院看他,我會盡快告訴你消息,他那麽年輕,不會有事的,別著急啊。”梁奎已經穿好了衣服,匆匆掛斷電話,見蘇岩爬起來,梁奎走過去在他額頭落下一吻:“你繼續睡吧,我去就好了,去多了我爸媽那兒不好說,等會我爸媽要是問你我的去向,你就說不知道。” 蘇岩點點頭,“別忘了拿錢包和手機。” 深夜的溫度冷得人直哆嗦,哪怕包了一身暖融融的衣服還是不停顫抖。梁奎抱著手臂跑進秦越所說的醫院,一打聽今晚送來的急診,很快就找到了關文的去向。 關文的情況讓梁奎大吃一驚,他本以為關文是被誰打了才進醫院,沒想到他是因為胃出血,才十幾歲的男孩,胃出血。 關文的父親站在走廊裏不停抽煙,他的母親坐在長凳上一直低聲抽泣。梁奎躲在不遠處,根本不敢貿然過去。關文的父母都認識他,他來這裏的目的,兩位長輩肯定清楚,梁奎可不想去刺激人。 一時半會也不著急,梁奎跑出去買了一堆吃的,然後蹲在一旁等候。不時發短信向蘇岩和秦越匯報情況。 大約一個小時後,醫生出來了,兩位父母進了病房。 梁奎站在門口豎起耳朵聽情況,裏頭一開始很安靜,慢慢地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讓人不想聽。 “你到底要怎麽折磨我們,你怎麽這麽不懂事,要你少喝酒你不聽,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媽也不想活了,媽跟你一起去死,養你這麽多年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怎麽就執迷不悟啊你!你和秦越那種丟人的事能行嗎?你說能行嗎!你看到誰家是這樣的,你們根本就是討債的!我上輩子欠了你,這輩子被你折磨。” 病床上的關文聲音沙啞,極度艱澀道:“媽……我活著不是問你們要債!你是我媽,我怎麽會想對不起你,怎麽會折磨你,我也想活的漂亮活的給你們掙臉麵。可是我喜歡秦越,從小就喜歡他。這一點不丟人,為什麽說我丟人。我隻是喜歡一個人而已,我沒有犯法,我沒有故意跟你們作對,我也不想這樣……如果我可以喜歡一個女孩,根本就不是今天這樣。你們以為我不想分手嗎?以為我不想喜歡女孩?以為我想讓你們打罵?我喜歡秦越,這是情不自禁的事。” “你閉嘴!不要給我提秦越,不要說你們的情情愛愛,那些東西值什麽,能給你賺錢還是能給你長臉,你要跟他在一起,以後誰把你當人看?誰看得起你,我是你媽,你是我兒子,你給我丟人我也認了,但是這不行,你還這麽年輕,以後的路很長,我諒解你有什麽用,外麵那些人怎麽看你?你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 病房裏越吵越激烈,梁奎聽不下去了。拿著冷掉的奶茶,漫步無敵的走出醫院。站在醫院門口,他望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呆。 今天這裏有個關文,以後會不會有個他? 他不敢想,關文的話沒有錯,他媽的話也沒有錯。不想為了世俗的眼光放棄自己的感情,不想讓父母傷心。於是隻能痛苦矛盾的活著一天又一天,這樣的他們能堅持多久,每天活在痛苦憂鬱裏,再深的愛情,總有一天會被拖累。或許他們已經在感情自殺,沒法見麵,勉強溝通。這樣的日子要熬多久?說不定哪一天早晨醒來,慢慢地便忘掉了曾經讓自己痛側心扉的人…… 雪花漸漸下了起來。 今年的冬天太冷,連心窩,都漸漸鋪上了白霜。49 長大 梁奎迴家後情緒很萎靡,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蘇岩以為他在為秦越和關文的事情操心,秦越的事,別說作為表哥的梁奎擔心不已了,就連蘇岩也很無奈,而且毫無辦法去幫助秦越。 如果說秦越和關文的感情就是一道數學題,那道題,目前無解。 和年齡和閱曆無關,有些難處,放在哪裏都讓人左右為難。蘇岩沉默的迴想關於秦越的一切,他以前不太喜歡秦越,因為他無法理解秦越這個人。直到後來等他也成了‘秦越’,他才真的體會那是種什麽心情。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一切努力都像徒勞。 很長一段時間,秦越成了他的噩夢。 關文因胃出血住院,動靜鬧得挺大,作為鄰居的秦越家,自然聽到了那天晚上的救護車聲音,秦家夫妻,第二天就知道關文出院的原因。秦父冷哼幾聲出去應酬,秦夫人繃著臉良久,瞪著兒子嚴厲叮囑:“給我好好在家裏呆著,哪兒也別去了。你表哥那我打電話去說。”兒子肯定很擔心關文那小子,這時候如果放他出去跟表哥玩,說不定半路上找理由跑去醫院。 這是秦越意料之中的情況,沉默點頭,吃了早飯,秦越迴了房間。拿著新買的手機,秦越卻提不起力氣和心情去詢問關文的情況。他和關文的家,一牆之隔,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這是關文第幾次住院了……秦越不願意去細數,自從他們的關係不慎曝光後,就一直在不停的受傷,身體上的,心口上的,新傷添舊傷,仿佛永遠沒有痊愈的那一天。他疲憊的癱在被子上,讓腦袋陷入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