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沒敢動,也沒敢再胡亂迴應獨孤永夜的話。


    當然,這並非是說她有多害怕他。


    隻不過這裏是東宮,周圍都是他的墨龍衛。


    而且,就算換了位置就算他身邊沒有下屬,獨孤永夜一個人,也已經足以應對她了。


    有的時候,做人也需要識時務者,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杜秋的沉默,與勉強算得上乖順的安靜,的確令獨孤永夜心中怒火消減了不少。


    他低頭,卻見懷中女人眉眼低垂,神情略有所思。


    密長的睫毛輕顫著,半掩去她美麗的瞳孔,在她的清冷上蒙了一層迷離的朦朧。讓人感覺到,她身上那種看似隨和,隻要不惹她就很好說話,實則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的疏離消減了不少。


    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


    潔白的肌膚,頰邊兩抹健康的微紅,在陽光下細膩如瓷,找不到絲毫瑕疵。


    他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像被魔鬼盅惑了般,突然低下頭去,伸出舌頭在她有著暈紅的腮邊舔了一下……


    “你幹什麽?”頰上突然一濕一熱,杜秋隻覺得腦子裏忽然‘轟’的一聲響。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退迴去捂住臉,抬頭不敢置信地望著麵前的人。


    獨孤永夜同樣被自己的行為驚了下,眼中有片刻的震驚。他耳尖紅得就像是血玉滴,臉上即使塗了白色的脂粉也無法全部掩藏那一層暈紅。


    可是,卻沒有放開她,反而還在她抬頭那一瞬,突然低頭,將自己的唇貼上了她的……


    杜秋渾身一僵,想也沒想地抬手一巴掌揮過去,卻扇了個空。


    他印了一下後就迅速退開了,似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腳步悠閑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杜秋迴頭,俏臉如霜地瞪著他:“獨孤永夜,你什麽意思?”


    問話間,手心已經運氣,握緊了拳頭。


    敢於輕薄她的人,十五年來,他是第一個。


    雖非把名節看得大於天的貞節烈婦,但她杜秋卻也絕不是誰都能輕辱的!


    獨孤永夜像沒看到杜秋的怒火般,坐到太師椅上,掂了塊牛肉粒放進嘴裏。然後才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著,微微昂了臉像在曬太陽。


    那姿態,悠閑到令人恨不能揍他一頓。


    優雅地咀嚼了完了口中的肉粒吞下去,他才伸舌魅惑地舔了下唇瓣,施施然道:“沒有牛肉好吃。”


    深遂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到杜秋唇上。


    暗處,沒有被他的威壓震下樹的玄靈,這會兒卻腳下一下打滑,一頭栽落了下來。


    偷親人家就算了,明明就滿心愉悅,卻偏要說什麽嫌棄。


    主子確定自己是在追求杜小姐而不是跟她有仇故意打擊她?


    玄靈捂著摔痛的腦袋,嘴角狂抽。


    傲嬌也不分時候,主子這是正在往作死的通天大道上,一路狂奔啊!


    杜秋忽然有種頰上冒煙,腎上腺極速分泌的感覺。


    當然,這不是羞,而是怒的。


    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了,以至於一時間都沒能忍住,猛地握拳照著他那張可惡的臉一襲而上。


    “你想退婚?”獨孤永夜沒動,輕輕一聲問,就讓暴怒中的杜秋靜止了下來。


    拳頭已經到了他麵前,拳風掃得他頭發都翻飛了一下,卻偏偏在即將打花他臉的時候停住了。


    杜秋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不甘不願地收迴拳頭,站直了身子。


    她垂眸整理著微亂的衣袖,迴想著自己方才那一瞬的衝動,黛眉緊皺。


    氣過後她再想起剛才的事,突然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怎麽當時,就氣成了這樣呢!


    輕唿了一口氣,再抬頭看獨孤永夜時,她心情已然恢複了平靜:“沒錯,我想退婚。”


    獨孤永夜迴了她兩個字:“休想!”


    杜秋:“……”


    難道剛剛他問她是不是想退婚,不是為了幫她想辦法退婚的嗎?


    她又有了種肝火直冒,拳頭發癢的感覺。


    但這一迴,卻是咬咬牙,忍住了。


    “你又不能成親的,你娶我幹嘛?”忍住了,問起來,火氣還是有些衝。


    本來以為這種會傷害到他尊嚴的話能夠氣到獨孤永夜,哪料這家夥卻反常的一副心情極好的狀態。


    他又掂起一隻脆皮蝦,懶洋洋地咬斷一截進嘴裏,享受般咀嚼著,並說著極為討打的話:“反正孤不退。”


    做的東西這麽好吃,不弄迴家裏,對不住自己的胃啊!


    “你就不怕別人笑話你嗎?”杜秋磨牙。


    獨孤永夜挑眉:“誰敢?”


    的確沒人敢!


    杜秋無奈,隻能換了個方式,好聲好氣地勸說道:“殿下,你看我,我出身不好,還帶了孩子……”


    “放心!”不等她說完,獨孤永夜就截了話。他施恩一般斜睨了她一眼,說道:“看在你廚藝還不錯的份上,孤會努力,盡量不去嫌棄你的!”


    “……”媽勒個巴子!


    杜秋額頭青筋顫了顫,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氣,冷冷道:“可是我不想嫁給你。”


    “那是你的事!”獨孤永夜無所謂地將脆皮蝦的後麵一半扔進嘴裏,懶懶地將話說完,“與孤何幹?”


    臥草,終於見識到,比潘錚那個騷娘們兒還賤的賤人了。


    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


    杜秋拳頭握住抖了抖,終於還是緩緩鬆開了。她一語不發的轉身離去,隻聽身後,那絲竹般悅耳的聲音,帶著慵懶的音調,極為討人嫌地說道:“人生如此無聊,偶爾玩玩貓捉老鼠鬆鬆骨也不錯。孤也好奇,想看看一隻小老鼠,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將南


    洲翻出個底朝天呢!”


    他這樣的情況,皇位是不用多想了。


    如今沒人敢招惹他,他確實很閑。真要惹急了他,他多的是時間,也有足夠的興趣陪她玩。


    所以,逃婚是不可能的。


    “賤人!”杜秋突然轉身,揮起早藏在袖中的,最強勁的瀉藥粉朝著獨孤永夜的麵門上用力拋灑過去。婚約的事還沒弄清楚,她其實就沒真心想走。之所以做出氣走的樣子,就為了這一招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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