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部貨都裝上車發了出去,許慕晴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個單子完了以後,她終於不再借用老孫的場地,而是可以自己租一個正正式式的工作室了。

    工作室的名字在注冊那會就已想好了的,就叫做“大森林”,寓意很明顯,拿許慕晴姑姑的話來說,她這一顆小樹苗,早晚會長成一片翠綠的大森林。

    許慕晴把工作室就定在劉維銘他們辦公室的隔壁,就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民居,特意改造而成的。

    那一帶,是全省貨物中轉的中心,有許多外地商家在這裏設了辦事處。

    這會兒她覺得當初她和蕭方舟沒有把點設在這裏,實在是眼瞎,當然,也幸好他們那會兒眼睛瞎,不然,又何來今日她的機會呢?

    掛牌當天,許慕晴很是豪氣地請了一幹人等吃飯,除了姑姑一家、楊阿姨、貓貓、老孫夫妻、一些同行老熟人之外,劉維銘自然也在邀請之列。當然,接觸得久了,劉維銘很喜歡許慕晴的認真大氣,許慕晴也挺欣賞劉維銘的直率,事實上,這也是她第一次對這種比較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做出如此正麵的近於好感的評價。

    這一次,劉維銘不光自己來,他還帶來了幾個同是做商業的夥伴。

    自從因為應付秦力而喝酒喝到去了半條命以後,許慕晴已經很久沒有碰酒這個東西了,在外麵應酬,即便是能喝,她也多會以不能喝推搪過去。

    但她那天晚上還是喝了不少,喝得劉維銘和幾個新認識的商場老板都開始講醉話了,許慕晴仍舊眼神清明得很。

    姑姑很清楚她的酒量,見她高興,倒也沒有勸她,隻是和楊阿姨嘀咕著:“明兒給她煮什麽什麽粥,再養養胃,別又傷到了。”

    許慕晴現在是許家中興唯一的力量,姑姑很重視她。

    飯吃到半途,許慕晴接到了蕭方舟的電話:“我聽說你的工作室掛牌了,來祝賀你。”

    他倒是有心,還打聽出了她宴客的地點。

    許慕晴沒讓他直接上來,以姑姑的脾氣,她怕她會忍不住當場發作,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不想被不相幹的人糟蹋。

    蕭方舟是一個人過來的,手上還裝模作樣地捧了一束鮮花。酒店大堂裏人來人往,他遠遠地站在那兒,依然有一種雋朗到輕易能讓女人心動的風度和姿容。

    許慕晴慢慢向他走了過去。

    蕭方舟也迎上前來,把花舉到她

    麵前,用一種舉重若輕的仿佛特別特別真誠的語氣說:“恭喜你,慕晴。”

    許慕晴看他這個樣子,隻覺得很是諷刺,一個在這之前恨不能堵絕你所有進路的男人,現在來跟她說“恭喜”,問題是,他居然還表現得如此真心,似乎是真的很為她高興。

    難怪在過去的那麽多年裏,她一點都沒感覺出他對自己無情,實在是不怪她白目,而是對手演技太深!

    她沒有接他的花,而是就那麽看著他,頗有些古怪地問:“蕭方舟,到底是什麽底氣,讓你覺得,我會接受你的祝福?不,不,不,或者是,你是覺得,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兩個還可以和平共處?我不大度的,真的,我今天沒有把這花扔到你臉上,是因為我不想破壞我此刻的好心情。所以請你乖乖地,從哪來就迴哪兒去吧,今生我們兩個雖不到不死不休的格局,但是,如果不是要見兒子,你還是不要聯係我的好,我們做不成夫妻,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你無需再假惺惺地對我做出這一套。”

    其實如果可以,許慕晴並不想對他放什麽狠話,就像在過去一段時間裏,當她的業務進展十分不順利的時候,她就後悔,後悔為什麽要在母親的靈堂上,和蕭方舟講那樣一段話。

    她如果夠聰明,就應該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先深深地蜇伏起來,假裝已經原諒了他,虛以為蛇,小心應付。

    女人示弱並不可恥,而她,根本沒必要好強到非跟此刻的他宣戰不可。

    他們還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選手,挑戰他,隻會讓自己走得更艱難。

    但是,即便有這樣的認知,許慕晴也忍不住,因為每每看到這樣的蕭方舟,她就仿佛又一次見識了自己過去十幾甚至是二十多年的愚蠢。

    蕭方舟把手縮迴去,沉默了一會後問她:“做不成朋友,就一定要做敵人嗎?”

    許慕晴笑,這個問題他問得很蠢,讓她都不敢相信會是蕭方舟問出來的:“做敵人不好嗎?商場上,一家獨大不是好事,有競爭才能有進步。蕭方舟,你不會那麽天真地以為,沒有對手,你就會永遠這麽平安無事一路坦途地走下去吧?”

    蕭方舟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那好,我期待你成長成為我對手的那一天。”

    許慕晴說:“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簫方舟又再看了她一眼,終於轉身離開了。

    許慕晴站在那兒望著他,他一路行去身姿筆挺,風度翩然,

    到了外麵以後,他隨手將手上的花扔進了垃圾桶,手法流暢,十分精準。

    玫瑰在外間昏黃的路燈下,閃過一陣嬌豔的流光,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他來幹什麽?”身後有人問,是貓貓,她也跟著出來了。

    許慕晴迴頭,笑了笑:“來賀喜。”

    貓貓“嗤”地撇了一下嘴:“現在才知道,他是那麽虛偽的一個人。”

    許慕晴沒作評價。

    貓貓就攬住了她的肩:“許慕晴,有時候我覺得你挺厲害的,真的。”

    她說得很真心,許慕晴感受到了,但她故意:“怎麽厲害了?都快三十歲了還一事無成,把家裏老本都耗光了,算是厲害?”

    要說厲害,貓貓也是個厲害人,這麽些年裏,一直堅持著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說大成就沒有,可小日子卻過得很滋潤,照顧自己,奉養父母,提攜兄弟,她都做到了。

    貓貓說:“我說的厲害可不是指能賺錢,而是足夠堅強。發生在你身上的事,要是換作別的人,哪怕是個男人,隻怕也得崩潰掉了。但是你沒有,你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往前走著,有時候看著你,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是再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困難,堅持住,也就是大成功了。我們很多人,都應該向你學習。”

    許慕晴笑:“學習我的什麽?我的悲慘麽?”抬手在她額上彈了一下,“不用那麽恭維我,我好得很,人不想死,那不就隻有活著麽?這道理,我懂的。如今的我,皮糙肉厚,雖無鎧甲加身,但也可稱無堅不摧,蕭方舟現在,已經傷害不了我了,放心。”

    被看穿了,貓貓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許慕晴就搖搖頭:“上去吧,把那麽多客人撂在那裏,似乎是很不妥呢。”

    兩人手挽著手上樓,說說笑笑的,仿佛真的一點也沒有把剛剛過來的人,剛剛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當然,許慕晴沒有和貓貓說出口的話是,蕭方舟也並不是真的不能傷害到她,到現在,看到他,她心裏還是會痛,像在油鍋上煎著一般,那樣難受那樣難熬。

    但是,她必須都忍下來。

    她也並不是天生堅強,她隻是學著做一個堅強的人,學著應付目前的一切,忽視所有的傷害。

    迴到樓上,醉醺醺的劉維銘果然在找她。

    她便又笑著哄了他們幾杯,看看時間不早,便招唿著散場送大家迴家。

    貓貓因為沒有喝酒,就和姑姑家的表姐一起給拉了壯丁。

    表姐送自己親戚,許慕晴就和貓貓一起送那幾個生意場上的夥伴。輪到最後,就劉維銘還在車上,此時因為已到家門口,孩子們又在催她了,貓貓就自告奮勇:“你先迴去吧,我把他送到就行。”迴頭一看劉維銘那醉死的樣,又道,“我打算就把他扔前邊酒店,所以你不用過去了,到時我讓人酒店的工作人員帶他上去。”

    許慕晴想一想也是,劉維銘其實早應該送他走的,奈何他已醉死,怎麽喊也喊不醒來,就隻好帶著他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所有人都送走了。

    許慕晴囑咐貓貓要小心,就下了車。

    她以為這一晚上必然是風平浪靜的,結果第二日去見劉維銘,和他說把款全部結完的事,等了半天他先是一直沒出現,等到出現了,還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嬌羞模樣,看到她幾乎是避之不迭地說:“那什麽,貨款急什麽呀,這貨架才裝上去,再等兩天也沒事嘛。”

    說話還嗡聲嗡氣的,許慕晴有些疑惑,便趁他不備一把拍下他遮臉的手臂,見到他那模樣,先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跟著又替他感到臉疼,便問:“你這是怎麽了?貓撓的?”

    劉維銘看已是擋不住,幹脆大大方方地敞開來,語氣又是氣憤又是不解:“我都不曉得是哪個鬼撓的,尼媽的,昨夜裏睡賓館,早上起來就成這樣了。我和賓館老板吵了半天架,他們非說是我叫了雞,玩太high給雞抓到的,蚊蛋啊,哪隻雞這麽狠,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許慕晴:……

    她真是要對這管不住下半身的極品兩父子感到無語了,便也不再搭理他,隻和他談工作上的事,哪曉得轉背她就又接到貓貓的電話,問她:“你去看看你隔壁那個叫劉維銘的種馬還活著麽,要是沒活著就去xx賓館找一找他,我怕我昨天晚上下手太狠,把他打死了。”

    許慕晴:……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問:“你……為什麽要打她?”

    貓貓就冷笑一聲說:“打他?打他我還輕的呢!尼媽,我好心好意送他,他居然把我當成是他叫去的雞,蚊蛋啊,不揍一下他他能清醒嗎?”

    許慕晴:“……你……他沒有,呃,那什麽你吧?”

    “沒有。”貓貓答得很快,“他要是得逞了,我還能讓你去看他死沒死?昨兒就送他進監獄讓他吃爆米花去啦。”

    許慕晴:……

    她都沒想到,一次好好的宴請,居然讓這兩人整出這種事出來,一時也挺愧疚的。但是更讓她沒想到的是,也就是劉維銘這一次近於無心的調戲,竟然萌動了貓貓n年都沒有起過波瀾的春心。

    盡管許慕晴覺得,像貓貓這樣的好女孩,很值得一個好男人出現來好好對待她,也盡管,她覺得劉維銘在公事上,是個挺值得欣賞的合作夥伴,但這一迴,她一點也不樂見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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