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從入定的狀態中醒來,隻覺心胸寬闊,迎風而立, 過往種種,已死,此時的他,有若新生。


    晚霞滿天,雲蒸霞蔚,伍穀深吸口氣,張開雙臂無所顧忌地大喊了數聲,喊罷哈哈一笑,轉身正打算對沙淩說話,入眼的卻是顯然受了重傷的沙淩,登時愣住,旋即一步躍過來,沉聲問:“怎麽了?誰傷了 你?!”


    他心思細膩,雖震驚擔心,卻立時掃視四周,看小角、冬天兩人都好好地在河溝裏泡著,附近也沒有任何打鬥過的跡象,不禁疑惑無比,照此看來,應該不是有敵才對,這世上還有誰能傷得了沙淩?


    幾年下來,越見識師門的本事,對沙淩就越發敬仰,伍穀私下裏很認同趙望等人的觀點:這世上比沙淩強的,沒幾個。


    沙淩手中翻烤著小角嚷著要吃的烤蛇串,嘻嘻一笑,以他溝壑交錯的麵目,笑起來頗為猙獰:“沒事,剛才一不小心飛得太高,被那個曬了一下。”他伸手指指即將落下去的太陽。


    伍穀再次怔住了-------飛得太高,被太陽手段,還傷成這個樣子,那要飛得有多高?至少到了最外圍的大氣層,1000多公裏的高度了吧?


    師傅……他還是人嗎?


    被這個答案噎得哭笑不得,伍穀脫口問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問題: “景色如何?傷重不重?”


    “景色……壯觀,比最廣闊的海洋還寬廣的宇宙,地球也隻是彈丸之地,真是覺得自己修為太差,否則定要去宇宙中遨遊一番……”沙淩似歎非歎,又摸摸自己的臉:“內傷已經痊愈,隻剩這嚇人的外傷,沒有藥材,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既然沙淩能去,那麽他們也能去了。伍穀想當然地想道,一想到無窮無盡的宇宙奧秘,一想到隻憑自身實力,就可自由自在地於天地星空間翱翔,伍穀心內登時湧起無限的憧憬和豪情。


    “我也想去星空看一看,對了,師傅,我們立即啟程,讓陸師兄給師傅配藥。”伍穀一說完。當即開始收拾東西。


    沙淩笑著擺擺手:“伍穀,不急,等傷好了再迴去。免得嚇著 人。”


    伍穀瞄他一眼,臉色冷凝,斬釘截鐵:“不行,師傅也說了身上沒帶著傷藥,陸師兄不在這裏。沒人懂得配藥。萬一時間拖久了,越發難治怎麽辦?”


    看他氣勢如虹,決斷利落,真正透出股市上那個殺得幾進幾出、風雲變色的人物的手腕來,沙淩笑眯眯地看著,讚賞地點點頭。也不說 話。


    倒讓伍穀不自禁地紅了臉,不過,他仍是一言不發,繼續收拾東 西,他知道,此時若軟了氣勢,沙淩多半就不肯動身了。


    那金線蛇肉一旦烤好,入口即化。絲毫沒有腥氣,反倒透著一種暖暖地奇香,讓味蕾瞬息間陶醉不已,吃完一口,嘴內的香氣經久不散,由濃鬱至清香,十分好聞。隻可惜,那蛇肉伍穀和冬天都不得多吃,隻有沙淩稍稍多吃兩口,其他的。全喂了小角。


    吃完這最後一頓烤蛇美宴,幾人乘夜返程。


    在原始密林間走夜路。並不是個明智之舉,且他們迴家是趕路,不是試煉,因此,幾人選擇了最快捷的空中路線,伍穀坐在小角身上,沙淩抱著冬天,一人一蛟在空中禦風而行。


    山間的夜風冰冷刺骨,吹得高大的樹木都為之折腰,伍穀穩穩地坐在小角身上,開著防禦罩,把凜冽寒風全擋在外麵,他時不時俯視腳下掠過的黑色山影,再看著前方,夜色中忽隱忽現,邁著奇妙的步伐於空中施展“縮地成寸”法術的沙淩,隻是一步,實際距離卻達數百米,伍穀想了半天,也隻想出個“縮地成寸”來形容,而且師傅地腳下沒有飛劍,隻是靠著肉身的實力就飛在空中,比傳說的劍仙更勝一籌,幾乎難以抑製地,伍穀的眼中射出崇敬的熾熱光芒。


    從他們所處的山係,到蘇市的家,距離至少有上千公裏,可是短短地一個夜晚,他的眼前,就出現了紅塵幽居眼熟的輪廓,這一次飛行,讓伍穀再次咋舌於師傅的實力,比起馭龍飛行這種拉風的事情,有朝一日能夠像沙淩一樣逍遙於世外,才是伍穀為之心動的心願。


    天光漸亮,紅塵幽居內院,沙父在兩人進入半空地時候,就感應到了異狀,招唿了陸銳一起出來察看。


    空中伍穀騎著小角威風凜凜地落下,陸銳登時羨慕地眼睛發亮,大聲笑道:“好你個小七,欺負你六師兄是不是?”


    再隨後,沙淩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臉落了下來,那一身重傷,嚇得沙涵平和陸銳臉色都變了。


    “噓!我沒事,隻是外傷,別吵醒了母親。”沙淩作個手勢。


    沙母身孕七個月,反映非常大,常常暈吐,身子遲滯懶動,聽沙淩提醒,沙父和陸銳不得不壓低了音量。


    身為門中唯一大夫的陸銳當仁不讓地仔細診治,半晌,皺著眉頭 道:“全身嚴重灼傷,我想,要不是師傅自己先治過,肯定是……”下麵的話他說不出來,如果是普通人這個傷勢,八成是難以救治的了。


    陸銳把眼光轉向伍穀,神色間既有疑問,也有責備惱怒。


    伍穀苦笑一下,替沙淩解釋:“師傅飛行的時候,飛得太高,被太陽曬的。”


    立時的,沙父和陸銳露出了當時與伍穀一樣的神情。


    沙父又好笑又好氣又心疼:“你這個家夥,這麽大年紀了,也不讓我們省省心,要是讓你母親看見了,還不定怎麽緊張。”


    陸銳想了一想,道:“義父放心,師傅主要是外傷,敷藥一段時間就會好地。我這就去配藥,銀花甘草湯,生肌雪玉膏…..”嘴裏咕噥著,陸銳急匆匆地衝向藥田。


    沙淩讓小角悄悄潛迴湖中,在他傷好之前都不要露頭,而他則帶著冬天、伍穀暫居到有點距離的另一幢別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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