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讚同她的這個做法,當下,便著人吩咐了。鼻子靈的,自然不缺,他陳家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再比方說,孟宏!


    作為還不是錦衣衛的他來說,孟宏可以做的事就比較多了。是以,這段時日,他盡是聽沈靜儀調遣。


    屋子裏,暖香怡人,異常舒適。


    琅哥兒坐在鋪著毯子的地上,手中拿著一顆快有他手掌大小的東珠,在毯子上滾來滾去。


    不遠處還滾著幾顆差不多大小的珠子,看起來,都是他的傑作。


    沈靜儀正做好了鞋子,拿過來準備給他試腳,一腳下去,竟是差點兒沒滑倒。


    “小東西,你倒是會玩兒。”她到琅哥兒跟前坐下。


    “娘娘,嘟。”他舉著手裏的珠子道。


    沈靜儀捏了捏他的鼻子,“東珠。”


    “嘟嘟……”


    “嘟嘟……”


    算了,沈靜儀搖搖頭,拿起鞋子,“來,試試娘給你做的鞋子,穿上美美啦!”


    聞言,琅哥兒看了眼,高興地點頭,“麽麽……”


    沈靜儀微笑,給他套上,雖然他說的話大多音都不準,不過,大家都能懂他的意思。


    鞋子穿上,她將琅哥兒抱了起來讓他穩穩地站著,左右看了看,“鞋子好不好?”


    “好……”


    “乖!”


    沈靜儀高興,隨即繼續讓他自個兒玩去,而她又去拿著鞋幫比較著。


    月季從外頭迴來,帶了一身風霜,在碳盆處烤了會兒,這才來到沈靜儀跟前,“小姐,孟小郎來了,您看……”


    沈靜儀一頓,抬眸道:“孟宏?”


    “是,原以為是派人送信,不想他竟是親自過來了……”


    “帶他到東次間等我!”


    “是!”


    月季退下,沈靜儀便吩咐綠拂給自己拿了個披風,讓奶娘照看好琅哥兒後,自己便去了次間裏。


    屏風後,孟小郎行禮道:“孟宏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坐下迴話吧!”沈靜儀溫和到:“好些日子未見,又長高了,你母親可還好?”


    “迴夫人,母親一切都好,隻是還有月餘便要臨盆,出不得門來給您請安,臨走時,便讓小子代她過來給小世孫送些東西,也算全了她一份心意。”說著,他將手中的一個包袱遞上,這才坐下。


    丫鬟接過,月季又接了過來,打開給沈靜儀過目。


    “她有心了,迴頭從我這兒帶著補品過去,再同她說聲,這些東西暫時擱下,她的身子不宜再操勞,沒的傷了眼睛。”


    “是,夫人的話小子一定帶到。”孟宏低頭道。


    沈靜儀頷首,隨即看了眼月季,後者會意,便揮退了其他人。


    “可有消息了?”靜儀問道。


    孟宏說道:“迴夫人,這幾日小子在傅家的確聞到了不少人有天竺蘭香的味道,除卻丫鬟,剩下的男丁卻不多,那些人並無異樣,隻是有一點,這香似乎擴散得較快。”


    “哦?”沈靜儀把玩著圓潤的指尖,“怎麽說?”


    “雖然味道很淡,不過,小子卻在街上聞到了幾個,隻是還未來得及排查。”


    “隻要染香的人都有可能,你可要查清楚了,沈卓狡猾無比。極擅躲藏,忍耐,往往我們不可能的事,他都做得。”


    孟宏聞言,堅定了眸子道:“小子一定不負夫人期望,找到沈卓。”


    說起來,他早先便與沈卓交過鋒,隻是那時尚小,也未在意過那麽多。若是知曉他這麽難纏,那時就應該摸清他的特性的。


    知己知彼,才能有備無患!


    “除了沈卓,還有其他消息麽?”


    “迴夫人,大容在南平候府附近發現有沈卓黨羽的痕跡。隻是沒追到人,給跑了,現在隻派了兄弟們蹲守在那兒。”


    “南平候麽!”她微微眯起眼睛,說起來,這顧侯爺還真是慫得堅強呢!


    這迴倒下這麽多世家大族,南平候府竟然還能存在,的確讓人小小驚訝。


    這樣的牆頭草,皇上留下他其實也有好處,隻是這些好處,就不便明說了。


    “你們盯緊了,這沈卓狡兔三窟,應該不止南平候府一個內應,朝中官員也可盯著點兒。”


    孟宏隻是驚訝了下,便低頭應了。


    又吩咐了幾句,沈靜儀這才讓月季給了他一疊銀票,孟宏本不願收,可沈靜儀說了,這是給他和兄弟們的酒錢。


    大冷天兒的,在外頭常跑的確不容易,孟宏也就不再矯情,收下了。


    沈靜儀迴到正房裏頭,綠拂替她解了披風,又給她手中換了個手爐,卻被她拒了,自己去碳盆跟前烤了烤,順便想些事情。


    沉靜的眸子微微眨著,過了片刻,她收迴手,又去了鞋幫比較起來。


    屋子裏的人不敢打擾她,都放輕了手中的動作,隻琅哥兒一人玩得起勁,時不時地傳來一陣笑聲,一靜一動,氣氛卻莫名和諧。


    過了良久,沈靜儀突然出聲道:“南平候府這一年有什麽消息麽?”


    月季看了看綠拂,後者想了會兒,出聲道:“南平候自太上皇在位起就低調得很,似乎除了去年南平候夫人過世外,沒旁的了。”


    其實有沒有,她也不大確定,當初她們挾持了南平候的外室,可之後也將人給平安放迴去了。


    關於他們的事兒,自然沒有一直在盯著,畢竟那時候京都也亂的很,誰有空去注意一個已經失了勢的侯府?


    沈靜儀沉吟了會兒,又吩咐道:“去查清楚,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


    如果南平候也是沈卓的內應,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其實,她倒是想錯了。


    南平候經過太上皇一事,差點兒廢了不說,若非是新皇登基把他弄迴來,隻怕他現在已經帶著妻兒在西北流放了。


    當然,這個妻兒不是他的原配,而是他的外室。


    原配一死,他便將外室迎進門了,宗族也因他子嗣薄弱而沒有反對。


    這些,在綠拂查清楚,匯報給沈靜儀後,她唏噓地搖搖頭,“原配一死,他就將外室接迴府了,也不知是原配的不幸,還是外室的幸運。”


    沈靜儀笑道:“個中滋味就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是幸還是不幸,隻有她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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