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些事兒,為父心中有數。”


    “兒子隻是擔心您會著了謝宸的道兒,我們既然可以在他身邊安插人手,他自然也可以咱們身邊安插眼線。”


    陳寧一噎,“我的人都是一手提拔上來的,哪裏輕易能讓他收買了去。”


    “那可未必,他最會算計人心。”


    陳寧聞言,瞪了他一眼,好歹他也混跡官場幾十年,哪裏還能被一個小子算計了去?況且,要算計,也隻有他算計謝宸的份兒。


    父子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便問到了分家一事,陳煜隻道不用太急,過不了幾日,便有定論。


    同時,苦惱的人除了三房,還有陳老太爺,這兩人才是真的苦惱。


    一個要分家,一個不肯分。


    求來求去總歸不離那幾句話,是以,沒過幾日,成國公府鬧分家的事兒便傳開了。


    言官紛紛寫了折子往上參,隻是不到皇上麵前,就又紛紛撤了迴去。


    其中緣由暫且不提。


    九月涼爽,墨菊瑰麗,陳煜負著手悠哉悠哉地走到正在侍弄著花草的沈靜儀身後,一隻手臂悄然攬上她。


    “喔……做什麽,嚇死我了……”她放下水瓢,側首瞪了他一眼。


    陳煜在她後頸上落下一吻,噴灑出熾熱的唿吸,道:“夫人站在這些花草跟前,比之更為綽約,隻怕京城無人能出你左右了。”


    沈靜儀眉角微揚,彎起嘴角道:“你何時也學會哄人了。”話雖這麽說,臉上卻泛起了紅暈,畢竟沒有哪個女人不愛聽這些誇讚的話。


    更何況,說的人還是她心愛的男人。


    陳煜將她帶離開來,手卻未鬆開,兩人一塊兒走著,“琅哥兒呢?”


    “睡了,這些日子他會趴著玩兒,看樣子是想爬了呢!”


    “倒是乖了不少。”


    沈靜儀,瞥了他一眼,“人家什麽時候不乖了。”


    “那個時候就不乖。”


    “哪個?”她皺眉,似是想到了什麽,氣得擰了把他胳膊裏的軟肉,“不正經。”


    陳煜笑了笑,與她一同進了正房做到炕上,麵前的炕桌上還擺著一盤殘局,看來之前有人在對弈。


    “有人來過?”陳煜掃了眼棋局,黑子雖輸,可似乎太過慘不忍睹了。


    沈靜儀點頭,應了聲,“謝夫人來過。”


    陳煜拈著棋子的手一頓,“謝夫人?謝宸的夫人?”


    “除了她還會有誰。”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見他拈了棋子,自己也伸手準備就著敗局繼續來。


    隻是,她剛準備落子,卻被陳煜抓住了手腕,“等等,我看看。”


    她微微蹙眉,“這有什麽好看的,敗局已定,你還能扭轉乾坤?”


    原本她隻是想要打趣他而已,或許以他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陳煜卻在落下幾顆子後,道:“你跟她走了幾局?”


    “嗯?”靜儀疑惑,“三局,不過她似乎不大會下,所以……”


    “所以她都輸了?”陳煜又落下幾子,微微冷笑,“你仔細看看,她走的都是虛招,每一步都像是算好了一樣,雖輸的一塌糊塗,不過,隻要落下這幾顆子兒就能扭轉乾坤,反敗為勝。”


    沈靜儀震驚,“你說什麽?”她看向麵前的棋局,果然,白子已經從掌握大局便成了被對方步步蠶食。


    “怎麽會這樣?”她喃喃道,不可思議,“那你再看看這局。”說著,她拂去了殘局重新擺了一局。


    每一步都是按照之前與謝夫人趙氏對弈的步子走,隻是還未到一半,便被陳煜打斷,隻見他落下幾顆棋子,竟與趙氏所走相差無幾。


    沈靜儀皺眉,已經沒了確認的心思了,她靠在碧色纏枝大引枕上,盯著棋盤道:“她既然棋藝如此高超,為何要如此?看不起我?”


    她雖說不是什麽國手,可,也不算差的,難道連在她手裏走幾步都做不到?


    既然用這種方法侮辱人,簡直可恨!


    陳煜淡淡地將棋局破解,打破原來的規律,說道:“她既然三局都輸給你了,那就表明她並不想讓人知曉自己的實力。也許,她已經長年隱藏慣了。”


    聞言,沈靜儀心中愈發不是滋味,長年隱藏慣了,這種人不是有苦衷,就是攻於心計。


    那,趙氏是前者麽?


    沈靜儀默默地摸著光滑的棋子,想起趙氏的為人,不管是哪一個,這種人都不是好相處的。


    “她來做什麽?”正思量著,陳煜問道。


    沈靜儀看了他一眼,“來遞帖子的,過幾日有個賞菊宴,謝府請了京中貴婦,自然少不得我們。”


    畢竟她還是謝家表小姐,謝老夫人也尚在。


    聞言,陳煜沒在多問,隻叮囑了幾句,靜儀好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裏會不知道這些,用得你操心?有空子,不若多給青九準備準備,我們綠拂可還等著呢!”


    也虧得綠拂不在,否則又要跳腳了。


    “我知道,今兒個剛給他買了座三進的宅子,瞧著,過不了多久,你就得忍痛割愛了。”


    “那何止是割愛,簡直就是割肉好不好?”沈靜儀頗為肉痛道。


    陳煜寵溺笑笑,突然一轉身來到她跟前將她抱起,“來,讓為夫看看哪裏痛。”


    沈靜儀羞紅了臉,粉拳捶了他一下,“不正經……”


    賞菊宴,說起來,這賞菊宴也不過是謝趙氏打入京中圈子,內宅交際的途徑罷了。


    沈靜儀著了一身大紅錦衣,頭戴華盛,珠玉琅翠,淡掃峨眉。遠遠看去,猶似斂了一身芳華,無人能及其盛容。


    身為成國公府宗婦,無論是公公還是夫君都在朝中身居高位,自然多得是人巴結奉承著。


    是以,她走到哪兒都多的是人圍著,一點兒也不似平日裏那般低調。


    綠拂跟在她身後,有些奇怪,不過也未多問,隻一心跟著伺候。


    反觀趙氏,雖說是主人,身邊卻是隻那麽一兩個人,溫嫻前陣子誕下麟兒,剛做完月子不久,這迴謝家設宴倒也來了。


    原本是想借此同沈靜儀敘敘舊,見此情形,索性就坐著不動,哪兒也不去,等尋著機會再過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靜儀此舉似乎是有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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