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珠並未聽進她的話,素手撚著青絲,幽幽道:“還有誰能比他更好?”


    她迴想起那日看到的模樣,心中迷戀更甚,從那日起,她的心便淪陷了。


    這樣的男子,憑什麽讓別人的女人獨享?


    傅夫人見她不聽勸,心中急得慌,缺又礙於場合,發作不得,隻得責罵了丫鬟出口氣。


    傅玉珠見此,淡聲道:“母親何必動怒,這是女兒自己選的。”


    “住口,你早年便想著自己選婿,我當你隻是想要個好的罷了,哪裏想到如此自甘墮落,竟想嫁個有妻室的。”


    “有妻室又如何?”她嘲弄道:“誰還沒個意外,誰又能保證,她就一定能長命百歲?”


    傅夫人震住,“你……”


    “母親不必驚訝,女兒,定然隻會做正室!”沒錯,她傅玉珠怎麽可能會做妾室?要做,她就要做他妻子,而不是妾。


    傅夫人隻覺得她是瘋了,突然間,心口一陣發悶,噎得她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她又還能說什麽呢!迴頭給她找門好親事,先定下再說吧,免得惹出什麽禍端來。


    將近六月,天兒熱得更甚,陳家與沈家商量了下,原本打算迴京的日子,因為氣候之因,推遲了些去。


    再者說,馬氏就快要臨盆,這個時候,的確不方便長途跋涉,不若等著天兒涼了再迴京的好。


    此前,陳煜也修書一封送到京都,言明自己將留在江南一段日子,收拾殘局,安撫百姓。


    太孫自然應了,順便在登基後,將原來的一切都歸還了陳家。不僅恢複公爵,還升了他做錦衣衛指揮使。


    不僅僅他,陳家出過力的人,都有封賞。而沈家,已經犧牲的沈治也被追封為永定伯,世襲罔替。


    也就是說,她的弟弟沈雲軒已經是小伯爺了。


    “我記得錦衣衛指揮使不是平遠候徐恭嗎?你如今升了指揮使,那他呢?”看著聖旨,沈靜儀隻覺得五味陳雜,多少人窮盡一生,就為了這名與利,權與勢?


    “太孫登基,自然不可能留著礙眼的人,朝堂各方勢力必定重新洗牌。”


    “也是,”沈靜儀點頭,歎了口氣,“太孫登位,這天下,總該平靜了下來了吧!”


    陳煜聞言,笑了笑,“天下太不太平這是外頭的事,總之,在內,隻要有我在,就一定會讓你太平。”


    沈靜儀睨了他一眼,見到他手中打開的信箋,看向窗外,“沈卓可是有消息了?”


    陳煜一頓,抿唇道:“這小子是個有本事的,竟然將你父親帶到了京都外的臨城內葬了。”


    “哦?”她嗤笑,“還真是有本事,能在你手裏逃掉。”


    “咳咳,你父親為了此事而死,我總不能在他剛死就也將他兒子殺了吧!”


    “嗯,總之你有理!”


    陳煜歎氣,“想抓他往後機會多得是,我答應你,下迴定然將他抓迴來隨你處置,嗯?”


    沈靜儀撇撇嘴,“別又誑我,你知道的,這小畜牲心思歹毒不可小覷,你千萬別小看了他。”


    “放心,論歹毒,難道歹毒過你的夫君麽?”


    “你,哪有這麽損自個兒的。”沈靜儀有些哭笑不得。


    見她笑了,陳煜這才道:“對了,下月初二徐錦年大婚,咱們是過不去了,這禮你記得備好送去。”


    “徐錦年要成親了?”沈靜儀驚訝道。


    陳煜睨著她,“怎麽,他成親,你不高興?”


    “我為什麽高興?”


    陳煜危險地眯起眸子,隻聽她繼續說道:“他跟我又沒關係,我為何要替他高興?”


    瞧見她眼中明顯帶著的揶揄,陳煜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他不跟她計較。


    “怎麽說,他也幫了咱們不少。”他說著,看向她,見她點頭,“對,他幫了咱們不少,不過,我還是想象不出,一個出世的道士突然要成親了,這……還真是難以想象。”


    在她印象中,那個徐錦年是個真正追求道法的人,淡漠,從容。恍若謫仙,不食煙火,這樣的人就該成為世外之人才對,否則,怎能對得起那一身氣質?


    隻可惜,這樣的人終究為世俗所束縛,牽絆著。


    “有那個道心,沒那個命,也是枉然。”陳煜提起筆寫了封信,“再者說,徐家三房就剩他一個了,若是真入道了,三房的香火誰來繼承?榮嘉公主又有誰來奉養?”


    沈靜儀撐著下巴,目光飄遠,也不知將他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正失神間,丫鬟過來通稟,說是謝夫人過來了。


    “哪個謝夫人?”她一時未反應過來,綠拂提醒道:“謝家表少爺的夫人,趙氏。”


    “哦,是她啊!”沈靜儀笑了笑,“咳咳,我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謝宸的那個妻子?”陳煜突然問道。


    “嗯!”沈靜儀點頭應了句,順便起身讓綠拂幫她更衣去。


    花廳裏,沈靜儀進來就瞧見坐在右邊一排椅子上的身影,端坐著,看起來嫻靜溫淑,頗有些許風骨。


    她走過去見了禮,在主位上坐下,客套道:“表嫂過來是有什麽事兒麽?”


    趙氏年方十六,生得小家碧玉,典型的江南女子,隻見她今日挽了個墮馬髻,帶了華盛玉簪。身上穿了件石榴紅的褙子,腰肢用金線鑲邊的雲帶束著,不盈一握。


    這樣看起來,著實覺著親近,連沈靜儀也不由地溫和了目光。


    趙氏微微點頭,溫聲道:“今兒個過來,是代我家夫君辭行的,明兒個就要迴京了,這些日子,還要多謝表妹照顧。”


    沈靜儀一愣,“你們要迴京了?”


    “是,聖旨已經下了,皇上升了夫君他為戶部左侍郎,正要迴京上任了。”趙氏迴答道。


    原來是升官兒了,想想也是,朝廷還在整頓,落馬的人很多,補上去的人自然也不少。這些空缺自然都要給功臣,於情於理,都該有謝宸一份。


    想著,她說道:“外祖母的身子如何了,前幾日送去的藥可有用?上京路途舟車勞頓,外祖母身子又不好,不若讓她到我這兒來安養著,日後迴京時,再帶著她老人家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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