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離去,謝宸抬手按了按傷口,隨即嘲諷一笑。


    原本看熱鬧的人不敢再上前去,更不敢伸手扶起他,長隨很快便來到跟前將他扶起,速度極快地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上了馬車,謝宸揮開原本想要給他整理衣冠的丫鬟,神色冷漠,道:“下去!”


    丫鬟身子一顫,連忙伏身退出了馬車。


    他閉了閉眼,靠在車廂上,披散的墨發襯得他額間的那道“紅線”異常妖嬈。


    恥辱麽?不,他是謝家唯一的子嗣,隻要能完成肩上的責任,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又過了片刻,他終於平靜下來,淡淡地喚道:“進來!”


    外頭候著的丫鬟立即輕巧地爬了進來。


    “給我梳洗!”


    丫鬟看了眼他頭上的傷,“公子的傷隻怕還要用藥。”


    “嗯!”


    有了這個答複,丫鬟總算鬆了口氣,開始動起手來。


    成國公府,青九跟隨著陳煜進門,皺著眉頭道:“爺,您這麽揍了他一頓,太孫殿下會不會對您不滿?”


    “怎麽,你擔心?”陳煜斜睨著他。


    青九連忙搖頭,“屬下不擔心,反正屬下是跟著爺的。”


    “嗬……”陳煜笑道:“長進了。”


    青九低頭,冷硬的臉上浮起了可疑的紅暈。


    這種語氣,他是經常聽綠拂說的。


    那丫頭,仿佛隻要她們小姐在,就沒什麽可怕的。


    “若是不揍他,爺這口氣兒還真是找不到地方出。”


    “可,若是謝宸日後報複怎辦?今兒個的事,隻怕殿下已經知曉了,若是怪您……”


    “放心便是,我同謝宸徹底翻臉交惡,他才該擔心了。如今,隻怕他心裏也是滿意的很。”


    青九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爺這話是何意?”


    “不懂?”


    “暫時不大懂。”


    “那就迴去好好想想。”


    丟下這句話,他便進了內院,青九一個人徘徊了會兒,便也轉身離去。


    聞香齋裏,沈靜儀躺在榻上,綠拂在她身邊給她打著扇子,月季剝著枇杷喂她。


    看到他,沈靜儀揮退兩人,“好了,你們各自歇著去吧,枇杷賞你們了。”


    陳煜瞥了眼那一盤枇杷。收迴目光道:“怎的沒小憩會兒?”


    “我在等你迴來,”沈靜儀說著,便撲到了他懷裏,小心翼翼地攬過她抱住,起身朝著跋步床走去。


    “這會兒就陪你,快睡吧!”他替她褪了外衣,自己也隻留了裏衣,攬著她躺下。


    沈靜儀也沒多問,窩在他懷中便睡了過去。


    四房正堂裏,四夫人一巴掌拍在胡氏臉上,嚇得她立即跪了下去。


    “沒用的東西,連個消息都打聽不到,兒子也生不出,留著你還能做什麽?”


    胡氏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態度恭謹,隻是,無人知曉,她袖中的手自然隱隱泛白。


    她的家世不好,沒有底子給她撐腰,娘家人更是懦弱膽小。她不能反抗,隻得受著,因為,她明白,自己的價值除了生孩子,就是幫著四房做這些醃臢事。


    可她願意,因為,這是她僅存的一點兒價值,若是連這個都沒了。她又沒生出兒子傍身,後果,就隻有一個。


    她不敢想,更不敢違逆,她還有個女兒,薇兒還小,她不能失去她這個母親。


    四夫人死死地盯著她,她這段時間真是做什麽都不順。


    “人來了,你攔不住,事兒交代你也給我辦砸了,如今連個消息你也打聽不出來,你說說,我要你何用?”


    “媳婦兒知錯了,母親您消消氣!”


    “消氣,你說我如何消氣?”她啪地一聲就砸了她一身的茶水,水漬順著她胸口滴滴答答地落下,染濕了她身上的衣裙。


    如此,她仍舊不敢動一下,頭更低了。


    “什麽事,惹得母親如此動怒?”陳烙進來,看了眼跪在地上,被潑了一身茶水的胡氏,再看向自己的母親,“可是胡氏又犯錯了,您快別生氣了,免得壞了身子,迴頭我教訓她去。”


    說著,他看下胡氏,斥道:“還不快滾下去――”


    胡氏看了眼怒氣未消的四夫人,起身福了福,立即消失在正堂裏。


    陳烙親自接了茶,遞給四夫人,“母親生這麽大氣作甚,怎麽,那沈氏又做了什麽,惹您不開心了?”


    麵對自己的兒子,四夫人倒是給麵子,接了茶呷了口,說道:“你這個婦人真是越來越蠢了,連個消息如今都打聽不出了。”


    陳烙笑了笑,“她本就愚鈍,娶她迴來不過是掩人耳目,傳宗接代罷了,您還能指望她多精明不成?再說了。這人要真是太精明了,怕是咱們也要擔心了。”


    四夫人點點頭,心中的怒火已然消得差不多了,“你說的是,當初就是看中她這點,才娶了她的。”


    陳烙含笑著點頭,問道:“母親要打聽的,是什麽消息?”


    他今兒個出府赴宴去了,並不知曉謝宸來過。四夫人便道:“謝宸今兒個來了,與陳煜沈氏在廳裏說了好一會兒話,可惜,摒退了左右,讓你那婦人去打聽,卻是一點兒也沒打聽出來。”


    這會兒再提起胡氏,已然心平氣和,一點兒氣也沒了。


    聞言,陳烙道:“謝懷瑾此人不可小覷,他來府中必然有什麽目的,”他看向四夫人,“母親,此事交給兒子來吧,莫說胡氏,隻怕您也打聽不出什麽,兒子曉得陳煜的為人,謹慎的很,怎會給他人機會窺聽。”


    四夫人點點頭,“隨你吧,總之,那位讓我們盯著點兒,咱們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母親放心,兒子知曉該怎麽做!”陳烙說道。


    迴頭,又說了幾句話,陳烙這才起身告退,腳步轉了圈兒,便來到自個兒的院子裏,正房內,他進去時,胡氏正手忙腳亂地拿開帕子。


    “爺迴來了,”她從炕上起身,低頭福了福。


    陳烙視線落在她的臉頰上,上頭紅腫的痕跡明顯,歎了口氣,他攜了她上炕,“母親脾氣不好,往後,自個兒小心點兒。”


    胡氏聞言,眼中一熱,立即眨了眨眼睛,逼迴淚水。


    “妾身知道了,謝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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