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凝結的顆顆露珠,渾身上下卻並未感到一絲冷意。

    大約走了一兩個時辰後,陡然聽見前方不遠之處隱隱傳來打鬥聲與唿喊聲。

    陳瑜微微一怔,隨即加快腳步,向發出聲音的源頭走去。不過片刻之間,隻見前方的情景逐漸清晰起來——茂盛濃密的樹木之下,果然有兩道身影正在廝殺。

    其中一道身影形似少年,樣貌看上去像是隻有十五六歲,然而此時發冠也歪了,衣衫也被撕裂了好幾個口子,一身泥土血汙,形容很是狼狽。

    而另一道身影,卻是一隻足有一丈之高的大鳥,頭頂羽冠黑紅混雜,上體為栗褐色,又布滿淡黃色圓斑,而下體則是一片棕黃,尤其腹部羽毛呈皮黃色,甚為顯眼。

    少年手中執著一柄精光閃閃的長劍,看上去倒並非凡鐵。隻是使劍之人功力不足,即便寶劍再鋒利,也依然不能克製敵人。

    那大鳥一雙瞳仁閃著幽幽綠光,頗為駭人,雖然體型頗大,動作卻極為輕靈,不斷扇動著黑色羽翼,輕易地躲開少年每一次進攻,同時又伸出尖喙襲向少年的肩腰等刁鑽位置,害得少年不斷上躥下跳,卻仍是不及閃避一切,以致全身傷痕累累。

    少年已是氣喘籲籲,卻不得不全神貫注對付大鳥,甚至連陳瑜的接近也絲毫未曾察覺到。

    倏然間,少年腳下一個蹌踉,不慎被地上的殘枝絆倒,頓時噗通一聲跌落在地,長劍也飛落在幾尺之外。眼看大鳥一聲短鳴,尖喙直直刺向少年的心髒部位,而少年麵露驚懼惶急,卻無力抵抗——隻見刹那間,一團火焰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大鳥的全身!

    大鳥厲聲一叫,頓時顧不上眼前的少年了,隻是拚命扇動羽翼,似乎想要撲滅這場天降之火,然而火焰卻愈發旺盛起來,不過眨眼工夫便已經將大鳥完全籠罩在其中,猶如一場豔麗無比的煙花,絢爛耀眼,然而作為燃料的,卻是大鳥的血肉之軀。

    大鳥的叫聲漸漸衰弱下來,變成了哀鳴,不過片刻時光,便徹底被火焰吞沒,化為灰燼。

    大鳥消失後,火焰也一並如泡影般消散於空氣中。

    少年看得呆了,好一會才迴過神來,忙不迭地爬起身來,顧視四周,看到站在一旁的陳瑜。

    而此時的陳瑜,臉色亦是有些雪白,伸手捂住胸口,喘息聲雖不劇烈,卻顯得較為急促。

    他剛才見少年情況危急,確實很想救人,但他手無寸鐵,身上連一件

    可以勉強當作武器的東西都沒有,後來想到他體內畢竟已有聖尊的一點法力,雖然不知道他這個身體算不算有靈根,但眼下也隻能嚐試一下施展火靈之術了。

    但陳瑜情急之下卻忘了,自己的身體畢竟不曾修煉過,比不得曾經附身過的穆天齊,使出頂級火靈術“三昧真火”後,一時間消耗過度,隻覺得四肢都沒什麽力氣了,渾身也湧上虛弱疲倦的感覺。

    “多謝這位兄台救命之恩!”少年疾步走近陳瑜,臉上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又有著驚喜之情,然而注意到陳瑜蒼白的臉色後,又驚慌無措地上前扶住陳瑜,急聲道:“兄台你怎麽樣了?哪裏受傷了?”

    陳瑜喘息片刻,隻覺得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勉強搖頭道:“我沒事,歇息一會便好。你不用管我,先給自己包紮一下吧。”

    少年扶著陳瑜在草地上坐下,雖然一臉憂慮,不過卻順從地放開陳瑜,開始包紮傷口。

    陳瑜也不由閉上眼睛,運功調息起來。雖說身體是他自己的,但以前如何修煉的記憶卻並沒有忘記。

    越是運轉體內的法力,陳瑜便越是感到其中的深厚純正之處。即便是聖尊的一點殘餘神力,也足以讓此時隻是凡人之軀的他受益不淺。

    陳瑜不禁慢慢吸收起這部分神力,納入四肢百骸之內,漸漸陷入忘我之境,不覺時光流逝。

    良久過後,陳瑜方才運功完畢,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暢快,神清氣朗,毫無虛弱之感。

    他睜開雙目,隻見少年正自靜靜坐在一旁,見他醒了,滿是憂容的臉上才露出一點放鬆之色,急急說道:“兄台你沒事吧?我這裏還有師父給我的幾顆養魂還神丹,可以助人恢複元氣的。”說完,少年拿起放在一旁的雪白瓷瓶,似乎就要立刻倒出藥丸給陳瑜。

    陳瑜急忙阻止對方道:“不必了。我已無任何不適。”

    “可是,兄台要是不用上幾顆的話,我心中實在不安……”少年頓了頓,又忙道,“兄台放心,這丹藥服下後絕對不會有害的……”

    陳瑜見對方堅持,也不想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便點頭答應了。

    服下一顆養魂還神丹後,雖然身體並未有什麽感覺,但陳瑜還是安慰少年道:“確實好過許多,謝謝你。”

    “不,我才是要多謝兄台的救命大恩,沒有兄台剛才出手相救,我此時早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少年似乎是個快言快語的人,

    表示完感謝後,接著又道,“對了,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不知如何稱唿?”

    陳瑜卻在瞬間有一絲晃神,微微一頓,方才迴道:“……我叫陳瑜。你呢?”

    少年道:“我姓沈……呃,不對,”話到這裏,少年忽然停頓了一下,急忙又道,“還是叫我明覺吧。”

    陳瑜心下微詫:哪有人連自己名字也說不清楚的。他確認道:“沈明覺?”

    少年神情略有幾分慚愧,道:“不是,其實明覺是我的道號,沈隻是我的俗家姓氏。師父說本派弟子須得謙遜慎行,做好事亦不必留名,嚴禁仗著本派之名作威作福,尤其是我出門在外,最好以俗家姓名行事。”

    少年一頓,又有點羞赧地道:“不過陳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麽樣也不應該隱瞞陳大哥的。”

    “此乃小事一樁,無妨,你也不必耿耿於懷。”陳瑜微笑寬解道,看了眼少年滿是稚氣的臉,心裏默默吐糟道:也希望你師父不是因為怕你的功夫敗壞了門派名望才這麽說的。

    明覺的表情像是鬆了口氣,又不禁好奇地問道:“陳大哥,你知道剛才那頭大鳥是什麽樣的妖獸麽?”

    陳瑜略一思索,道:“觀其形貌,似乎是吐綬鳥妖。對了,你是怎麽惹上它的?”

    明覺抓了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本來是上山找人,在半山腰時發現它在捕食一窩白兔,我一時忍不住出手了,之後便跟它打了起來。沒想到它那麽厲害,師父教給我的劍術都不管用,幸好有陳大哥你出現了,不然我今日恐怕真的要斃命於此地了。”

    陳瑜對此不做評價,隻對明覺上山找人這件事稍微有點好奇。

    ——難道丹霞派至今還存在著?但是看明覺的身手,不像是武林中人,倒有幾分修仙者的架勢。而且見到鳥形妖獸以及火靈之術,也沒有震驚失態,絕非普通凡人……

    然而,不待陳瑜出言詢問,明覺已經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經曆都說了。

    原來明覺這次是瞞著師父偷偷溜出門派的,因為他師兄明翊奉掌門師侄律恆之命下山辦事,明覺無意間在門外聽到了,便想跟著明翊一起下山。但明覺偷聽時因為不敢離得太近,隻隱約聽到一個“丹”字以及“山”字,之後又不小心跟丟了人,後來打聽到這附近有一座丹霞山,明覺以為就是目的地了,便急忙上了丹霞山。

    不過明覺在被吐綬鳥妖攻擊之時,曾經發出門派獨有的示警煙火

    ,方圓數裏皆可見,但明翊始終不曾出現,所以明翊去的地方應該不是丹霞山。

    現在明覺很是苦惱,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明翊。

    “陳大哥你說,萬一我連那個‘丹’字也聽錯了,該怎麽辦才好……”

    明覺說完了,陳瑜心裏已隱隱有所猜測,不覺問道:“你師承哪一個門派?”

    明覺“啊”的一聲,忙道:“我是昆侖山閬風派弟子,我師父道號修止。陳大哥你認識我師父麽?”

    “修止……”陳瑜重複了一句,不答反問道,“你是歸元……真人的傳人?”

    明覺有點驚喜地道:“正是,歸元祖師是我師父的太師祖。陳大哥你果然見多識廣,連這個也知道!”

    陳瑜也是從道號上猜出來的。他記得當年閬風派掌門為太虛,是第五代弟子,太虛乃是特例,其他弟子皆為靈字輩,便如丹清長老靈緲,而第六代弟子為修字輩,第七代弟子為明字輩。

    明覺如此年輕,卻是掌門的師叔一輩,不由讓他想起了當年他拜入歸元門下,因為歸元輩分極高,所以他也成了太虛的師叔。

    既然是歸元的第四代徒孫,那麽自己便無法袖手旁觀了。陳瑜心裏不覺暗暗歎了口氣。

    麵對明覺一臉驚奇之色,陳瑜也不能直說“其實在三百多年前我曾經是你歸元祖師的弟子”,隻道:“我……祖上亦與歸元真人略有些親故關係,故而對閬風派之事略知一二。”

    明覺立即欣喜道:“真的?那我與陳大哥應該更加親近了!”

    陳瑜隻是微微一笑表示迴敬,轉而問道:“歸元真人近來可好?”

    “我也已有半年沒見過歸元祖師了,不過歸元祖師早已成仙了,肯定是安好無恙。”明覺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滔滔地道,“歸元祖師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實為人十分和藹,還耐心地指點我好幾次修行上的難關。不過歸元祖師眼光極高,隻收了太師祖一個弟子,太師祖也隻有師祖一名弟子,幸好師祖收了不少師伯師叔為徒,我們這一脈才算熱鬧了許多。”

    陳瑜默默聽著,心裏不由想起當年雖然與歸元相處僅有幾個月,但歸元對待自己也是極有耐心的,從不藏私,也不嚴厲古板。

    明覺忽然道:“啊,我又記錯了,歸元祖師在收太師祖為徒之前,曾經有過另一名弟子,不過後來那位太師伯祖因故離開了門派,便不算我閬風派弟子了。但歸元祖師與那位太師伯祖並無嫌隙

    ,那位太師伯祖也不時會來探望歸元祖師。”

    明覺一頓,仿佛說悄悄話般的低下聲音道:“我還聽人說,那位太師伯祖其實還有一個身份,便是……天界之主。”

    陳瑜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心神一震,麵色陡變。

    作者有話要說:陳小瑜坑妹的行為在於他沒有說出“穿迴來”跟“穿過去”之間差了四個多小時這個最重要的情報,所以陳琳沒有想到四小時=四年。不過我覺得能馬上迴憶起四年多前幾時幾點做了啥事也不太容易吧。

    106八十八、純真少年

    乍然聽到楚雲霄做了天界之主,陳瑜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難道歸元後來又收了徒弟了,這位太師伯祖其實不是楚雲霄”,但仔細一想,卻反思著如果連楚雲霄也做不到的話,其餘還有哪個閬風派弟子能夠有那個本事當上天界之主?

    短暫的震驚過後,靜下心來,陳瑜卻又覺得楚雲霄成為天界之主這一件事,似乎不是不可能了。有了創世聖尊的存在,隻要聖尊選擇支持楚雲霄,那麽楚雲霄並非做不到天界之主的位子。

    而在楚雲霄與顓頊之間,一個生父是曾經一心追隨聖尊的玄冽上神,天地間為數稀少的原神族血脈;一個雖然也是天神太昊之徒,卻暗中謀害其師,踏著無數仙神的屍體登上天界至尊的仙族帝君;想來聖尊有感情的話,也會偏向於楚雲霄。

    而聖尊確實承諾過他,會稍稍看顧身為故人之子的楚雲霄,想來不會食言。

    想通以後,陳瑜不免又在心裏感慨道:當真是“山中方甲子,世上已千年”,於我雖然僅是半個月時間,可是楚雲霄居然已經取代了顓頊,成為新一任天界之主了。

    陳瑜迴過神來,隻見明覺睜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神情活像一隻小動物似的,遲疑著道:“陳大哥,你是不是不相信這事啊?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這個傳說,我們閬風派雖然是修仙門派,但創立至今,真正成仙者隻有寥寥數人,就連歸元祖師雖然早已是仙身,卻也一直沒有去天界任職。”

    陳瑜慢慢道:“……不去天界,也沒什麽不好。行事自在,隨心所欲,不必為條條框框拘束著。”一麵說著,心裏卻有一絲恍惚:不知道楚雲霄成為天界之主後,究竟是什麽樣子?

    明覺立刻用力點頭表示讚同道:“對,就是這個道理!我也常想著,倘若我以後有機會修煉成仙,也要跟歸元祖師一樣,一輩子待在閬風派裏,哪兒都不去!”

    陳瑜微微一笑,忽而低聲道:“你……見過你那位太師伯祖麽?”

    明覺撓了撓頭,道:“遠遠見過一麵。太師伯祖似乎穿著一領白袍,十分素淨,別無裝飾,容態看上去比歸元祖師還冷漠,眼神更似冰刃一般。”明覺拍拍胸口,籲了口氣道,“說實話,如今迴想起來,我還是會感到心有餘悸呢!”

    陳瑜默然心想著楚雲霄之前行走江湖時常穿青衫白袍,是因為阮長青剛過世,故而衣著素淡。不過楚雲霄確實偏好純色衣裳,不喜歡掛上一堆小佩飾,腰間唯一的“裝飾品”隻是一柄長劍,後來成為仙魔之身以後,有了體內空間儲藏物品,更是連兵器都不必掛在身上了。

    至於神態表情,楚雲霄氣場確實強大,震懾到後輩少年什麽的,一點也不意外。

    閑話了這麽久,陳瑜看了眼天色,道:“你若是行動無礙的話,我們先下山,再作打算。”

    “我隻是一些輕傷,早就沒事了,敷上師父給我的藥膏後,連疼痛都不翼而飛了。”明覺連忙點頭,卻又似乎想起了什麽,遲疑道,“可陳大哥,你來丹霞山上,不是有事麽?可千萬不能為了我的小事,而耽誤了陳大哥你的正事啊!”

    陳瑜略一沉吟,才道:“我跟你一樣,來此本為尋人,不過他既然不在此地,我也無須再多做停留,枉費時光。”微微一頓,又道,“你若不嫌棄,我便陪你一同去尋找你師兄,如何?正巧我也想請你幫忙引個路,去閬風派一趟,拜見一下歸元真人。”

    明覺急忙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歸元祖師常年在後山閉關修行,無人敢去驚擾,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歸元祖師,或許要讓陳大哥等上好幾個月。”明覺說著,滿臉愧赧為難之色。

    “無妨,此事等到了閬風派再說吧。”陳瑜表示理解。

    陳瑜自從聽聞楚雲霄成為天界之主後,便徹底改了主意。他想著楚雲霄如今既已是這樣的身份,必然會常年待在天界,那麽自己要是在人界尋找楚雲霄的蹤跡,根本是枉費心力,徒勞無功。

    而眼下,他能夠做到的,便是修煉成仙,再上天界去找楚雲霄了。正巧,在人界中,至今還與楚雲霄聯係最深的,也隻有歸元了。

    他剛遇見的明覺,恰好又是歸元的徒孫……

    看來聖尊也並不是讓他茫無頭緒地降落在這裏,還是給了一點線索。

    陳瑜與明覺走下丹霞山後,便來到緊挨著山麓的丹霞鎮。

    丹霞鎮雖不算大,人卻不少,氣氛也很是熱鬧,頗有幾分繁榮氣象。

    陳瑜身上還穿著完全是現代裝的白襯衫休閑褲,與周圍之人的衣著格格不入,幸好明覺是閬風派弟子,大約是見過奇裝異服的修仙者多了,也沒有對此表露出十分驚奇。

    然而此時來到人多的地方,看到鎮上居民的驚詫眼光,陳瑜有點不太自在,幹脆先去買了套符合民情的衣裳換上。

    幸而陳瑜穿來之前並不是毫無準備,身上帶了一些精巧的金玉飾品,去當鋪也換了不少銀錢,方便許多。

    明覺本來搶著要付錢,不過陳瑜見明覺身上的錢也少得很,便推辭了。

    之後,陳瑜見天色已變得有些灰暗,便與明覺商議著去客棧,歇息一宿再上路。

    明覺畢竟曾與吐綬鳥妖戰鬥一場,也是真累了,而且對陳瑜一臉崇拜又依賴的態度,倒是全無異議。

    陳瑜對明覺,倒是有點像哥哥對待弟弟一樣,畢竟明覺年齡才十五歲,不管在哪個世界都算作未成年人。陳瑜雖然有個親妹妹,但陳琳從小脾性就很,自打十歲以後就沒有好好地叫過他一句“哥”了。如今見明覺模樣稚氣討喜,性格乖巧溫順,陳瑜心裏倒是生出幾分為人尊長的心態。如果再換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投緣”。

    晚間,陳瑜在單人客房裏,重拾起昔日歸元教授給自己的修仙心法。一直運功到天明,陳瑜已經接連突破到了修仙境界的第六重境界——分神初期。

    若是繼續下去,說不定還可以一直升到第七重境界合體期,不過聽到外間已漸漸響起了人聲,陳瑜便收起真氣,長長唿了口氣後,起身梳洗。

    陳瑜叫小二端來溫水,對著盆中清水一照,隻覺得雖然一夜未睡,精神卻並無不妥,氣色比以往還要好上許多。

    有了一定的實力後,陳瑜心中更是鎮定了下來,畢竟他雖然可以不過於計較得失,但也希望有自保的能力,何況此次旅行還有明覺這個也算是他的同門晚輩需要保護。

    與明覺吃過早飯後,陳瑜便仔細詢問明覺,關於其師兄明翊還有可能去的地方。

    明覺苦思了半晌,還是搖著頭,惶惶不安道:“師兄劍術法術都那麽厲害,說不定早已辦好一切事宜,迴山去了……這下沒有了師兄替我求情,師父肯定要重重責罰我的!陳大哥,我不想被關在靜室裏思過兩三年啊!”

    陳瑜見明覺神情實在可憐,也頗覺不忍,幫忙出主意道:

    “那你再想想,有沒有你師父很想做的事,卻一直未能完成?你若是幫你師父做到了,說不定可以將功贖罪。”

    “這個……”明覺又埋頭思索了片刻,才仿佛靈光一閃地道,“啊,我想起來了,阜靈山頂上生長著幾株千年紫芝,是師父一直想要的,正巧今年好像正是成熟之年。陳大哥,我們去找千年紫芝好不好?師父說隻要能帶迴一株便行了,多餘的陳大哥可以盡管拿去煉藥!聽說服用後可以讓人功力大增,早日飛升成仙。”

    陳瑜心中一動,遂即輕輕點頭,微微失笑道:“我也隻要一株即可。貪多無益。”卻又斂容起來,道,“不過,阜靈山頂既有如此靈草,想必也有仙獸守護在旁。我們也得量力而行。”

    明覺聞言,不覺露出失望之色,道:“這倒是……師父說過,阜靈山上有仙獸獬豸鎮守,力量強悍無匹,叫我無事不要輕易去阜靈山頂亂逛。”

    陳瑜卻道:“不去試試,又怎麽知道難易?我們可以去探一探究竟,再做打算。若是實在危險,也不必勉強。事後你也可以迴去對你師父說,你確有此心,但暫且力不能及,隻待來日再取得千年紫芝。而你此行一趟,即便沒有功勞,卻也有苦勞。”

    明覺又立即展眉道:“陳大哥你說的是!我們這便快啟程吧!”

    一路平安抵達阜靈山底的懷寧鎮,陳瑜不但對閬風派在這三百多年間的發展略為了解,也完全將聖尊贈給他的神力化為己用。聖尊給予的神力,不但讓陳瑜的修仙境界升至合體後期,隻差突破最後一個大乘期便可以得道飛升了,而且還讓陳瑜領悟了一個名為“過目不忘”的技能。

    對此,陳瑜不能說不是心懷感激的,不過一旦想到聖尊要他去整頓魔界的使命,頓時又覺得有點頭疼了。

    聖尊對萬物一視同仁,待三界眾生並無分別,確實是件好事。但陳瑜對魔界卻沒有任何好的迴憶,也不喜歡被強行綁上了“賊船”。

    何況魔界千萬年都那麽過去了,難道如今少了一個暗夜冥,便要崩毀不成?

    陳瑜與明覺在懷寧鎮中稍作整備,歇息了一日,便沿著道路開始往阜靈山上而行。

    阜靈山山勢巍峨,風光秀麗,又是初春時節,繁花似錦,綠樹成蔭,令人賞心悅目。

    抵達山腳無人之處後,陳瑜便與明覺一同召出本命飛劍,直接飛上山頂。明覺雖然功力不高,但修為也已進入開光中期,也早就學會了禦劍飛行之術。

    還

    未至最高峰時,陳瑜陡然停下身形——他看到遠方有一處山洞,洞中黑黝黝的仿佛不見天日,頗有幾分兇險莫測。而洞口之前,綠蔥蔥的草地上猶如眾星拱月般,群植之中生長著幾株形似靈芝的紫色藥草,正散發著溫暖柔和的氣息。

    明覺也跟著停了下來,低低驚唿一聲,道:“那個好像便是千年紫芝了!可那山洞裏……是不是藏著仙獸獬豸?”

    陳瑜略一沉思,遂道:“你先在這裏等我,不要弄出聲響。我去山洞裏看一看情形。”

    明覺急忙道:“陳大哥……”

    陳瑜淺笑道:“放心,我會隱身之術。”先前他還算是空有知識,卻因為靈力不足而施展不出來,如今已經無此憂慮了。

    陳瑜說完,整個身軀仿佛化為一縷白色煙霧一般,漸漸淡褪消失在空氣之中。

    明覺驚得睜大眼睛盯著前方,卻見山洞以及附近一片平靜,毫無變動,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片刻之後,原本透明無物的空氣中逐漸又顯露出陳瑜的身形來。

    明覺此時驚訝漸漸褪去,好奇心頓起,問道:“裏麵是什麽樣子的?”

    “確實有一頭猛獸,身高數丈,外形似羊,頭有一角,毛色青綠,大約便是獬豸了。”陳瑜語氣平淡地道,“不過我已經在它身上下了一道眠夢咒,應該可以讓它沉睡一個時辰。”

    明覺滿臉佩服,驚歎道:“陳大哥你真厲害!什麽術法都會!”

    陳瑜並無自得之色,隻道:“我去摘取紫芝,等我迴來之時,我們立刻下山,不要在此逗留。”

    “是。”明覺乖乖應聲。

    陳瑜再度隱身,飛至山洞跟前,剛剛摘下三株千年紫芝後,卻陡然感到背上一陣惡寒,仿佛有什麽極為危險的東西正在逼近自己,陳瑜驚詫之下,急急轉身退後,隻聽明覺忽然大叫道:“陳大哥小心!”然而明覺叫到一半,又轉為一聲痛唿,似乎受了傷。

    陳瑜一麵立即迴道:“你先走!不要管我!”一麵隻覺得一道罡風貼身擦過——那罡風銳利無比,仿佛鋒快的刀刃一般,若是真撞上了隻怕要血濺三尺,讓陳瑜心中頓時一凜。

    這一下,陳瑜卻徹底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隻見身前近在咫尺之處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渾身烏黑如墨,看不出衣服料子是什麽做的,一張臉容卻慘白得猶如死人,而那兩顆眼珠更是殷紅似血——竟是一名魔族。

    陳瑜心中不由震驚地想道: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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