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神色滿是狂妄不屑。“二弟,你可還記得我們兄弟倆在丹霞派殺過幾個人?”

    “大哥你忘了,我們幾個月前曾去丹霞派索取他們祖師爺的佩劍,奈何那個看守殿宇的小子死腦筋,始終不肯答應,我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那柄傳說中的寶劍,便將那小子好生折磨了一番,讓他活活流幹了鮮血而亡。”

    雙煞中的另外一人答複完畢,拍了拍腦袋,又道:“誒,大哥你這麽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那小子似乎身份不低,還是丹霞派的掌門來著,叫什麽阮……唔,阮青劍還是阮長青……?”

    “阮長青”三個字甫一出口,楚雲霄神色突然變得冰冷凜厲,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雙眸深處蘊藏著可怕的風暴。

    陳瑜看著楚雲霄,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股殺氣幾乎要從楚雲霄眼中破瞳而出,化為尖銳的無形利箭,直射向雙煞的麵門。

    雙煞裏的老二似乎猶嫌不夠刺激,看了楚雲霄一眼,慢吞吞道:“大哥,你說這小子不會就是姓阮的小徒弟吧?”

    “不知道,”老大迴答道,“不過要是的話,那就讓他們師徒在黃泉之下聚首好了!”

    “好啊,大哥,那這次要讓他怎麽死掉呢?渾身筋脈寸寸斷裂怎麽樣?”

    “二弟,看他年輕力壯的,想必承受力比他師父好多了,不嚐試一些新鮮的死法,豈不太浪費了?”

    “大哥說的正是,那麽把他全身皮膚剝下來,再讓他嚐嚐自己血肉內髒烤成熟肉的味道,怎麽樣?”老二說著,麵上竟然透出一股興奮之色。

    楚雲霄一語不發,任由著狂風雙煞仿佛談笑風生似的、商討著如何殘忍地將人折磨至死,握著長劍的右手似乎在風中微微顫抖著,然而陳瑜觀其神色,卻知道楚雲霄絕非害怕,而是心情激烈難以自製。

    ……因為聽著狂風雙煞這樣暴厲恣睢的對話,仿佛也可以想象得出,阮長青死前,是經受了一番多麽可怖的折磨。

    “二弟,你這個點子倒是頗為新穎,那就這樣定了吧!”雙煞中的老大一錘定音。

    老二嘿嘿笑了兩聲,仿佛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

    老大再次開口:“不過,躲在樹後鬼鬼祟祟的另一隻老鼠也一並解決好了,省得浪費我們兄弟倆寶貴的時間。”

    陳瑜聞言心頭一跳,瞬間一個箭步閃身到楚雲霄身邊,手中握緊了劍柄。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沒有必要再隱藏

    行蹤。陰影之中光線不好,反而於己不利。

    “這裏又不是你們的地盤,凡事總得講個先來後到,我們就是喜歡站在樹下臨風對月,又與你們何幹?”陳瑜口中不甘示弱,直接反駁迴去。

    說話之際,陳瑜心底其實是揣著一絲惴惴不安的,生怕狂風雙煞會衝著他直接叫出“穆天齊”三個字來。

    卻見狂風雙煞麵上並無什麽驚訝色變,老二隻是眼中略帶殘酷的興致,說了一句:“哦?又來一個細皮嫩肉的病弱小子,卻不知道撐得住剝皮之刑幾個時辰?”

    陳瑜微微一怔,才意識到他現在是易了容的,又是深更半夜天陰如墨,狂風雙煞認不出他來,實屬正常。

    ……再說,說不定穆天齊與狂風雙煞根本就不認識呢,自己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多慮了。

    陳瑜心下思忖之時,楚雲霄卻是揮手一揚,瞬間一道長影落入陳瑜懷中,陳瑜本能地伸手接住,低頭一瞧,卻是鳳鳴劍。

    陳瑜正自訝然,楚雲霄卻又霍地將青蓮百寶囊一擲給他。而刹那之間,但見劍光一閃,耀目若雪,楚雲霄已是縱身飛躍而出,如一道疾若流星的利箭,霍然襲向狂風雙煞!

    楚雲霄雖是劍鋒直指雙煞的老大,卻又在劍尖逼近對方麵門之時,驟然一轉方向,隻見一道白光劃空而逝,而楚雲霄手中長劍卻已直刺向老二的咽喉!

    然而狂風雙煞亦是武功高超之輩,絕非爛大街的三流高手,並不容小覷,一怔之後便雙雙有所反應。隻見轉瞬之間,老大舉刀從上空中對著楚雲霄的肩頭劈下,而老二便橫刀揮擊向楚雲霄的側腰。

    楚雲霄仿佛對此早有預料,瞬息之間身形一轉一移,便從狂風雙煞的合擊圍攻之下脫離出來,長劍在空中一挽劍花,光彩溢目,反手刺向老二的心口。

    老二疾步側身一閃,楚雲霄劍鋒亦不多做滯留,疾步一移,瞬間又轉而削向老大的側頸。

    陳瑜霎時間頗有些移不開視線,怔然盯著楚雲霄的身影。

    楚雲霄的劍法,比他快多了,也狠厲穩準多了——由於過快過狠,一招一式無不帶著強烈的勁風,不時的兵刃相擊也會發出短暫卻尖銳刺耳的響聲。

    呆了一瞬後,陳瑜驀然反應過來:楚雲霄主動搶攻,又特地擲出鳳鳴劍給他防身,隻怕是沒有十足把握能夠贏過狂風雙煞。

    ……而狂風雙煞,雖然是來曆不明不白、他隨手一寫的小boss,確實不容易對付。

    陳瑜不能確定,現在的楚雲霄,武功是否能夠及得上原劇情裏與狂風雙煞決一勝負時的楚雲霄。

    而且即使在原劇情裏,楚雲霄最終雖然一力斬殺雙煞,卻也受了不小的傷。

    何況眼下添了他這個累贅在旁……楚雲霄難免要分心……

    陳瑜頓時心亂如麻,不禁緊咬下唇,心頭泛起濃烈的不甘心與焦急。

    他下意識地將那把普通青鋒劍收進青蓮百寶囊裏,一手握著鳳鳴劍,拔劍出鞘,然而盯著戰場,陳瑜一時間卻猶豫著不敢上前加入戰鬥。

    事關生死,他不是怕受傷流血,而是他與楚雲霄之前並未配合過聯手應敵,他貿然上前,隻怕不是助力,反而會幫倒忙。

    “果然這些個寶物落在你們兩個小子手中!”雙煞的老大忽然道,語氣透出一絲喜悅。

    老二亦興致勃勃地接口說道:“大哥果然神機妙算,我們沿著半山腰往上搜尋了三日皆是一無所獲,沒想到今晚大哥一提往這邊找尋,就能見到來送靈寶的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陳瑜心中微驚:原來狂風雙煞竟然也是來飛凰峰尋找靈寶的,這下更不可能輕易放棄。

    ……而雙煞既然有餘地開口說話,說明楚雲霄已然落了下風。

    陳瑜一咬牙,索性收迴鳳鳴劍,而取出龍吟弓。

    楚雲霄既然已是近程攻擊的戰士,為免仇恨值亂套,那麽他最好的選擇是當遠程物攻的弓箭手。

    陳瑜取箭搭上弓弦,鉚足勁拉滿弓,擺好射箭的姿勢,心裏卻突然生出一絲惶遽猶豫。

    他大二的時候,雖然強行被損友拉去參加射箭團,對引弓射箭略知一二,可是多年不曾練習,早已生疏;而且即使在當年最鼎盛的時候,他的準頭也絕非百分之百那樣精確,頂多是六十百分比左右,還是靜態目標。

    唯一能賭的,是靈寶非凡鐵,應該能為使用者的意念所驅使,有識別敵人的功能。

    陳瑜心內默念了數遍“一會箭頭要對準了狂風雙煞,千萬別射向楚雲霄”,方才打算動手。

    正當陳瑜猶豫不決之時,戰場上情形又是瞬息微變。

    隻見楚雲霄似乎一時閃避不及,左胳膊“嗤”的一聲被劃出一道口子,瞬間飛濺出一大串鮮血,沾染在楚雲霄素色外袍上,白裏透紅,格外鮮明而刺眼。

    陳瑜臉色頓時一變。

    “不會用弓的小子,還是別擺個架勢裝模作樣了!瞧你那手腕都發抖了呢!哈哈哈!”雙煞的老二倏然開口嘲笑陳瑜。

    陳瑜心頭火氣直往上湧,卻又同時微微鬆了口氣,心道:這樣瞧不起我也好,也算是幫忙提醒了楚雲霄自己要射箭。

    陳瑜深吸一口氣。是生是死,是成是敗,隻在這一瞬間。

    “穆兄。”楚雲霄泠泠如鳴玉的聲音突然響起。音調雖不大,卻依然十分清晰。

    陳瑜心頭猛然一顫,瞬間手指不由一鬆,羽箭頓然脫離弓弦,疾如流星飛電,徑直向雙煞中的老二飛射而去!

    陳瑜眼睜睜地看著戰鬥中的三人稍稍移形換位,箭矢竟不知不覺變成了朝楚雲霄的後心射去,不由大驚失色,心裏拚命大喊道:“快變方向!快轉方向!”

    他下意識地五指用力,狠狠攥緊了龍吟弓,真氣不覺從指尖悄悄流入弓身,但見瞬間整個弓身閃過一絲微弱的白光,陳瑜卻沒有留意到這些,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支羽箭在逼近楚雲霄的時候,生生轉了個方向,與楚雲霄擦身而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猝不及防地插進雙煞的老大的胸口!

    霎時間,老大發出一聲尖厲的慘叫,蹌踉往後連退數步,而楚雲霄一點不浪費時機,毫不遲疑地手起劍落,雙煞的老大頓時痛唿著倒於地上,抽搐翻滾不已。

    陳瑜看得一怔,心裏不由冒出了念頭:……這龍吟弓的箭好像沒自動飛迴來?

    他一念剛畢,卻隻見一瞬間一道黑影從雙煞的老大的胸口彈出,如風馳電掣般徑直朝他飛來。同時,一束鮮紅隨著黑影飛濺劃空,將楚雲霄前襟一大片染成赤色。

    黑影來勢雖洶洶,卻在即將觸及陳瑜的胸口時,忽然粘在了龍吟弓的弓弦上。

    陳瑜定睛一瞧,那黑影正是射出去之後會自動飛迴來的翠羽金箭。

    “……”陳瑜頓時無語望天:敢情這箭是他心中召喚後才會迴來的?

    35三十二、殺害師父的兇手(下)

    羽箭猛然飛迴弓弦,更是讓雙煞的老大胸口撕裂出一個並不小的口子,鮮血不斷涓涓湧出,似無休止。

    “大哥——!大哥你怎麽樣了!”雙煞的老二因為隔得距離較遠,不免落後了楚雲霄一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楚雲霄一劍重創其兄,卻來不及相救;而楚雲霄收迴長劍閃身退後之時,老二方才撲到老大跟前。此時老二麵露驚惶地唿喊道,語氣透出說不盡

    的悲痛與忿恨。

    霎時寒光一閃,璀璨猶若星芒,卻是楚雲霄手中長劍一轉,劍尖吞吐銀華似霜,徑直刺向老二的麵門。

    雙煞的老二不得不立刻迴身舉刀一擋,利刃相擊,迸發出一點火花以及刺耳的尖響。

    楚雲霄卻並不容雙煞的老二有喘息的餘地,劍影連綿,疾若驟雨閃電,不斷攻向老二的要害部位,逼得老二無暇顧及其兄,隻能專心閃避抵擋。

    而雙煞的老大躺倒在地上,手捂著胸口,痛得整個人都在不斷顫抖著,顯然戰鬥力已經從滿滿一條降為負值了,不再有威脅人身安全的能力。

    陳瑜看得不禁感到些微咋舌,沒想到楚雲霄劍法如此之快而狠,一劍便能折了狂風雙煞其中的一人。

    而老大似乎恰好正是狂風雙煞的主心骨,這一下倒地不起,老二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反應已是不如之前靈敏,而且更是頻頻意圖迴頭看向老大,仿佛是在等老大的指示才好行動。

    但是,就憑楚雲霄的身手,又豈是能讓人在跟他交手之時還三心兩意的。

    楚雲霄一開始落了下風,多半是因為以一敵二的緣故,而狂風雙煞既為兄弟,向來同進同出,甚有默契,配合極佳,楚雲霄一時孤身作戰,未能適應,卻並不是他自身武功如何低弱到敵不過狂風雙煞。

    所以當陳瑜剛準備第二次引弓射箭、再助楚雲霄一臂之力的時候,卻見不遠之處劍光一閃,寒芒映月,同時響起了“嗤”的一聲,是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

    瞬息之間,但見楚雲霄緩緩抽迴長劍,劍身猶若一泓秋水,隻是沾染上星星點點的赤紅,映著淡淡月光,仿佛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而站在楚雲霄身前的雙煞老二,兀自滿臉發狠,保持著舉刀劈向楚雲霄臉頸的姿勢,胸口卻已被劃裂出一道又深又長的傷痕,從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鮮血噴湧如泉,自那裂縫中簌簌流下。

    瞬間又是“撲通”一聲,隻見老二轟然跌倒於地,手中大刀也“叮當”一聲隨之落於泥土中。

    雙煞的老大雖然血流了一地,痛得渾身抽搐不已,但顯然意識仍未失去,見狀嘶聲喊道:“二弟!屠雨!”

    “大哥……我們……殺了那麽多人……卻殺不了他……怎麽辦……”老二亦是渾身裹在一片如霞赤紅之中,氣若遊絲地道。

    楚雲霄上前一步,對著已經重傷瀕死的兄弟兩人,麵色冰冷凜冽,沉聲道:“你們為什麽要殺我

    師父?還讓……師父受盡折磨,流幹鮮血而死!”

    問話之時,楚雲霄握著長劍的手不禁一緊,五指用力攥緊了劍柄,指尖泛著青白。而楚雲霄聲調也不若平時的冷靜,透出一絲壓抑不住的激憤情緒。

    “為什麽……你這小子居然會問這麽可笑的問題……自然是想殺人,便殺了……”雙煞的老二雖然唿吸急促,氣色虛弱,語氣仍是透出嘲弄之意。“他阮長青技不如人,要是乖乖聽我們的吩咐獻出那柄寶劍……我們說不定還會讓他混個全屍……嗬,誰叫他偏要抵禦不從……活該……死得那麽痛苦……”

    老二喘了口氣,又恨恨不已道:“早知道……大哥,我們應該在當時……便把丹霞派上下都殺個幹淨……”

    楚雲霄聞言,眼中殺氣愈盛,渾身也愈發散發出冰冷徹骨的寒意。

    “既然如此——”楚雲霄語調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緩緩抬手舉起長劍——霎時細長寒光閃耀於空中,耀眼如琉璃水晶,而劍光落下之際,隻見雙煞老二的頭顱驀然跟身體分了家,仿佛皮球似的直往後拋空一飛,再重重落下,陷入泥石之中。

    餘下頸中的鮮血霍然噴湧如瀑,灑射向四麵八方,也淋透了楚雲霄大半個身體。

    “二弟!”雙煞老大嘶聲一叫,猛然挺身想要撲上前去,卻因傷勢沉重而後繼無力,複又轟然倒下。渾身傷口因這一番掙紮,更是湧出不少鮮血,將身底下的方丈之地盡是染成赤色。

    楚雲霄持劍而立,白玉似的臉頰上亦沾上幾抹殷紅,半邊衣袍皆被鮮血染得透紅,麵上神色冰寒森冷,愈發顯得整個人猶如修羅煞神重降於世一般,令人望而卻步。

    而楚雲霄一雙眼瞳更是冷得如同終年不化的長白積雪,流露出一縷漠然無情的意味,森然可畏。

    陳瑜還是初次見到楚雲霄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心弦一顫,他此時正踏步朝楚雲霄走去,不覺腳步一滯。一呆之後,卻反而加快了移動速度,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楚雲霄身側,把手裏拿著的一條幹淨紗布遞上前去,道:“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包紮一下吧。”

    陳瑜的話聲仿佛魔咒一般,打破了瞬間的死寂,讓楚雲霄猛然從暗沉的負麵情緒中驚醒,殺氣頓時斂去大半。

    楚雲霄伸手接過紗布,凝目看著陳瑜,星眸中慢慢流動著一絲暖氣,語調不再是方才那般的淩冽刺骨,道:“穆兄……對不起。”

    陳瑜一愣,不由脫口道:“你道什麽歉?”

    楚雲霄微一沉默,低聲道:“我……不該讓穆兄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

    陳瑜霎時頗有些無語,也不知道是該感念還是該生氣,頓了頓才道:“……我還沒有這麽脆弱。你也說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善惡有報,天道輪迴。他們不過是咎由自取。”

    “嗯。”楚雲霄應了一聲,神情已經完全恢複正常。

    楚雲霄微微垂下頭,飛快地撕開左臂衣袖,開始給自己包紮。

    陳瑜見那傷口看似細小,實則頗深,血肉模糊中幾乎隱隱可見森森白骨,不禁皺起眉頭,有些心驚肉跳,又趕緊取出一瓶金瘡藥,擰開蓋子,小心地在傷口處灑上少許藥粉。

    楚雲霄倒是麵不改色,無論灑藥裹傷之時,均不見舉止有絲毫顫抖,很快便粗略地包紮完畢。

    雖是包紮好了,但鮮血仍是從紗布中漸漸滲出,將白布暈染成淺紅色。

    楚雲霄若無其事,反而陳瑜看在眼裏,都有些替楚雲霄感到疼了,不由眉頭緊蹙。

    “隻是皮肉之傷,並無大礙。穆兄無須憂心。”楚雲霄忽而道,語含寬慰。

    陳瑜抬眸,看著楚雲霄鎮靜自如的麵色,心下突然生出一絲惱怒,為楚雲霄總是這樣沉默壓抑克製自己而感到不滿,胸口泛起淡淡揪疼。

    陳瑜正自心緒微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嘶啞而虛弱的聲音:“穆……穆……”

    陳瑜一怔,才意識到雙煞老大還未死,不由轉過身去,卻見雙煞老大吃力地抬起下顎,臉上滿是血印,神智似乎已有些混沌不清。

    當雙煞老大看到陳瑜的臉之時,在皎皎月光下映照得似乎格外清晰——老大那雙渾濁的眼裏忽然放射出一絲極銳利的光芒。“你……你是穆……”

    然而雙煞老大並未說完,倏然頭一歪,便斷了氣息。

    陳瑜猛然心髒劇烈地一跳,臉頰不由一白,霎時腦內一片空白,隻來迴飄蕩著一句話:我勒個去!狂風雙煞竟然真的與穆天齊認識!

    迴神之後,陳瑜在滿心淩亂中僵硬地轉身,借扭頭之機,試圖讓神色稍稍恢複自然:“我們……先迴月牙泉清洗一下吧。”

    楚雲霄輕輕應聲,並無反對之意。俊美的麵顏在霧綃般的月華流照之下,竟呈現出幽深莫測的意味,令陳瑜本來心虛的心境愈發猶如一團亂麻。

    陳瑜忍不住別過臉去,默不作聲地與楚雲霄走迴月牙泉之畔。

    他此時心緒已是一片混沌,隻是恍惚地坐在泉畔一塊岩石上,目光略帶茫然,看著楚雲霄一步步清洗傷口、重新包紮,又將染滿鮮血的衣袍洗幹淨。

    一直到楚雲霄披上衣袍,用內力將衣物上的水珠蒸發幹淨,陳瑜兀自有些迴不過神來,怔怔地看著楚雲霄舉步朝他慢慢走來。

    楚雲霄走至陳瑜跟前,也在他身旁坐下。

    “穆兄。”楚雲霄低聲一喚,音色清潤悅耳,卻似透著一絲惘然。

    陳瑜聞言稍稍迴神,滿腦子猶自迴響著“你妹的老天,穆天齊到底跟狂風雙煞是什麽關係啊啊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楚雲霄,勉強“嗯”了一聲,算作答複。

    楚雲霄卻也是一陣靜默,片刻方才微微側過頭,雙眸似乎凝望著前方粼粼浮光的泉水,緩緩道:“師父……曾說我殺心太重……若不加以抑製,隻怕有朝一日會墮入魔道。”

    陳瑜聞言不由一愣,神色頓然流露出少許震驚與不敢置信,心道:阮長青居然也會對楚雲霄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瑜稍一愣神,臉上便帶了絲驚異之色,怔怔瞧著楚雲霄。

    楚雲霄卻似乎誤會了他的意思,眼神閃過一絲黯然,一瞬之後卻又變得幽深如淵,如濃墨般沉不見底,又似蘊含著一絲被極力抑製的狂風暴雨。“穆兄……也看不慣我如此行跡麽?”

    陳瑜倏然一驚,才徹底從淩亂的腦內畫麵收迴神思,急急道:“我沒有。你……又不是濫殺無辜,就如你以前說過,不妄殺、不嗜殺,於心無愧,能做到這些便已不易。”

    楚雲霄星目中的陰雲漸漸褪散,眼底暗藏的風暴也消失無蹤,雙眸恢複清澄光輝,便如眼前明澈的月牙泉水一般。

    楚雲霄一時尚未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陳瑜,陳瑜卻忍不住開口問道:“阮……掌門他……怎麽會那麽說你?”

    陳瑜心裏不禁嘀咕道:墮入魔道,在這個仙魔勢不兩立的世界裏,可是一個十分嚴重的評價啊。老子一直以為楚雲霄跟阮長青的師徒感情極深,猶如父子的!

    ——不過,阮長青於眾弟子之中最器重楚雲霄是肯定的,這麽警示告誡楚雲霄,想必也是因為不忍見楚雲霄行止有絲毫差錯,怕楚雲霄有朝一日會走上師徒敵對的那一步。

    楚雲霄微一沉默,仿佛凝思了一下,道:“……我九歲那年,有賊人潛入丹霞派弟子寢居,意圖對幾位師叔師姐不軌,是我將那人一劍擊斃。”

    “這……”陳瑜訥訥道,“也不是什麽天大的過錯呀……外敵入侵,防衛是正當的。既有動刀動槍,總不可能次次點到為止。”

    何況在這個時代,好人家的姑娘要是被賊人玷汙了清白,隻怕真有會去自殺的。這麽一看,采花賊更是手頭上血債累累,罪孽深重。

    楚雲霄麵上卻並無欣慰之意,眼神愈顯一絲黯淡:“師父說我小小年紀,便對殺人見血毫無畏懼,心性過於堅硬不拔。對於修煉武藝,進境必可比常人快捷數倍,然而因情感冷漠,亦比旁人更為固執,心智不易動搖,若一個不慎走上嗜血歪路,便極難迴頭,因我不會輕易為人說服,最終容易墮入魔道。”

    楚雲霄微微一頓,繼道:“因此,師父常告誡我,仗劍可斬殺窮兇極惡之徒,卻不可耽於殺欲。”

    36三十三、玄冥教總壇

    陳瑜是當真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筆下的楚雲霄是一出場就是二十歲的少年,在丹霞派中的時光隻是作為背景介紹一筆帶過。

    不過根據後麵的劇情設定來看,陳瑜對於楚雲霄會有這樣的童年經曆,卻並不感到意外。

    陳瑜不禁慢慢道:“我想,阮掌門一片拳拳之心,不過是擔心你會有任何不測,盼望你能夠出人頭地,為他臉上增光。”

    “是。”楚雲霄目光清明,沉聲靜氣地道,“我並不敢因此而對師父有絲毫怨懟。”

    楚雲霄神色確實安定若止水,並無絲毫不滿,然而陳瑜看在眼裏,心中卻陡然生出少量慨然不平:對一個九歲的孩童說出嗜血成性、墮入魔道的這種話來,未免有些苛求了。也虧得楚雲霄自小便心性堅毅,不曾因此而種下憤世嫉俗之心,沒有長大了想要報複社會。

    ——不過楚雲霄對阮長青極為敬重,所以阮長青不可能對楚雲霄不好,想必後來楚雲霄也是以行動來證明他是一個怎樣品格的人。

    陳瑜忍不住便道:“人無完人,既生為人,七情六欲不可免,塵心凡念不可避……有時候,確實需要一些強硬的手段,畢竟這世間,並不是人人皆是品行清正的好人。可我相信,你始終不會邪煞侵心,喪魂失誌,也不會禍亂人間。你所做的,必定是你認為應當做的事情。”

    陳瑜同時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糟道:你可是這本小說裏絕對的主角,最正義的一方,頭頂主角光環,左右小弟環繞,怎麽會兇性大發墮入邪道,甚至變為嗜血狂魔?哪怕有一天你真成了魔,隻怕屆時也會把整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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