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江華不認識我嗎

    欣兒跟著師傅們來到廚房,她取出裁紙刀,割箱子上的封帶。一不小心,那鋒利的刀片割著了手指,鮮血流了出來。欣兒把手指伸進了嘴裏嘬了幾下。

    那些師傅看了,忙問,“徐小姐,沒事吧?”

    欣兒笑著搖了搖頭,精神的冷漠反而處驚不變了。若在以前,見到血的欣兒可能會嚇暈。生活的摔打讓她淡看一切,包括肉體上的疼痛。

    一個師傅說:“以後您送來的貨一律免檢。”

    欣兒說:“不會吧,這麽相信我呀?還是因為我剛才不小心把手割傷了?”

    另一個師傅說:“不是相信你,也不是被的傷所打動。我們相信江總。你是我們江總的朋友,上次你送來的十箱臭帶魚,江總讓收下,然後全部扔到垃圾裏。你說,我們還敢驗你的貨嘛。不好的,就扔了,帳記在江總的帳上,他又是我們的大老板,我們當然聽他的。快把迴單給我們簽字吧。”

    欣兒詫異地問,“什麽?全扔了?”

    管師傅朝著剛才說話的小夥子一掄眼睛,“胡說什麽?這些事輪得著你說嘛。當心江哥修理你。真是的,一個小夥計,多嘴多舌的。”

    這個小師傅縮首跑了。欣兒更納悶了,這個江哥是什麽人呢?今天一定要解開這個謎。不管怎麽說,得到人家的好處,也該感謝一下下吧。就說剛才吧,這幾個師傅若在平時,請他們幫著搬貨比登天還難,而且這些人還會利用手上的一點小權利刁難刁難。可是現在,這個江哥突然出現,象個大福星一樣。眾人都變成有教養,對欣兒特別尊敬。

    哦------大家說我是江哥的朋友,我算得他的哪門子的朋友呀,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又怎麽會成了他的朋友,一定是大家認為上次那幾箱臭帶魚被收下來,是這個江哥幫了我的忙。而實際呢,可能江哥是我們老板萬世民的朋友。不管他是誰的朋友,世紀酒店是我負責的,我應該當麵謝謝他。欣兒這麽想著。管師傅已經把迴單給對好數目,簽上了名字。遞到欣兒手中。

    欣兒問,“你們的這個江總在這裏辦公嗎?我想見他一麵。”

    管師傅說:“江總在十樓辦公,你坐電梯上去就可以看到了。你今天算來巧了,江總一月也來不了我們酒店幾次,他今天恰恰過來了。”

    欣兒收起迴單,出了酒店後廚,坐上電梯,上到十樓。走下電梯。欣兒在過道逐間找,可是這裏的辦公室隻有房號,沒有辦公科室牌。這讓欣兒有些茫然起來。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外,1008,欣兒定了定神,心想,這麽吉利的房號應該是一個關鍵的部門吧。於是敲門。裏麵有人應聲,“進來。”

    欣兒就推門進去。這是一間超大的辦公室套房,裝修的風格極為簡約,但一看檔次與品味極高。由於房間太大,以至遠遠站在辦公桌後麵看窗外風景的那個人影會顯得特別的小。

    江華沒有想到欣兒會過來找他,他象上次一樣,等著欣兒從酒店出去,再看一眼。因此敲門進屋來的人,他都沒時間招唿,生怕這一轉眼功夫,欣兒便走了。

    欣兒定睛地看著這個背影英俊的男人,這讓她想到起最初看到李明達時的樣子,多麽的相象呀。那時的李明達在欣兒的眼裏也是這樣的英俊瀟灑,他在講台上口若懸河又無比自信地授課。欣兒實在沒有辦法把現在的李明達與存活在她記憶深處的李明達之間聯係起來,她已經自己把這同一個作了前與後的切割。她將靈魂交給之前的那個李明達,而非是現在的這個可以在她的麵前放下自尊下兩次跪下的李明達。

    欣兒正想得入神的時候,江華見來人不說話,這才迴頭看了一眼,當他看到這個讓他心愛的又為她心酸的女子呆呆地站在門口,江華愣了一下,繞過辦公桌,江華說:“真的是對不起,不知道是你來了,我還以為是辦公室的人來找我簽什麽文件呢?實在是不好意思。”

    欣兒也迴過神來,輕淺的一笑,“是我沒有說話,我怕打擾了你的思考。不過剛才看你專注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個人來,也就傻傻地想起一些往事。我想請問您,江哥在哪裏辦公呀,應該是江總吧,他們都這麽叫他江哥。”

    “哦。”江華想,難道你能迴憶起來我們在火車上匆忙的一麵嘛?但江華故意不知地問,“哦,我就是,他們都叫我江哥的。你剛才說我讓你想到一個人,是這樣嗎?你覺得我很象他,是嗎?”

    欣兒搖頭,“啊,原來就是您呀,謝謝您,上次替我解了圍,我特意上來向您致謝的。嗯----你也不是說很象我的一位朋友,隻是背影神態極相似。哦,我好象認識你呀。”

    欣兒這麽說,令江華激動地眼睛閃亮亮地看著欣兒。“你認識我嗎?我們其實早就有過一麵之緣的。”

    欣兒說:“是啊,我上次送來帶魚是壞的,你擋在廚房門前不讓我出去。原來是你幫我解了圍呀。他們總說江哥,我還真沒有想到是你。”

    江華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心想,原來隻是近前的一次相見呀。我還以為你記起三年前的火車上的相遇呢。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還是裝作不提的好,說出來,人家又沒有印象,太丟人了。

    “原來這樣呀。我剛才說讓你想起一個人,那這個人對你一定很重要,不然不會給你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象的。那是我的榮幸了,至少是我讓你想起了他。”江華說。

    欣兒說:“怎麽是你的榮幸呢?您太客氣了。我欠了您一個大人情,上次那些個臭帶魚的確不能食用了。其實你又何必那麽做呢?你有理由不收下的。您是我們萬老板的朋友吧,雖然您是看在萬老板的麵子上收下了帶魚,而實際上是解決了我的麻煩。再次向您致謝。”

    江華說:“什麽萬老板,我好象跟他沒有什麽交情吧。當時,我是不想收下的,不過你那時不是也求我們的廚房師傅給收下的嗎?是你的意思沒有錯吧。我主要考慮到你搬不動那麽重的帶魚,所以讓夥計幫你搬到垃圾堆去了。”

    欣兒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這層紅暈讓江華看到了欣兒沉落遺失的嬌美。江華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看上去有些憔悴,有些漠然,但是她是將美收了起來,隻要有人去喚醒她,她就會如優曇一樣,給你短暫欣賞的機會。她又象一隻美麗的鳥兒,合起了翅膀。隻要有一個懷抱牽引她,她便會飛抵過去。

    江華說:“我們不要說帶魚的事了,聽上去,好象我們倆人在一起就是與那些臭帶魚有關係的。”

    欣兒笑了,江華說話很幽默,讓忘了笑的欣兒不禁會由心地笑了出來,她覺得這樣的感覺實在有點奇怪。怎麽這個陌生的男人一句話就會打開自己的笑顏呢?

    江華說:“別隻顧著站著說話呀,來,在這裏坐下來,你不是有很多感謝的話要對我說嗎?不會是這麽簡短的一個謝字就完了吧。我要好好聽聽。”

    欣兒說:“就是這些,我其實也不太會說話。”

    江華說:“那就坐下來喝口茶吧。來了就是客,我總不能讓客人隻說了個謝字就走了。這顯然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欣兒說:“這樣不打擾你嗎,江總?”

    江華說:“以後你就不要叫我江總,就叫我江哥。圈內的人都叫我江哥,隻有我的員工才叫我江總。你不是我的員工,所以你就叫我江哥吧。”

    江華一邊說著,一邊打著請的手勢讓欣兒到沙發上坐下來。欣兒其實心裏麵有點怯怯的。她很久沒有與一個有著外溢的魅力和品味的男人這樣單獨地說著話,彼此又相互地尊重,不涉及其它。這種感覺讓欣兒覺得極舒服的。她有點不舍得這麽快走出這樣的感覺,所以她就聽話地走近沙發,坐下來。

    江華為欣兒衝了一杯極品的綠茶,在一隻白瓷杯裏,碧綠的茶葉一一打開斂藏的綠顏。透出清逸的香氣。看那些纖纖輕舞的葉兒漸次在熱水中泡成翠綠,慢慢流成一道不慍不火的安然,一顆心竟不自主地因之柔軟萬分。欣兒手中輕握杯盞,一股溫柔行經眼底,纏綿入心。

    江華問,“怎麽?想什麽呢?”

    欣兒微微抬頭,羞怯一笑。“我想到古茶這首曲,歌詞很有意味。千年寂寞風幹成一捏兒古茶,誰能分辨哪是茶葉哪是茶花?或許心有靈犀的人才能看透,這心有靈犀的人在哪?或許萬種柔情方能泡開它,這萬種柔情出自誰家……清香氤氳中,可以清晰體會到一種難以言傳的曠世寂寞與蒼涼。江總聽過這曲子嗎?”

    江華說:“聽過,隻是沒有你理解的這麽深。可能理解的方式不同吧,我想到的秦磚漢瓦、驛路風沙,世事沉浮,晨鍾暮鼓。那曠遠的流落的時光,於一盞裏呈現出來不盡的繁華。不過,你說到了寂寞與蒼涼,冒昧地說一句,你在對應自己的人生,是嗎?你坐在高高的陽台之上,怕見飛花,怕聽鵑啼。風景在眼,寂寞踞心。我說的對麽?”

    欣兒發現心事輕而易舉地被江華看穿,好象這三年來,還沒有一個人會靜下心來關注她的心與感受。欣兒的手微微地顫抖,有些餘的茶水從杯盞中溢出。

    “噝--------”欣兒發出輕微的聲音,把茶杯放上茶幾。

    食指血跡還沒有幹。讓江華看到了,他打開櫃門,拿出了應急的小藥箱,走到欣兒的跟前。

    “你的手上還在流血你不知道嗎?”

    “啊,沒什麽,真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麽。”欣兒縮迴手,不讓江華看。不知怎的,欣兒在江華的麵前,有些慌張,感覺到目光裏帶著溫度,甚至不敢抬眼看江華。臉上應該有些燙了。

    江華伸出手去,不容分說將欣兒的手拿過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欣兒本能地將手再次縮到身後。在江華的眼裏,欣兒這種舉動真的有點象是一個淘氣的孩子一樣,不讓大人看到她手上的泥巴。然後欣兒卻不想讓自己與這個男人之間再有過多的瓜葛,欣兒深知自己已經沒那個資格接受這個男人的好心。她不需要欠下誰的人情,也不再需要感動。但是,欣兒卻同時感覺到自己其實隻是強製著後退,事實上,是有那麽一點點想向前靠近的心思。

    江華說:“是怕我會吃了你吧。那好,你隻將你受傷的手指伸著,我為你包紮,保證不會碰著你一寸皮膚。你看這樣可以嗎?要知道如何不及時處理傷口,會感染的,重的會是破傷風,會致命的。”

    欣兒半信半疑地問,“真的有那麽嚴重嗎?這有點聳人聽聞了吧。就這麽點傷就能致使,我受那麽多的傷害卻還活得好好的。我沒那麽容易死,就象我並不知道痛。除非我想死。”說這話,心裏委屈。又覺得嘴巴太不聽話,把不該說的話道了出去。與對麵的這個男子其實也不熟悉吧,為什麽想對他說一些僵死在心的感受呢?欣兒眼底又濕了。

    江華異常心疼,可他表現還是裝作淡定的樣子。“小小年紀,別把死總放在口中。我相信你吃過很多苦,雖然我並不知道這些苦是什麽,但我知道這些苦對你意味著什麽。你之所以堅強地活著,你心裏必然有堅持的信念,這才是你活著理由。不囉嗦了,現在不是我們探討生與死的時間,把手伸出來,讓我隔空幫你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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