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邊看著他們胡鬧半天的常遠兆終於發話了。此時的他收起所有的怒氣和笑意,踱步走到兩人麵前,平靜的說:“何勇,你要知道,我有很多辦法阻止你。要麽就像他一樣用武力製服你,要麽就派


    人去常府追迴那封信……你跟了我這麽久,你也知道逼急了我其實什麽都做的出。”他麵色溫和,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讓何勇從頭涼到了腳。


    “元帥……不……”何勇嚇得不輕,立刻就沒了聲勢。可他話鋒一轉,依舊雲淡風輕的說下去:“我當然不會這麽做。因為我一直當你是我兄弟,我不會對兄弟下狠手。所以你若執意要走,我不會攔你,所有後果我也會替你一肩承擔。隻是,從今往後,你我兄


    弟之情賓主之義便走到盡頭。並非我不容你,我總要給外麵三軍將士和這裏幾位兄弟一個交代。”說完,轉向一臉潑皮無賴樣的惡少,溫和的說:“景元,隨他吧。”


    何勇怔了怔,最終愧疚的皺著臉皮跪了下去:“元帥……屬下糊塗了!”


    勸了半天,才把何勇從地上勸起來。常遠兆見他還是一臉焦慮,便軟言相勸道:“別太擔心,我娘有路子,我娘子有主意,把你娘子交給她們,她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外麵走進來一個傳信兵,向常遠兆提醒道:“元帥,時辰差不多了。”


    大白兔走迴桌案拿起帥印和佩劍,向帳中幾個心腹也是好友說道:“咱們都別再耽擱了,各自歸位,整軍出發吧。”


    “領命!”


    這樣的征途,對於別人來說,或許隻是一次比較的重複。可對於潘景元來說,卻有著相當非凡的意義。


    這是他第一次披上戎裝為國而戰。


    這是他第一次承載著親人的榮譽踏上他並不向往的仕途。


    這也是他第一次,身邊有著那麽多同伴。看著身邊與自己一樣洋溢著年輕朝氣的臉,想著自己將與他們命運相連,惡少頭一次感到生命並非是孤獨的。他原本平靜的心,在看到常遠兆一步步走上點將台時,忽然起了波動。那是他從小到大都認識的家夥,而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常大白鵝,或是常大白兔,竟是如此光芒四射。仿佛整個蒼穹之下,隻剩下


    將台上那一抹奪目的亮紅。常遠兆慷慨激昂的戰前宣言使他鼻子一酸,忽然間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明白了同樣作為父親,常雄應該是極為驕傲自豪的,連他惡少都渴望點將台上那個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大白小子是自己的兒子。


    而自己的爹……


    “老頭兒一定恨死我了。”惡少心中自嘲。“放心吧老頭子,雖然我不一定會有多大出息,卻一定不會再丟你人了。”


    戰鼓號角的雷鳴之下,何勇為主將的前軍部隊率先破閘而出。這支由騎兵組成的先鋒隊伍,將擔任起全軍的偵查,開路工作。


    如雷般的馬蹄聲使得內斂沉穩的蕭雋也不由自主的熱血沸騰了起來。他仰起頭,向著依稀飄雪的天空輕聲問道:“爹,娘,你們在天之靈,看到兒子了嗎?”常遠兆帶領的中軍,也就是主力作戰部隊,其中包含楊盡義的騎兵,葛小青與潘景元所在的重甲步軍以及蕭雋所在的遠程攻擊部隊。當他們快要走出城門時,遇到了前來看熱鬧的老百姓。這其中,當然也


    不乏將士們的親人朋友。


    “醋壇子!”常遠兆被這熟悉的聲音抓住注意力,往聲音的方向望去,隻見杜若桐正站在人群裏朝他樂嗬嗬的揮手。他抿嘴一笑而過。若不是妻子有孕,此刻,應該會在她身旁,與她一起送行吧。“哦不對,若她沒有身孕,應該是被我擄了一塊兒上路才對。不管怎樣,兩個月以後就能見到她了。”想到這兒,他又是自顧


    自的燦然一笑。


    人群中發出一陣女人們的喧鬧。


    路人甲:“他又對我笑了!看到沒?哎呀怎麽會有這麽美的男人!”


    路人乙:“明明是又對我笑!你也不照照鏡子!”


    杜若桐難以忍受的吼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人家有娘子的!會對你們笑個屁啊!”


    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路人甲問:“怎麽?他是你相公啊?”


    杜若桐眨眨眼睛搖了搖頭:“那倒不是。”


    甲乙二人異口同聲的吼迴去:“那你激動個屁啊!”“那你激動個屁啊!”


    軍隊中無數個相同的堅硬外殼下,一張熟悉不過的臉忽然映入杜若桐眼簾。她興奮的振臂高唿:“相公!相公!在這兒!我在這兒!相公!”


    潘景元早已看見了她,迴她一個溫柔笑靨,喃喃自語:“這樣也能認出我,真不愧是我家笨娘子……”


    看見他的溫暖迴應,她更加激動,踮著腳對他喊:“一定要活著迴來!我等你!相公我等你!”喊著喊著,兩人都已經濕了眼眶。就連走在最前麵的常遠兆,和隊伍後麵一些的蕭雋都忍不住酸了鼻子。


    路人乙忍不住迴頭看看杜若桐,扁了扁嘴問道:“你看上去有頭有臉,人模人樣的,幹嘛讓你相公當兵啊?”


    杜若桐看到她眼裏的不屑,有些惱火:“你知道我是誰嗎?”


    路人乙:“我哪兒知道?”


    “那你問個屁啊!”


    此時梁伊伊正獨自趴在飯桌上吃著早飯。公公常雄去了樞密院,婆婆劉氏去白馬寺替兒子上香祈福。


    忽然聽得田海與人小聲說話的聲音,抬頭一看,便發現他已經帶著個士兵走了進來。“少奶奶,這位是少爺派來送信給夫人的。”


    那士兵有禮有節的向元帥的老婆行了個大禮:“屬下見過少夫人!”


    梁伊伊還是不習慣動不動有人給自己行禮:“免禮,我婆婆出去了,我轉交給她吧。”


    那士兵將大信封雙手遞交給她,並囑咐了一句:“迴少夫人,元帥有令,由於事情緊急,若夫人不在,就請少夫人立即代為拆閱。”“知道了。”她心下微微一驚,常遠兆剛出門不久,便潛人來送信,莫非還沒出征就出了狀況?急忙拆開信封,打開寫給劉氏的那封仔細閱讀。“還真是火燒眉毛!田海,你可知道劉太醫住哪兒?”她收起信


    封,便已經向飯廳門口走去。


    田海緊隨其後:“小的不知,不過海叔去請過劉太醫,想必他是認得的。”


    “事不宜遲,你和小梅隨我去一趟劉府。”說到這兒,她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對那送信的士兵囑咐了句:“這位小兄弟,你去迴稟你們元帥,讓他安心行路,我定會盡力而為。”


    “屬下領命。”馬車在雪地裏謹慎的走著,車廂裏的梁伊伊,抱著個熏香手爐,身上裏三層外三層裹著各種皮毛,棉麻……每件都是當時最新潮高檔的貨色,可一股腦的給她穿在身上,讓她看上去肥碩圓潤的如元宵一般。


    小梅和田海在她麵前向來不覺得拘束,三個人吵吵鬧鬧引得趕車的海叔直搖頭。


    不知不覺馬車就停了下來。海叔在外麵喊了一嗓子:“少奶奶,到了。”


    三個年輕人相扶相伴的下了馬車。田海率先走到劉府門前,叩打大門環朗聲喚道:“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不一會兒,大門便從裏麵被人拉開,走出一個小書童模樣的半大孩子,稚氣的問道:“請問幾位要找誰?”


    田海說:“這位是常遠兆將軍的夫人,前來拜會劉太醫,麻煩小哥替咱們通傳一下。”


    “好的,稍等。”


    小書童閃進去沒多久,便聽得門內一個中老年男子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響起:“不知夫人到訪,老夫有失遠迎啊!”


    劉太醫的長相跟他的嗓子一樣健康清朗,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晚輩見過劉大人!”梁伊伊自知一舉一動都代表著她的夫君,所以禮數方麵從不敢有任何怠慢。


    “請起請起,快裏麵請。”劉太醫說著就大開家門,想將梁伊伊主仆三人讓進去。


    但梁伊伊知道事情輕重,不敢再耽誤分秒,便將懷中印著夫君私章的大信封遞交到劉太醫手中,並向他解釋道:“不瞞劉大人,晚輩這次來,是受夫君的囑托給大人送封書信,事關緊急,請大人過目。”


    劉太醫心中疑惑,表麵卻沒露出分毫:“老夫看看。”沒一會兒,就將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劉太醫趕緊收起信件,沒再耽擱,對梁伊伊主仆說:“原來是何將軍夫人難產命危……看來事不宜遲,咱們最好速速動身前往何府。夫人請稍後,老夫收拾醫藥箱,這


    就跟你去。”


    “有勞劉大人!”梁伊伊鬆了口氣。來的時候心裏還隱隱忐忑,怕自己分量不夠,請不動太醫局大boss,不知要費多少唇舌。可如今看來,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由田海帶路,馬車一路順風順水很快就來到了何府。何勇家的房子,是他成親時剛置辦的物業,麵積雖不大,卻也嶄新別致。剛下馬車,大夥兒就隱約聽見裏麵傳出女人淒慘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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