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曹家軍大營,趙亮便急忙迎上來稟報:“稟將軍,何將軍送來急報,叛軍已從各地整兵出發了。”


    常遠兆一掃眼中頹喪,轉而堅毅果敢的吩咐他:“知道了。備快馬,我即刻出城。”


    “你覺得怎麽樣?吃了藥是不是好點了?”梁伊伊洗漱妥當,便來到蕭雋房裏關心病人。


    “好多了。”其實中藥哪有這麽快起效,不過是他乖巧而已。


    “那我去衙門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她已經失戀失婚,可不願意再把工作丟了。


    “嗯。”


    走出院門,就看見地上放著一個包袱,繩結處綁著一張紙條,上麵熟悉的字體寫著:“梁伊伊親收。”


    她左右看了看,隻瞥見一頁戰袍的殘影劃過巷口,耳中隱約聽見鐵甲皮革悉率的碰撞聲。她抱著包袱急忙追上去,轉過巷口時,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已然鐵甲戰袍俱在身,追著秋日趕踏征途而去。


    “小白臉兒,一定要活著。”她對著他的背影輕聲叮嚀,那聲音掩蓋在他戰靴沉重的腳步聲中。


    坐在青石台階上,她小心解開包袱繩結。先刺痛她雙眼的,是那精美短刀上的紅藍寶石。接著,便是他的溫暖牌“防彈衣”和那副雙截棍。


    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防彈衣”上,她輕輕撫摸著那有些粗糙的紋路,最後將它們擁在懷裏,哽咽:“怎麽辦……好舍不得他。”他一身厚重鎧甲,一柄森冷長刀,疾步走在熱鬧街市,前方便是他的戰馬和幾個近身戰士,他知道,該把兒女情長暫且拋在腦後了,他有他的使命,她有她的歸宿。可是,他仰起頭,勉強將悲傷忍住:“怎


    麽辦?還是很舍不得她。”


    胡教頭牽過常遠兆的馬繩遞給他:“將軍,咱們現在去哪?”


    他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京兆府據點。”


    “八嶺山那兒怎麽辦?”胡教頭很好奇這樣遍地開花的戰局,常將軍會如何顧全。


    “有何勇在江陵我放心。況且京兆府叛軍將帥都是老戰骨,絕不容我忽視。”他說著已經跨上戰馬。


    “那宮裏……”


    “宮裏有郭大人在,咱們先顧好本分。”


    “是!”果然如他所料,西北方麵叛將趙素德,李虎在造反後的第一戰,便順利拿下京兆府,殺死守城大將並將其首級懸於城門之上以振軍心。這除了因為他們兩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殺將以外,更重要的原因當然是


    此時城中兵力空虛。當前線叛將們洋洋得意的認為自己所向披靡手到城來時,當宮中隱藏的叛臣們暗自欣喜的認為朝中目前缺兵少將無法與他們抗衡時,這邊廂何勇在江陵府郊野的山坡上架起無數弓弩和滾石,硬是刹住了南


    方叛軍的車。那邊廂京兆府的常遠兆帶著大軍一夜之間兵臨城下。


    羅相爺和他的夥伴們都暗自驚呆,他們想不通,就算這常遠兆臨危受命,可這應戰速度和應戰效率也太他娘的快了,如同等候多時一般。他哪裏能想到,問題竟出在自己那兩個寶貝女兒身上?


    常家軍將整個京兆堵了個水泄不通,趙素德李虎隻能趁目前士氣正盛時,開城門迎戰。


    一看見對麵戰馬上那個白得晃眼,嫩得出水的小將軍,這兩個叛將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


    “嗬嗬,看來朝廷是真沒人可用了。連個奶娃娃都派出來應付咱哥倆了。”趙素德搖著頭極為囂張。


    李虎也笑著應和他:“趙哥,這個常遠兆我聽說過,二十歲了,早不是奶娃娃了。”


    趙素德更加得意,指著常遠兆,挑著眉毛大聲嘲弄,說給李虎聽,同時也是說給身後的叛軍們聽:“那又如何,你看他那樣,細皮白肉的,比我家婆娘還標致,還不一碰就破?哈哈哈哈。”


    這一嗓子聲音可不小,不但叛軍們聽樂了,常家軍的人也聽得真切,氣得銼碎口中牙。


    常遠兆對他說的話不以為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敵將當他的麵對他的樣貌指手畫腳了。“你們兩個打是不打?若不敢打,便迴城歇著,本將有的是耐性可以等。”


    趙素德聽他話中帶刺,臉上掛不住:“哈哈,小娃娃,可知道你爺爺我是誰?”


    常遠兆不耐煩的迴應:“不認識。”到底打不打?怎麽每個敵將遇到他都這麽沒教養的自稱爺爺。哪兒有這麽多爺爺?他看上去有這麽不成熟嗎?


    “爺爺我就是趙素德!現在認得了嗎?”


    “本將不願淫思認得將死之人。”這不是他的誑語。常遠兆天生心地仁厚,手握屠刀是他命中注定的宿命他難以逃避,卻總是想辦法盡量讓自己心裏好過點。


    他淡淡一句,卻讓趙素德氣得冒煙:“哼,你個小白臉簡直太狂妄了!爺爺看你長得白淨,心生憐憫,你卻如此不知好歹……”


    趙素德後麵又哇啦哇啦罵了一大堆,常遠兆都沒聽進去。因為他一口一個“小白臉”,已經讓他火冒三丈。


    要是換了過去,他絲毫不會在意這個稱唿。隻是現在……這個稱唿幾乎是立刻,刹那間,瞬時便讓他想起自己的妻子被一塊“黑炭”奪走了。


    “報——”一聲嘹亮拖遝的嗓音擾醒了一班正杵在大殿上神遊太虛的大臣們。


    由於目前是戰爭時期,但凡是前線戰報,都隨時可以入殿稟告,哪怕正在上朝。


    “宣!”皇帝聽幾個言官為了太廟重新修葺之事羅嗦了一上午,早已心煩意亂。此時聽殿外戰報響起,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啟奏皇上!常遠兆昨日於京兆府一役,生擒叛將趙素德!現已令人火速押迴開封。”


    報事官朗朗清清的一句話,說的殿內所有人都血液沸騰起來。那趙素德可是個殺敵無數,名聲在外的虎將。西夏兵對他聞風喪膽,連常雄都時常讚他悍勇無比。如今卻被二十歲剛冒頭的常遠兆活活逮住……


    “哈哈哈哈!好!常雄啊,你這個兒子果然出色,又給你們常家長臉了!”皇帝喜上眉梢,果然沒有看錯人。常雄趕緊上前:“多謝聖上誇讚!”不是頭一次聽到兒子立戰功了,從他十幾歲開始,便已經是常家的驕傲。但是此時常雄卻還是激動的難以自抑,兒子近來受了不少磨難和委屈,希望這次的榮耀能讓他稍


    稍得以慰藉。


    皇帝朗聲宣布:“替朕擬旨,即刻恢複常遠兆世襲爵位,加封從三品諸衛上將軍,此次平亂出征領歸德將軍印!”


    常雄立刻叩頭謝恩:“謝皇上隆恩!”


    此刻大殿內的人們,心情是極為複雜的。常雄自是驕傲激動不必多說。羅相爺嚇的已經是臉色蒼白,唇無血色。


    童貴人心中酸澀難耐,常遠兆是他心中男神。往後,更加隻能遠遠仰望。


    楊國棟在暗地裏輕輕歎息,他的女兒實在沒有福氣,與這樣出類拔萃的男子終究如此無緣。潘太師此時,也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依然是婚事無期。小兒子……似乎聽說最近一段時間老實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家呆著不怎麽出門。就算出門,也隻是隨處逛逛,不再與狐朋狗友青樓妓女為


    伍,這對於他潘譽來說,已是極大安慰了。


    還沒容他緩過神來,皇帝便把目光對準了他:“潘太師,這趙大將軍也是朕的老臣了。這麽久不見,朕也怪想念他的,你替我把他接迴來見朕,好生保護。”


    潘譽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臣領命!”這是要他趕緊派人出城協助押送,以免有人途中奪人或者滅口。


    京兆府一役又成了各城鎮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之一。大家對這些日子以來,常遠兆的秘密部署一概不知,也並不關心。大家隻關注於他兵臨城下時,那場仗到底如何精彩,如何血腥,如何驚心動魄。


    他們如果知道了真實情況,一定會有些失望,隻不過是兩個成年男子毫無觀賞性的掐架而已。


    沒什麽素質的趙素德口無遮攔三句話不離“小白臉”,激怒了患上“膚色焦慮症”的常遠兆,後者氣紅了眼,非要與他單挑。趙素德和李虎可樂歪了,他們根本沒把常小白臉放在眼裏。


    趙素德確實不弱,一杆長槍耍得中看又中用,招式穩穩當當,從一開始便讓常遠兆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嚇得常家軍為他捏了一把又一把冷汗。


    趙素德邊打邊樂嗬,心想這小白臉比他想象的還要沒用。得意洋洋之餘,便火力全開,打算速戰速決下狠手了。就在他卸掉常遠兆的兵器,舉著霸王槍毫無顧忌猛殺時,自己的破綻也暴露無疑。


    李虎在一邊看得真切,一下子明白過來老哥是上了小白臉的當了。大喝一聲:“趙哥小心……”


    話音還沒落地,常遠兆的拳腳便如雨點般落在趙素德的各種穴位上。


    此時再救已經為時已晚,李虎隻能眼睜睜看著趙素德直直昏倒在地上,被常家軍五花大綁提溜迴去。


    常遠兆撿起地上的刀擦了擦灰塵,眨了眨清澈無害的雙眼,淡淡問李虎:“你要再打嗎?還是迴城考慮一下?”李虎心裏琢磨,這小子有點狡猾。跟老哥幹了一架便把老哥活生生給擄走了,他自己的功夫深淺高低絲毫都沒暴露出來。這還打個屁啊?趕緊迴城再說。便又開了個門縫帶兵鑽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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