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伊伊餓著肚子踉蹌著走在黑慘慘的路上,寒涼的秋風將樹葉橫掃而下,又將路麵上漂泊無依的塵埃卷離地麵,再狠狠丟下。一片巴掌大的枯葉從天而降正好扇在她紅腫的小臉上,她無望的對著漆黑的蒼


    穹在胸中怒吼:“用不用這麽韓劇,狗血加三級啊?人家失戀已經夠慘了,還要刮這麽大的風?有種你下場雨試試?”


    “轟~隆~”天邊雷聲非常乖巧聽話的迴應了她一聲。


    “你有種。”她恨恨的對著天空豎了一下中指,便又漫無目的的走了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遠,隻覺得無法讓自己停下腳步。隻有讓自己不停的動著,才能不轟然倒下,才能不被淒涼的現狀凍死。空氣中開始夾雜著讓人厭煩的毛毛雨,雖然雨滴柔和,打在臉上卻也冰


    冷刺骨。


    她走了這麽久,其實什麽也沒想,腦中一片混沌。眼前也沒有什麽目的,隻是隨著自己的潛意識選擇下一步的方向。


    直到發現前方已經無路可走,她才陡然驚覺,自己竟然走到了龍門山……那個對她來說有著特別意義的山洞麵前。上一次在這裏,身邊先有潘竹青,後來有常遠兆,可她依稀記得當時她心中的恐懼。如今,她獨自來到這裏,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畏懼。如果上天真的要弄死她,現在就可以安排一兩隻饑寒交迫的野狼,


    這樣痛痛快快的死掉,總好過一點一點的折磨她,抽幹她生命中的所有美好!


    先是父母,江浩然。再就是古代的家人,現在就連那個曾經看似永遠不會離棄她的人,都已經屬於別人了。她還有什麽好失去的?爛命一條而已。


    她踩著枯葉走進山洞,憑著記憶,找到常遠兆曾經倒下的地方,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麵,最後任由自己臥了下去。這或許是唯一可以再次擁抱他的方式了。


    冰冷?堅硬?土腥味?她無所謂。因為曾經倒在這裏的他,深愛著她。雨滴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在不遠處守著的蕭雋隻得乖乖跑到山洞口,躲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沒有什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憐惜的花朵在麵前飽受風雨摧殘更加讓人難受的事了


    。


    他除了默默的跟著,什麽也做不了。不能把她喜歡的人替她留住,因為打不過人家。也不能阻止老天爺刮大風下豪雨,因為他夠不著……


    雨聲越來越嘈雜,他卻隱約聽到了其中夾雜著淒艾卻美妙的歌聲。


    “她,丟了愛的他,心像被針紮,身體無助到想要死掉。雨,一直不停下,眼裏進了沙,騙自己已沒了牽掛……”


    她擁抱著麵前的地麵,不知不覺昏睡過去。其間又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卻發現原本冷到發抖的身體似乎被什麽溫暖的東西包裹了起來。她苦澀的嘴角微微揚起,至少在夢裏,還有他溫暖懷抱。


    “一,二,三,三,三,二,二,二……”


    脫的隻剩底褲,鑽在一堆樹葉下瑟瑟發抖的蕭雋一晚上就隻聽見她嘴裏嘰裏咕嚕來來迴迴的數著數字。“蕭雋,蕭雋!醒醒啊!你別嚇我,你怎麽樣了?”梁伊伊一大早醒來,便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堆衣物,遠處的角落裏躺著一個被枯葉零零散散蓋著的人。她差點沒被嚇死,尖叫之後,那人竟然一動也沒動


    。她哆哆嗦嗦的移步過去,才看清了蕭雋的臉。


    可是蕭雋此刻已經渾身發燙,燒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有人在唿喚他,他艱難的睜開眼睛,嘶啞著嗓子,應了她一句:“我沒事。”


    她趕緊把他的衣物抱過來要幫他穿上,可他卻堅持要自己來。來勢兇猛的高燒使他全身骨骼肌肉都在抽痛,連舉起一隻胳膊都要費掉他所有的氣力。


    站在山洞門口迴避著的梁伊伊實在不忍心,跑迴去搶過他的衣服,手腳麻利的幫他穿在身上。“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避什麽嫌?你還要不要命啊?”


    “不準臉紅!不許害羞!”看著他臉色急劇變深,她立刻hold不住了,這人一天要羞澀幾百次,還給不給她這女漢子留條活路了?“還有,誰讓你跟著我了?”


    他靠在石壁上,原本朝氣勃勃的臉如今氣若遊絲。沉默了好久,他才輕輕吐出一句:“我擔心。”她冰冷的心如同被注入一劑強心針,這世上,竟還有人擔心自己。見他又像做錯事一般低下頭,她扣好他腰間的衣帶,認真說了句:“我會振作的,不會再讓你們替我擔心了……我們得趕緊下山給你找個大


    夫看看。能走嗎?我扶你。”


    “能。”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接受了她的攙扶。


    下山的路並不長,他卻已經很滿足了。她的身子有些涼,無意中觸碰到他時,讓他燒得快要裂開的皮膚好受許多。常遠兆是第一個到知府衙門報到的人。不過他並沒有現身,而是找了個牆角躲著。一個月沒有她在身邊氣他,咬他耳朵,鑽他衣袍……他哪兒都不快活起來。他心中盤算,等到妻子出現,他便二話不說,立


    刻擄走。


    可是一直等到應卯時辰,潘竹青和杜若桐都已經陸續走進衙門,他等著的那抹倩影,卻始終未出現過。莫非她知道了他來堵她?


    又按著性子等了許久,見到杜若桐走出衙門像是要去哪兒辦差。他立刻奔上去將她攔住:“若桐……”


    杜若桐一看到他,連嘴巴都關不上了:“醋壇子!你這是去哪兒啦?你知不知道伊伊以為你不要她了?”


    他有些心疼,急忙問:“她現在在哪兒?”


    杜若桐一愣,支支吾吾的迴答:“她……她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意思?”他嗓子忽然就揚了起來,引起路人紛紛側目。


    杜若桐擺擺手讓他冷靜:“唉,我現在跟她住在一塊兒。可是她昨天一夜沒迴來,不知道去哪兒了。我這不是過來和潘大人說一聲,正要出去尋她麽?”


    “我也去尋她,咱們分頭找。”說完他轉身欲走。


    “常將軍!”潘竹青的聲音響在他身後。


    杜若桐見他們似乎有話要說,便率先告辭離開。


    “將軍別來無恙啊。”潘竹青笑容溫和的向他寒暄,如同多時未見的好朋友。


    常遠兆沒他那麽世故,但也懂得禮數:“潘大人,我娘子讓您費心了。”


    “你這麽說便嚴重了……”潘竹青淡淡應了一句,忽又詫異的問:“娘子?難道……”


    常遠兆被他一驚一乍的表現弄得有些奇怪:“潘大人有話要說?”


    他故弄玄虛的否認:“哦,沒……沒什麽。”


    常遠兆見他神色怪異,說話支支吾吾,不免心中大加疑惑:“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算了。我還有點事,先行一步。”說完他轉身提步就要走。


    常遠兆上前兩步將他攔下:“潘少爺,您是不是知道我娘子去哪兒了?”


    潘竹青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隨後又低下頭作沉思狀:“將軍,你一口一個娘子,說的到底是誰啊?”


    “還能有誰?當然是梁伊伊了。”常遠兆快要被他惹毛了。


    他故作失言:“可她說你們已經分開了,而且……”說到這裏,他又故意停住,像是真的難以啟齒似的。


    常遠兆挑著眉毛重複了一遍:“而且?”


    他笑了笑,像是如釋重負一般丟了一句:“是我小人之心了,他們應該沒什麽。”


    常遠兆被他一句句匪夷所思的話弄得七上八下釣足了胃口,哪裏會就此打住:“潘大人,您是知道的,關於我娘子所有的事情,我都很在意,所以您還是把話說清楚再走。”潘竹青見對方已經急眼了,自己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就像是說一段與他們兩人都毫不相幹的故事:“真沒什麽,隻是伊伊最近身邊多了位朋友,我看他們走得很近,而你又始終沒露麵,便誤以為他們兩成了一對。現在看來,根本是我想多了。”說到這兒,他故意停了一下,讓對方好好消化,接著:“對了,聽若桐說,他們兩人昨天一夜未歸,應該一塊兒,你不用擔心,那小夥子功夫不錯,定會護她周


    全。”常遠兆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的理智不斷的敲打他,要他相信妻子。可是,梁伊伊是他死穴,但凡牽涉到她,他的理智便會破產,情商便會降低為零。“他們……可能會去哪兒?”但他依然努力的克製著


    自己的情緒。


    潘竹青很滿意對方目前的反應,臉上卻依舊淡淡的:“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可以去他們住的地方等著,或許,他們事情忙完了會迴去。”常遠兆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們住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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