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一聽這個,覺得比拉家常有趣多了,便抓了一把瓜子,溜到常遠兆後麵坐了下來。


    “嗯,爹,我聽說了!而且我還聽說潘譽那老頭兒膽敢當眾反對皇上的意見!我看他是被那契丹匪類嚇尿了!”楊盡義最先大喇喇的接了茬。


    “嘖,二弟,你以後說話別這麽口沒遮攔,當心禍從口出。”楊盡忠沒有發表意見,隻是皺眉提醒弟弟言語上的冒失。


    楊國棟對於二兒子的這種尿性已經無力再吐槽,隻是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反而轉頭看向坐在一邊一直悶聲發大財的常遠兆:“兆兒,你對此事怎麽看?能打還是不能打?”


    常遠兆是剛剛才聽說這個消息,尚且沉浸在思慮之中,對於老丈人忽然這麽一問,一時之間沒想到合適的話語來應對,愣在當下。


    楊國棟爽朗一笑,對他說:“不要緊,這裏都是自家人,你有什麽想法,但說無妨。最後做決定的,還是當今聖上。”


    見老丈人追著問,常遠兆便整理了思緒,將心中所想侃侃道來:“孩兒認為……幽雲十六州自從被石敬塘拱手讓給契丹人之後,就成了他們契丹人不斷進犯我朝的落腳點,著實可惡。無論從軍事,還是政事上來說,都應該奪迴來。隻是……”


    楊國棟示意他說下去。


    “隻是,孩兒認為,目前並不是用兵的好時機。”他語氣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那你剛才說那麽多,不都是廢話嗎?直接說你不想打不就得了唄?”楊盡義聽他說了半天結果說不該打,頓時急眼。


    “我說,你能聽他把話說完嗎?你急什麽急?”楊國棟對兒子發火了。楊盡義這才閉上嘴,一臉沒好氣的看著坐在對麵的小白臉。


    被一個粗人莫名其妙的搶白了一陣,常遠兆倒是一點也沒生氣,繼續雲淡風輕的說:“打仗的勝敗,自古以來都講求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方麵。一個多月之前那場仗,敵我雙方兵力懸殊,賬麵上看,他們死傷人數多過我們一倍,可是從比重上來說,我們才是輸家,目前我軍的損耗遠遠沒有恢複,這是第一點。第二點,幽州城與東西兩城一直相互唿應,就算勉強攻下,也必將受到東西二城的包夾,很難守的住。第三,半年前我軍行經幽州城附近,我曾偷偷潛入當地,發現當地百姓生活安樂富足,民心並不在我朝。所以,目前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利於我軍……”


    他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在座有腦子的男人們都陷入沉思。沒腦子的那個更加急眼了:“唉?我說,你小子怎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你說的這些,像是個將軍該說的話嗎?什麽狗屁天時地利人和?刀要是架你脖子上,看你打是不打?”


    常遠兆深知這位大舅子的脾性,從來不和他計較,隻是瞅著他寬容一笑。


    梁伊伊聽二哥這麽說,心裏有些不舒服了,小白臉說的有道理,他怎麽能這麽不講理呢?於是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有忍住,忿忿說道:“二哥,你這麽說可不對。我相公說的有道理,你幹嘛兇他?再說,打仗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上,那麽多士兵跟著你玩兒命,要是沒有十足把握,你就是草菅人命。”


    一句話說完,常遠兆的心立刻小鹿亂撞起來,她稱他“相公”,還在那麽多人麵前維護他。不知不覺,他臉都紅了。


    “唉?你個丫頭片子,你懂什麽?真是小白眼兒狼,白疼你了,就知道護著他!”二哥不幹了,連妹妹一塊兒罵起來。


    “好了好了,盡義啊,你妹夫和你妹妹說的都沒錯。你看你啊,空長了一身力氣,卻沒長一丁點腦子。”楊國棟笑著打趣。


    楊盡義哪裏受得了被人這樣圍攻,立馬嚷嚷開了:“怎麽?打仗靠得就是這把子力氣!光有腦子有個屁用?上了戰場,用腦瓜子上去撞人家嗎?”


    一句話,說的在座各位哄堂大笑。


    笑聲平複後,楊國棟正色對三個年輕人說:“咱們討論歸討論,玩笑歸玩笑,若是聖上真的點兵開拔,我估摸著你們三人都是跑不掉的。你們可得做好思想準備。”這話說完,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伊伊。


    楊盡忠一直沒說話,父親這麽一叮囑,他倒是第一個表態:“爹,您放心,孩兒不會讓您失望的。”


    沒腦子的大力士也緊跟著嚷嚷:“咱也絕不會輸給大哥!”


    最後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正在發呆的常遠兆身上,伊伊在後麵點了他一下,他方才愣愣的說了一句:“若真如此,孩兒也必定盡心盡力,不負皇恩。”老丈人說的沒錯,如果真的開戰,他必定是跑不掉的。想到不久可能就要與新婚的妻子暫別,他心中竟多了一份從未有過的惆悵。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正在埋頭專注磕著瓜子的梁伊伊。不知道那時的她,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日夜牽掛著他。也不知道他迴城之時,還會不會在人群中看見她熱切期盼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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