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笙身子一僵,木楞楞地站著如石化的雕像般。


    “老太婆,不要這樣嚇人。”老人看不下去老奶奶這裝腔作勢的嚇人微微生氣地勸道。


    “老頭,說什麽我嚇人,難道不是這樣嗎?他倆人本來就不能在一起,這陰氣比陽氣盛,就有一方必損。看著小姑娘的樣子,不就是嗎?”老奶奶不認理地反駁。


    老人無奈地道:“雖然是這麽說,但也不是沒有……償”


    “老頭,我不想跟你說話,你不要再說話。倒是你們兩個,這裏一向很少人知道,你們來這裏想必是知道點什麽,說說,你們來這裏做什麽?”老奶奶盛氣淩人地打斷老人的話。


    老奶奶一頭白發,但說話一點都沒有老人家該有的溫順,盛氣淩人的態度有些讓人不爽。


    薄暮笙被老奶奶的話給中傷,聽到她的問話,黑曜石的雙眸沒有焦點,無神地呆呆地看著前方。


    他這模樣,阿雅也知道是為什麽?


    “老人家,我想請你們幫他合上陰陽眼。”薄暮笙現在什麽也說不出來,所以阿雅替他開口說。


    老奶奶聽到阿雅的話,瞥向老人,“你去幫他合上陰陽眼吧,一個普通人能看到陰間之物也挺可憐的。”


    “合陰陽眼,你不是比我還厲害嗎?”


    老奶奶不悅地瞪向他,“我合陰陽眼厲害怎麽了?人家來這裏,一看就是求你的有我什麽事。”


    老人和這老奶奶也相識多年,她這討人嫌的性格早就習慣。


    歎了口氣站起來,對著薄暮笙說:“進來吧。”


    薄暮笙站在原地,不去邁開腳步。


    阿雅狐疑地抬頭看向他,“薄先生,怎麽了?”


    薄暮笙不說話,看著她的眼神裏滿是愧疚。


    這眼神,肯定又在亂想些什麽。


    “薄先生,快去吧,你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阿雅……”他喊著她的名字,接下來的話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把你害成這樣對不起,當初留你在身邊對不起……


    那麽的對不起,要從那一件開始說起,他不知道。


    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快去吧,薄先生,你知道我不會再陪你來第二次,就這一次,讓我安心好不好?”


    薄暮笙還在猶豫。


    阿雅離開他的懷抱,虛弱的身子勉強站著。


    薄暮笙驚訝地看著她,隻見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空著的椅子上。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阿雅的目的很堅決。


    她來這裏就是讓薄暮笙合上陰陽眼的,若他的陰陽眼沒合上,想必阿雅也不會願意離開。


    她坐在這裏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阿雅,我不該安慰輕鬆的生活,我將你……”


    “我愛你。”阿雅打斷他的話。


    薄暮笙一怔,眼眸訝異地看著她。


    阿雅寵溺笑道:“我愛你,所以我想你過得好好的,笙哥。”


    這是阿雅第一次沒喊他薄先生,隻是這稱唿讓他鼻腔一酸。


    “好好的,好不好?”她再次詢問他的意見。


    薄暮笙猶豫幾分,同意點頭,站了起來,跟著老人進了老廟。


    見他終於願意去合了陰陽眼,阿雅嘴角微微上揚。


    轉過身的她,發現老奶奶的視線一直在打量她。


    “那你把你害成這樣,你還讓他合上陰陽眼做什麽?讓他這輩子就受陰間之物的困擾好了。”


    “誰舍得看自己愛的人受折磨。”阿雅長歎一口氣,“不過,老奶奶,為什麽你會一眼就看得出來我靈魂能出竅?現在的人可都不信這個東西。”


    “別人不信,那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擁有過。我能看得出來,是因為我曾經擁有過,也看到過。不過,你年紀輕輕的,就要因為那個人而喪命也真是怪可憐的。”


    “我沒覺得自己可憐。”阿雅微笑道。“如果我到死都還沒得到他的愛,或許我會覺得自己可憐,但是得到了,那麽我就該覺得幸福。”


    “現在的年輕人,對愛情還是這麽盲目嗎,命都搭上去了,還記得自己是幸福的,算了。”老奶奶道,取下手上的玉鐲子走到阿雅的麵前,給她瘦得隻剩骨頭的手戴了進去。


    “這玉鐲子會吸走些陰涼之氣,你帶著至少可以延多你兩天命。你還有什麽沒做的,就趁這兩天趕緊做完吧。”


    阿雅狐疑地看著戴在手上的玉鐲子,隻見翠綠的玉鐲子裏有一點紅色的紅暈,模樣看上去與常見的玉鐲子完全不一樣。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戴上這個鐲子,無力的身體確實感覺好了些。


    “老人家,謝謝你。”


    “不用謝。我們這些習法的人,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是,沒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你救你一命,也算是為我來世積德。”


    “老人家,你相信來世嗎?”


    “前世因,今世果。來世今生你若信有就是有,你若不信,就是沒有。”老奶奶說完她的長篇大論後,坐直身體,端詳起眼前的棋盤。


    阿雅目光落在老廟裏。


    此時,老廟裏。


    薄暮笙正遵從老人的話,在蒲團上盤腿而坐。


    他閉上眼,老人念著他聽不懂的道語。


    有冰冷的水灑在他的臉上。


    冰涼過後,眼睛似有火燙熱得讓人難受。


    “就算再難受,都不許將眼睛睜開。”老人在他耳邊警告。


    薄暮笙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坐好。


    隻是,接下來不隻是眼睛難受得很,還有耳朵。


    若不是過人的自製力,他早就伸出手撓難受的耳朵和眼睛。


    如過去一個世紀之長,等耳朵與眼睛的灼熱退去,一陣清涼襲來,隻聽老人道:“睜開眼睛吧。”


    薄暮笙緩緩得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那座老舊的觀音石像。


    “你的陰陽眼已經合上,從此你不會再見到陰間之物。”老人說。


    他看了看四周,耳朵靜靜地聽著四周的聲音。


    很安靜,以前就算躲進廟中都會被李漢娜所帶領的東西跟進來。


    如今,卻一點都看不到,一點都聽不到。


    真的看不見它們了。


    但他卻絲毫開心不起來。


    “老人家謝謝您,隻是我未婚妻真的沒救了嗎?”


    老人看了看他兩眼,眼神有些猶豫。


    薄暮笙以為他有法子的,但下一秒他卻搖頭了。


    心再次一涼,真的什麽法子都沒了嗎?


    “出去吧。”老人說。


    薄暮笙看著眼前的觀音石像,道:“您先出去,我一會就出去。”


    老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既然他要留,就讓他留會,自己先出去。


    老廟裏,隻剩薄暮笙一個人。


    他轉頭望向大開的大門,緩緩地站起來,將盤坐該為跪拜,朝觀音石像虔誠地叩拜了三個響頭。


    一直以來,受十年的鬼物困擾,曾無數次躲進廟裏求一時寧靜的他,發現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麽神仙。


    因為,他們不趁幫過自己一次,躲開那些鬼物。


    從那以後,他不信神,不信佛。


    可今天,他想信一次,信這世間有神仙。希望他們可以看到自己的虔誠叩拜,希望他們能救阿雅一次。


    這舉止看起來多搞笑,多愚蠢,多不靠譜。


    可是,將阿雅一步一步推向死亡的他,除了做件蠢事這件事,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為阿雅做什麽。


    如果可以,他情願用自己的性命來換阿雅的健康。


    他抬起頭,來看觀世音的石像,誠懇道:“觀世音菩薩,電視上,書上都說你大慈大悲,如果你真的存在,請聽我一個小小的願望。我不求榮華富貴,隻求深愛之人可以健康快樂起來,我欠她太多,想還她,不想她離開我。”


    坐落在老廟中間的觀音石像,靜靜地屹立著。


    “薄先生,你好了嗎?”阿雅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將他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走到門外發現阿雅還坐在椅子上,微微地鬆了口氣。


    若阿雅剛才進來,瞧見自己那個模樣,他一定會找個洞鑽進去,畢竟他看上去不是會做那種事情的人。


    迴到她的身邊,她急忙開口問:“薄先生,你現在真的看不到那些東西了嗎?”


    “老頭的功夫雖然沒我好,但合陰陽眼那麽簡單的事,他也是能辦的。”老奶奶說道,“圍著他的鬼物都已經散去,放心,他現在就跟個正常人一樣。”


    “老人家,真是謝謝你,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們。”阿雅激動地說。


    兩個老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老人道:“不必謝。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開了陰陽眼的人,能幫你合上陰陽眼,也正好證明我這輩子學的東西沒白費。”


    “是啊。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可以迴去了,小姑娘的時間沒多少,好好抓緊時間去過你們的二人世界吧。”老奶奶說道。


    薄暮笙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阿雅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微笑道:“對啊,薄先生我們去過兩人世界吧。”


    薄暮笙點了點頭,臨走前向兩位老人感激地躹躬才走。


    見到他們的車揚長而去,老奶奶饒有興致地笑道:“真是活久點什麽奇怪的事都能見著,一個能靈魂出竅,一個雙眼能看到鬼,可真是絕配。”


    “老太婆,那小姑娘的病不是有辦法治嗎?你幹嗎不說出來?”老人不解地問。


    老奶奶賊兮兮一笑,“說出來就不好玩,而且他們兩個看上去這麽相愛,一定會自己找到救那小姑娘的辦法。”


    “但咱們直接告訴他們不是更好嗎?萬一他們沒察覺出來呢?”


    “放心,你沒看到他們倆人這麽相愛嗎?那個辦法一定會發現的。”


    “真是的,你就跟個老頑童似的。”


    “老頑童也比你這個老古板好多了。”老奶奶不服輸地說,老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去說什麽。


    阿雅和薄暮笙的車離開沒多久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兩人沒有開車連夜趕迴南波,選擇了一個靠海的酒店暫住一晚。


    天色黑了下來之後,慕時舟打來了個電話詢問身體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那老人給的鐲子的功效,阿雅感覺自己的身體確實比在醫院好點,但依舊有說不出的疲憊感。


    在酒店住了下來之後,薄暮笙去洗澡,阿雅小睡了一會。


    靈魂出竅的她,按照慣去偷看薄暮笙洗澡。


    為了測試薄暮笙是不是真的看不見魂魄,阿雅在他麵前走了好幾圈,伸手去觸碰他的腹肌。


    而期間,薄暮笙的視線一次都沒落在她的身上。


    看來,他是真的看不見魂魄了。


    阿雅即高興又覺得有點難過。


    以往他的雙眼能看到鬼,這對她來說是隻屬於她獨一無二的秘密。雖然,後麵告訴了慕時舟和裘瑛。


    但已經變迴普通人的薄暮笙,讓阿雅有些小羨慕和小失落。因為,她還是可以靈魂出竅。


    不過,她能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已不多,薄暮笙變迴普通人,她也就放心了。


    洗完澡後,薄暮笙出來見到睡著的她,伸手探了探鼻息。


    還有。


    薄暮笙微挑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抬頭將房間環視了一圈,果真他再也見不到阿雅靈魂出竅的魂魄,這讓他有些難受。


    “阿雅,時間到了記得準時迴去。”


    薄暮笙是看著前方說的,但阿雅在他的左側。


    阿雅應了聲好,可是薄暮笙看不到。


    他躺在床上,將阿雅的身體往裏麵推點,發現阿雅的身體僵硬得如石頭一樣,他猛然一怔。


    阿雅自從巴黎迴來後,身體僵硬是常有的事,隻是每次的僵硬摸上去都讓人害怕。


    他伸出手,給阿雅僵硬的手臂按摩。


    半個小時後,阿雅迴到身體上,但僵硬讓她短時間說不出話來。


    薄暮笙坐在床上,將她攬進懷中給她按摩僵硬的手。


    不一會兒,僵硬解除。


    薄暮笙按摩的手法不正宗,惹得阿雅咯咯地笑了起來。


    “薄先生,你這樣按摩好癢。”


    聽到笑聲,薄暮笙停止了按摩,“很癢嗎?我以為我做得很好的。”


    “是做得很好,不過也好癢。”她笑說。


    薄暮笙沒再說話,寵溺地看著她。


    阿雅笑了一會,仰著頭,靜靜地看著他。


    “對不起。”他忽得說道。


    阿雅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你要是能把這三個字換成我愛你,該有多動聽。”


    “我愛你,但是,也對不起。”


    阿雅一愣,沒想到薄暮笙居然真的對她說我愛你了,這可是頭一次,當然沒有後麵那句話就更好了。


    “薄先生,你別老是說這樣的話。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為出現在你新片的發布會上嗎?”


    “你是記者?”


    “沒錯,我是記者,八卦記者,專門寫緋聞的記者。我在去見你之前是收到老大的命令地拍你的緋聞的,所以,要不是我接近你,你就不會遇見我。而且,當初相遇的時候你也知道你的體質會克我的體質,所以,不知者無罪,你別再對我說對不起了。”


    “但是……”


    “什麽都不許再說了。”阿雅霸道地打斷他的話。


    “薄先生,遇見你我覺得是我人生中極其幸運的一件事,你別把我這種幸運變成一種錯誤。”


    “阿雅。”從不擅長說情話的他,一直呆愣地接受阿雅所有的付出,至到最後也依舊是讓她付出。


    他低下頭,吻住她微白幹躁的粉唇。


    一吻,阿雅竟比他更積極。


    吻得激烈,分開時,兩人的唿吸都有點喘。


    “薄先生,我們做全套吧。”


    阿雅的話,讓他微微一愣,阿雅伸出手環著他的脖子,“我剩的時間不多了,別讓我快二十五歲的年齡還是個女孩遺憾離去,讓我成為你的女人。”


    薄暮笙微微愣了一會,道:“你等我一會。”


    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阿雅看到他走下床,來到衣架前,在衣架大衣的口袋上掏了個東西,然後迴到她的麵前。


    沒有驚喜,他打開拿來的小盒子,一枚純銀簡約的戒指靜靜地躺在那,他掏出戒指,問:“之前就想給你的,可惜出的事情太多,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這個是薄家世代傳給兒媳婦的戒指,長得不好看,你願意帶上嗎?”


    沒來得及說話,阿雅的眼眶一紅,眼淚湧了出來。


    “薄先生,你這求婚怎麽求得這麽不浪漫?”她哭著,卻是幸福的哭。


    薄暮笙伸出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我有時候也覺得,我要是能幽默點,浪漫點,多逗你開心,少讓你哭點多好。可是,我總是不會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讓你一個人默默地付出。”


    “不需要那樣。你要是再幽默點,浪漫點,懂得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或許那樣的你我不會喜歡上,就是因為你不夠幽默,不夠浪漫,不會表達,所以我才愛上這樣的你,想和你在一起。”


    “你總是容忍了我所有的缺點。”


    “因為愛你啊。”阿雅笑說。


    薄暮笙嘴角微微上揚,真的是敗給她了。跟她在一起,明明是她在倒追,可是卻總有一種是自己輸了的感覺。


    “戒指,要帶上嗎?”


    “當然要帶。”阿雅連忙伸出右手。


    薄暮笙寵溺地笑了笑,將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輕輕地落了一個吻在她的手背上。


    “老婆。”他低沉有磁性喊出這個詞的時候,讓阿雅忍不住地再次想哭起來。


    等了多久,才終於在他的嘴裏聽到這個詞。


    現在雖然是感動的時候,但阿雅忍住了眼淚,她狡黠地反問,“老公,可以做全套了不?我等很久了。”


    “我也等很久了。”薄暮笙麵癱的臉也露出了狡黠。


    夜漸漸越深,晴了一天的天空,又飄起了細雪。


    盡管外麵細雪紛飛,寒風刺骨,可屋內春意濃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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