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火車上交朋友


    那個男子二十多歲年紀,身高在一米七八上下,體格粗壯,頭上戴一頂白色的草帽,背後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背包,很像是一個前來東海旅遊的外地遊客……這些當然不能引起江寒的注意,引起江寒注意的是他的動作,他在並不擁擠的隊伍裏顯得非常急躁,不時的往前擠動,他前麵幾個人不滿的迴頭看他,他也熟視無睹,繼續衝擠,而細節就在這裏,他往前衝擠了好多次,但事實上他沒有越過他前麵任一個人,也就沒有引起與其他人員的衝突,隻是引得別人不滿而已。


    而這個時候,檢票口那裏一個高高站在凳子上的女站務也留意到了這一幕,她抓起一個小喇叭,善意的提醒廣大檢票乘客按順序排隊,並注意保管好個人物品。


    她這番提示,聽在一眾乘客的耳朵裏,隻會覺得她在例行公事,是在重複這句完全沒有任何用處的廢話,可聽在江寒的耳朵裏,卻不那麽認為。


    事實上,不管是乘公交車還是乘火車,當目光敏銳的票務員或者站務員發現小偷上車的時候,都會說這麽一句,提醒廣大乘客保管好自己的物品,這話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例行公事,而是真的提醒。


    有朋友可能會問,既然他們都發現小偷上車了,為什麽不直說出來呢,還拐彎抹角的暗示什麽?要知道,票務員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作者,不是警察,更不是英雄,他們也跟普通人一樣,懂得趨利避害,真要看到小偷後直說出來,肯定會遭到小偷的報複。人嘛,誰不為自己考慮?所以也不能指責他們自私自利或者是膽小怕事,其實他們能提醒乘客保管好個人物品,就已經是他們能為乘客所提供的最大限度的幫助了。


    現在,檢票口那個女站務,就是發現那個戴草帽的男子形跡可疑,很像小偷,所以及時提醒了檢票的乘客們一嘴。可惜的是,幾乎沒有人把她的話聽到耳朵裏,之前是什麽樣子,現在還是什麽樣子。尤其是位於草帽男子身前那幾位乘客,仍是渾渾噩噩的,誰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小偷盯上了。


    江寒饒有興趣的打量那幾人,要看哪個倒黴蛋會成為那草帽男子的目標。


    “哎唷,孫賊,連爺爺的東西你都敢碰?你丫活膩了吧?”


    隊列中忽然就發生了衝突,衝突所在地正是那草帽男子所在的位置,而那草帽男子也是當事人之一,另外一個是排在他前麵第二位的一個瘦削男子。


    那男子三十歲出頭年紀,身高隻有一米七三上下,身形偏瘦,留平頭,容長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但看上去卻一點不醜,反而顯得其人非常精神,他上身一件黑色t恤,下身一條牛仔褲,身上斜跨著一個大包,此刻,他正抓著那草帽男子的手,當麵質問,一臉鄙夷模樣,說的卻是地道的京片子。


    那草帽男子原想趁亂從他包裏摸東西,誰知被他當場抓住,既驚訝又害怕,羞得滿麵通紅,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跑。


    那瘦削男子卻也沒追,鄙夷的望著他遁走,嘴裏罵道:“算丫跑得快,不然爺爺弄死你!”罵了兩句,轉迴身去,繼續排隊。


    類似這樣的事情,其實每天都在上演,人們早都見怪不怪了。也因此,沒誰把這件事當迴事,更沒人報警。而目睹此事的站務員與檢票員們,更是頭都懶得抬起來看一下。


    江寒倒對那個瘦削男子產生了興趣,此人能敏感的發覺那草帽男子的偷竊行為,本身就透著高明,而且還敢當麵叫破,毫不擔心對方報複,這固然體現出他的勇氣,也從側麵說明他是有本事的,沒有本事自然也不會有勇氣,而且,這人長得也很有趣,令人很願意跟他結交,可惜沒有機會,否則可以跟他好好聊聊,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


    其實江寒很喜歡交朋友,不論男女,可惜這個世界上值得結交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而且交朋友要看緣分與運氣,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因此,他現實中的朋友並不多,而越是這樣,他也越渴望朋友。


    過了差不多十分鍾,長長的檢票隊伍終於走到了盡頭,江寒這才起身,悠哉悠哉的走到檢票口,順利檢了票,往站台走去。


    幾分鍾後,江寒進到了高鵬為自己購買的軟臥車廂中,他一進車廂就意外發現,剛才見到的那個操著京片子的瘦削男子,居然也在,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這心裏一高興,臉上就帶了笑。


    那男子正坐在進門左手邊的下鋪,嘴裏“嘶嘶”的倒吸涼氣,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見江寒一進來就衝自己笑,會錯了意,忙道:“哥們兒,上鋪對著冷氣,忒他媽冷了,我在你這兒坐會兒,等適應了再上去。”


    江寒微微一笑,心想,瘦子就是怕冷啊,走上前道:“沒事兒,隨便坐。不過你要是實在怕冷,我可以跟你換一下,我在上鋪,你睡下鋪,我不怕冷。”


    那男子又驚又喜,笑道:“那可謝謝您啦!”說著站起身,從皺巴巴的牛仔褲裏摸出一盒三五香煙,從中抽出兩根。


    江寒見他抽的是三五香煙,很有品味,無形中更高看了他一眼,沒等他遞過來就擺手推拒,道:“謝謝,我不抽煙。”說著把報紙雜誌放到了上鋪。


    那男子見他不隻是說說就算,而是真心跟自己換位置,臉上現出讚許之色,伸出右手給他,道:“哥們兒,認識一下,我姓孫,我叫孫搏,拚搏的搏,打燕京來的,眼下也是迴燕京去,嗬嗬,沒成想這趟運氣真不賴,上車就遇貴人呐。”


    江寒伸手給他,跟他握手,感覺他手很粗糙,骨節堅硬,力量也很大,似乎是經常幹粗活的,幹粗活兒的卻抽三五煙,有意思啊,臉上笑眯眯地說:“孫哥你客氣了,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能幫則幫,今天我幫了你,改天沒準你還得幫我呢,嗬嗬……江寒,長江的江,寒冷的寒。”


    孫搏神情一凜,誇張的叫道:“怪不得你不怕冷呢,敢情你名兒裏就帶著‘寒’呐,當然不怕冷氣啦,哈哈!”


    二人對麵的上下鋪都已經坐了人,上麵是個三十多歲的少婦,下邊是個老太太,二人見孫搏與江寒一見麵就交了朋友,都覺得很有趣,都目不轉睛的看著。


    那老太太也是燕京人,聽出孫搏的京城口音,問道:“小夥子,你四九城哪片兒的啊?”孫搏道:“大媽,我宣武的。”那老太太叫道:“哎喲喂,我崇文的,咱倆近哎!”孫搏笑道:“是嗎?那可是有緣。”老太太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又問:“你這趟來東海幹嗎來啦?”孫搏道:“旅遊,嗬嗬。”老太太點頭道:“我也是過來旅遊的,你都上哪兒逛啦?”


    孫搏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他可不願意跟這個老太太閑聊,比起這個老太太來,還是江寒這個年齡相近的好哥們兒吸引力更大,苦笑道:“也沒怎麽逛……”那老太太馬上接茬道:“說嘛呢,東海比起咱燕京來,差得可真不是一點半點,甭說別的,就說旅遊景點,除了黃浦江,也沒什麽可逛的啦,想想咱燕京,故宮北海頤和園,天壇地壇八達嶺……”


    她開始叨叨咕咕的數說京城的景點,沒再纏著孫搏說話,孫搏趁機對江寒道:“老弟渴不渴,走,咱去餐車喝兩杯。”


    江寒笑道:“好啊。”


    二人走出軟臥包廂,穿過幾節車廂,到了餐車。此時火車剛剛啟動,餐車也是剛剛開啟,還沒幾個人,到處都是空位,兩人挑了一個靠角落的僻靜座位坐下,要了一打青啤,又要了幾個下酒的小菜,邊吃邊聊起來。


    “老弟,來,我敬你,走一個!”


    孫搏主動向江寒敬酒,江寒受寵若驚,忙端起酒杯,卡著他的杯沿靠下位置輕輕一碰,表示對他這個年紀稍長兩歲的哥哥的尊敬,這也是酒場上需要遵循的規矩之一,也是酒桌文化的一種。


    二人各自幹掉後,江寒搶著為孫搏倒上酒,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滿,放下酒瓶,笑道:“孫哥你反應不錯啊,剛才檢票的時候,那小偷摸你包,你竟然能發現他的小動作,還能抓到他。”


    孫搏哈哈一笑,道:“那也不算什麽,咱可是偵察兵的出身,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那麽多年,什麽人物沒會過,那種沒長眼的小兔崽子也敢來發我的利市,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啊,嘿嘿。”


    江寒奇道:“哦?你當過偵察兵?”孫搏不無得意的道:“那是!還不是普通地方出來的,三十八軍,聽過沒?”江寒肅然起敬,道:“當然了,那可是響當當的萬歲軍,國內第一軍,隸屬於燕京軍區,守衛京城的南大門,以裝備最好、訓練最狠、戰力最強、忠誠度最高聞名。”孫搏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也有些驚奇,失笑道:“老弟,你對三十八軍很了解啊,你是幹嗎的呀?”江寒笑道:“說起來咱們還算是戰友呢,我上過軍校,大一那年去三十八軍駐地保定參加軍訓,一訓就是半年,那迴可是把我累慘了,差點沒把我訓死……”孫搏又驚又喜,哈哈大樂起來,端杯道:“那更不是外人了,來吧,再走一個。”


    二人越說越高興,越聊越親近,幾瓶啤酒下肚,儼然已經成了好朋友,更是互相交換了手機號。


    忽的,孫搏四下裏望了望,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邊,便把斜跨的大包摘下來,從桌外遞給江寒,道:“兄弟,咱倆一見就投緣,這朋友是非交不可。我當哥哥的也不能不送見麵禮,這麽著,你自己選,包裏的東西,隻要是你看得上眼的,盡管拿去。你要不拿,那就是看不起哥哥我!”


    江寒嗬嗬一笑,也沒矯情,把他包接過來放在腿上,拉開拉鏈,打開後往裏一望,霍,好家夥,裏麵還真有不少好玩意,有一個兒拳大小的金元寶,表麵斑駁不堪,透著古老;還有四五個白花花的銀元寶,都是大號的,跟古裝劇裏用的那種賞銀類似;還有雕花的銅鏡,鑲玉的簪子,清朝的繡花鞋,民國的袁大頭等等,亂七八糟的,就跟一個小號的古董鋪子一般。


    江寒看得又奇怪又好笑,抬頭問道:“我說哥哥,你這是……”孫搏道:“實不相瞞,我是做古玩生意的,在潘家園開著個鋪子呢,這趟來南邊啊,是去江浙一帶的鄉下上貨撿漏兒,結果溜溜達達就來了東海,卻也正好遇上你,要不說呢,咱哥們兒就是有緣。”江寒將包的拉鏈拉好,遞迴給他,道:“既然你要做生意,我就不能要了,咱們兄弟交情在心裏,不在財物上,好不好?”孫搏笑道:“我做生意不差這幾件,不過說起來,這幾件也沒什麽好東西,幹脆這樣,明兒個到了燕京,你跟我迴潘家園,你到我店裏挑,我店裏有幾樣好東西……”


    江寒本以為孫搏說的隻是客氣話,誰知第二天一早到了京城,一下火車,還真就被他拽著往潘家園去了。


    潘家園舊貨市場,是京城最著名的舊貨交易市場之一,也是全國最大的舊貨交易市場,光是其中的經商人員就有上萬人之多,周末開市後的人流量能達到七八萬,要知道,一個小縣城的人口數量也才五六萬人,由此可以想到潘家園舊貨市場的熱鬧。


    孫搏在市場深處開著個小鋪子,鋪子很小,不過十來平米大小,裏麵四壁都掛滿了古玩舊貨,滿滿當當的,差不多有上千件之多,人一進到鋪子裏,眼睛就花了,根本不知道看什麽好。


    這次孫搏去南方上貨,鋪子由他老婆看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少婦,長相不醜不美,很是普通,身材非常豐滿,甚至可以說是胖,在她麵前,孫搏顯得越發瘦削,很令人懷疑,他是不是被老婆榨成現在這瘦猴兒模樣的。


    孫搏到家也沒跟她說別的,先把江寒介紹給了她,又將她介紹給江寒。江寒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王萍,一個很普通很大眾的華國女人名字。


    王萍一聽江寒是老公迴京火車上認識的,隻有一宿的交情而已,對他的態度也就不怎麽親熱了,孫搏讓她去給江寒沏茶,她也懶得動,隻顧低頭玩手機,說道:“沒看我忙著呢,自個兒沏去!”


    孫搏毫不避諱江寒在旁,罵道:“你忙個機八忙?你哪兒忙呢?”王萍被老公當著外人喝罵,臉上掛不住了,反口罵道:“我他媽倒是想忙呢,可也得有生意啊。你這個破店一年到頭的沒生意,我都要跟你一塊喝西北風了!還他媽喝茶,喝雞毛!都他媽快沒錢買茶葉了!”


    江寒見孫搏臉色陰沉,生怕兩人再吵下去,忙把他拉過來,道:“不是說讓我看你店裏的寶貝嗎?哪兒呢,拿出來給我見識見識,嗬嗬。”


    孫搏狠狠瞪了王萍一眼,沒再說什麽,走進櫃台裏麵,又進了裏屋,估計是拿鎮店之寶去了。


    王萍兀自忿忿不平的罵道:“什麽他媽東西!整天除了會花錢狗屁不會,我嫁給你算是他媽瞎了眼了……”


    江寒勸道:“嫂子,你就少說兩句吧,你瞧,今天生意不就上門了嗎?”王萍愣了下,轉頭看向門口,那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納悶的問道:“哪兒呢?哪兒呢生意?”江寒笑道:“你看哪兒呢,你得看我,生意在我這兒呢。”王萍轉迴頭看向他,有些不大明白,問道:“你什麽意思?”江寒說:“我呀,過會兒要去見幾個老朋友,不備禮物可不象話,我尋思著,從你們家找找看,要是有合適的寶貝,我就買了。”王萍嗤笑一聲,道:“你少跟我開玩笑,誰送禮送這些破爛玩意啊?送出去還不夠丟人的呢。”江寒笑道:“怎麽是破爛玩意呢,不也有正經的古玩嗎?”王萍哼了一聲,道:“你也忒高看孫搏了,他店裏就沒什麽好東西。”


    過了一會兒,孫搏從裏屋出來,招唿江寒到櫃台那裏看。


    江寒走過去一看,見他往櫃台上擺放了三個盒子,有大有小,有方有圓。孫搏將三個盒子一一打開,便露出了裏麵存放著的寶貝。


    第一件,是個玉雕的老虎,玉質細膩,表麵閃爍著一層淡淡的油光,一看就是好東西,可惜雕工太粗糙,有點類似漢八刀的技法,因此隻是有個老虎的粗略形象,在細節表現上非常糟糕,即便如此,也有一定的氣勢在上麵,畢竟是老虎,就算是玉雕的,也有股子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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