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娛親……不過他們夠煩了,我就不和他們理論了。

    自從關係緩解之後,北辰極在我這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月亮都出來了也不迴去,也不怕有人說他被我迷惑了。

    剛剛他又來找我,讓我陪他喝茶,我問他朝中動向,他說不用我擔心,他會處理好一切。結果話音剛落霍炎就來了,我想躲開,卻被拉住。

    “皇上……”霍炎匯報完收集的信息,等待北辰極的命令。他麵對北辰時總是很嚴肅,謹守君臣之禮,不像張備般表現得亦臣亦友。他有很多麵具,不知哪張才是真的。

    聽罷一點有利之處也沒有的情報,北辰極沉默了,手中花枝被折成了幾節。

    他一直等待時機對付秦家,秦家又何嚐不是早有準備,你不動我不動,你若動我便有對策。如今一擊不中,結果為何,孰為難料。

    我將他麵前的茶盞斟滿,他緩和了一點情緒,對我笑笑,繼續沉思。

    “淩太傅怎麽說?”他問。

    “太傅說……”霍炎略猶豫。

    “說。”

    “他說您過於急操了。”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

    “兵來將擋,堵住悠悠眾口。”

    北辰極沉吟:“我也知道。但是……”他看了我一眼。

    關於我的問題,爭執已有幾日,太後和北辰極鬧得很不愉快。如今那位老道說他有證據證明我是妖怪,北辰極騎虎難下。秦大人的態度是“相信”北辰極,說是那老道胡說八道,但為了給天下一個說法,提議讓宋仙師當眾證明,如果他是誣蔑,就將這欺世盜名罪犯欺君的老道淩遲處死。

    霍炎查來查去查不出他的證據是什麽,那老道也被層層保護,隻找出他不少事跡。北辰極他們當然知道我不是妖怪變的,但是怕他們有什麽手段,能讓人百口莫辯,所以不肯答應。

    我暗暗歎了口氣:“就讓我去吧。”

    “不行!”

    “還有別的辦法嗎?”

    “……,總之,不行!”

    “放心,他說得分明就是假話,假的真不了,擔心的該是他們。其實這樣也好,本來你們無法證明‘安天下’的預言,大家半信半疑。這下子,隻要證明了那位天師是假,你們說的自然就是真了。任何事都有正反麵,秦大人幫了你們的忙呢。”

    “可是……”

    “可是什麽,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麽?”我看了老道那些捉妖的故事,如果沒猜錯的話,我有辦法對付。雖然我知道死後的感覺,還親眼見過地獄,但也知道真正的神神鬼鬼是不能來到現世的,所以,這世上沒有鬼怪,又何來捉鬼?

    “皇上。”霍炎開口。

    良久,北辰終於點頭,霍炎施禮離去。

    “歡歡……我不想委屈你……”北辰極神色黯然。

    算了,有這個心意就夠了。

    他忽然伸手攬我入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抱住,剛想掙,聽他在耳邊輕輕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然後手腕被纏上東西,抬起一看,是那個刻了極字丟了又被霍炎找到的白玉墜子。

    “這?”

    他微笑:“當初輸了給你的,當然要還了。”

    “這樣啊……嗬嗬……”

    我正傻笑,越過北辰極肩頭,看到張備有些驚訝無措神色古怪的臉。

    北辰極離開,留下張備同我商量對策。從剛才他的臉色就不好,都沒和北辰說幾句話。

    “四哥?怎麽了,那些人又對你出言不遜了?”

    所謂文人,雖不動手,但嘴一向毒得很,其中以秦旭升為最,不過他們從小到大一直就沒和氣過,到現在依舊如此。關於秦旭升,我的預見還挺準,如今果然是當了刑部的官,據說還研究了不少刑具刑罰,足可以著書流傳了,名字大概就叫《天啟十大酷刑》。==

    張備不答言,我從他憂鬱的眼瞳中看到自己女裝打扮的影子。

    我正要追問,他突然說:“歡歡,此事一了,離開可好?”

    “四哥?”雖然我就是這樣打算的,但一直為難怎麽和張備說,怕他不高興。沒想到他竟主動提起,他不是不願意我走的麽?

    張備有點慌亂,趕緊解釋:“我不是希望歡歡離開四哥!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我有些擔心……”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措辭,歎了口氣。

    我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又想到這幾日北辰極的態度,明白了。

    這幾日我扮作女子,張備是怕北辰極錯覺,忘了我的真實性別吧?剛剛那種鏡頭,的確會讓人誤會。反省一下,我是不是有點兒太盡責了?連一向挑剔刻薄我的霍炎都點頭。而且,穿著女裝卻一副男人樣的話,感覺更別扭。唉,還不是為了幫他們的忙,以為我高興這樣啊……

    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我當然知道四哥舍不得我了,四哥是怕我在宮裏不方便吧?”

    張備趕緊點頭。

    “其實我一直在想事情結束之後怎麽脫身。如果你們拚命爭取到後位,卻在對付了秦家之後不了了之,別人會怎麽想?如果最後‘張歡’沒有嫁給北辰極,理由能是什麽?身為‘天女’,爆斃是不行的,說是迴天上做神仙去了也不好,被說成皇上沒福氣就糟了。我本以為事後可以找個適當的女子嫁給皇上,但不久之後我就要麵對群臣,這樣一來,就很難換人了,怎麽辦好呢?四哥替我想個萬全之策吧。”

    “都怪四哥不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事情越來越難掌控,現在我真希望沒有把你卷進來……”

    我搖頭。

    不用自責,我沒有怪過你,真的。

    張備將擔心藏在心裏,並沒對我明講,可能是怕我不懂或尷尬。但經過他的暗示之後,我開始自覺迴避某些容易讓人誤解的情況。

    他表麵依舊如常,但我看得出來,他開始刻意避免我和北辰極獨處。而且形勢越來越緊張,那位姓宋的天師要“揭穿”我的日子近了,他們和我輕輕鬆鬆喝茶聊天的時間幾乎沒有,我也要做些準備。

    雖然有預料,但畢竟不知他們會使出什麽招數,擔心還是有一點的。我不擔心那位天師大人的“法術”,我擔心秦家不知還有什麽計策。

    明天就是“登台”的日子了,我沒有睡意,來到院中隨意走走。張備說不能讓我繼續涉險,他會和北辰極商量,將我妥善安排。

    夜風微涼,來到玉絨樹下,看著月亮,忽然想起張兼。

    不知……他……

    “歡歡。”

    “嗯?”北辰極?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而且似乎心情不太好。

    “怎麽了?”

    “沒什麽。來,陪我喝酒。”我才看清他手裏拎了好大一壇酒。

    “可是……”大半夜的,他一個人跑來這裏,還沒人跟著伺候,怎麽迴事啊?他沒理我的詫異,徑自把我拉到石桌前。

    “什麽都別說,喝酒。”他倒了兩杯,一杯塞進我手裏,一杯一口吞下肚去。

    “和太後吵架了?”我小心翼翼的問。

    他不理我,倒了又倒,一杯接一杯的喝,看得我目瞪口呆。這小子今天發神經了?他的帝王風度呢?怎麽跟個失意的舉子似的?聞這

    酒味,還是宮中最烈的名酒。

    我一把按住壇口:“少喝點,明天還有事情做。”

    他低著頭,半閉著眼睛,我四下看看,怎麽也沒個人出來管管?周圍的暗影呢?唉,到底怎麽了啊!

    “歡歡……”他輕聲叫我。

    “嗯?”

    “歡歡……”

    “啊?”

    “歡……”

    “……”我懶得搭理了,他好像有些醉了。

    “有人對我說……說……”他緊緊握著杯子,好像要把它捏碎。

    說什麽?

    剛要碰碰他,卻被抱住,他的臉埋在我頸窩,悶悶的說:“我不會答應的,不管為了什麽,我都不會答應……相信我……我不會……”

    不會答應?答應什麽?

    第一個反應是張備和他說了什麽,而他不想讓我走,可是……

    我掙紮,用本來的聲音說:“皇上,你醉了,快放開我!”

    他猛抬頭:“你叫我什麽?!”

    “我……”他抓得我好疼!

    “再說一遍!”

    “……”他更用力,我咬住牙才沒喊出來。我知道他想聽什麽,可是我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總是在敷衍我!從小就是這樣。”

    嗯?這小子怎麽了,突然說這些,最近不是挺好嗎?

    “你從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對你的關心你也不屑一顧!一直是我在追著你,不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眼裏,從來就沒有我,你在乎張備,在乎鄭靜,在乎很多人,卻從沒真心在乎過我!是我,總把你隨口的敷衍當成寶貝,是我自己騙自己!”

    好像……是有一點,可是……

    “為什麽?我對你不夠好麽?可你總是騙我,騙得我團團轉,就連那個稱唿,也是你隨便拿來騙我的吧?偏偏我視若珍寶,其實你覺得很可笑,根本就不想叫……”

    我搖頭。

    他醉了。沒錯,我對他關注不夠,也沒想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但他為什麽突然跑來說這些?以他的驕傲性格,就算憋在心裏,也決不會說出來的,忽然說這麽多,讓我有點不懂。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他冷笑了下,“我很傻,是不是?”

    “不是。”我從沒覺得他傻,也沒想過耍他啊。

    他漸漸放鬆了力道,我趕緊起身躲開,卻被抓住手腕:“皇……很晚了,請迴盤龍殿就寢吧……”

    他緩緩站起來,我以為他要走了,可他卻對空說道:“全部離開,退出浣心園。園外守護,誰都不許靠近!”

    啊?

    隻聽屋頂樹梢幾聲輕響,周圍變得更加安靜。等他一把抄起我往房內走的時候,我慌了。

    “放開我!”

    意識到他想做什麽,我震驚得無以複加。他強硬的將我拖向臥室,一路上撞倒花瓶盆景無數。

    我毫不客氣的對他出手,他不知道我會武功,開始幾下被我逃脫。可沒走幾步又被抓住,再動手他有了準備,我的招數他的力道下毫無用處。

    “你瘋了嗎?”我倒在床上,掙紮起來又被按迴去。

    “我沒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壓上來,我感覺就算他沒瘋我自己也快瘋了。

    我大吼:“放開我……你忘了嗎?我是男的!是男的!”

    他的動作一頓,臉上有些迷惑和掙紮,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下一刻卻吻上我的唇。我呆了,緊閉嘴唇使勁別開臉,他抓住我的頭發,強迫我正對他。

    “我不管,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要!”他扯開我的衣領,狠狠咬上我的脖子。

    “你……”我拚命推他,無奈完全推不開,在他的手開始拉我腰帶的時候,我拔下了頭上的簪子……

    “啊!”他鬆開我捂住肩膀,血從他的指縫間滲出來,我們都愣了。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舉到眼前,看著那鮮紅怔忪。

    “對不起……”糟了,張兼給我的這把刀子鋒利無比,我又劃得很重……

    他不語。

    “我去叫人。”他拉住我,小刀從我手中滑落,“皇……啊……不要……北辰極!”

    他目光兇狠,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衣服被扯碎,皮膚感覺到深切的寒意,難道真的要被……腦中晃過某人俊美的臉,我閉上了眼睛……

    ……

    可是……

    狂風驟雨之後,竟然安靜了?

    我慢慢睜開眼睛,隻見北辰極盯著我的身體,滿麵痛苦。

    “北辰極……”清醒了?

    他猛然推開我,不再看上一眼,頭也不迴的快步離開,邊走還不斷踢倒近身的東西。宮燈被打翻,留

    下我在黑暗的房間裏。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老公和病毒之間找到平衡了,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之後和平共處了==

    嗬嗬……

    謝謝大家的建議了~~~~~

    ______________本想寫到一個**的地方再停下的,可是老公迴來了……不敢寫……

    大人們的問題,小的明天有空一一迴答哈~親~

    ______________終於寫到這了,哈哈哈~~~~

    同人男@_@!同誌們的創意真是……嗬嗬~~~~~~可惜完全不可能啊……

    第55章

    天啟天聰三年,四月一日,晴,微風。

    為辟未來皇後張歡乃妖孽降世之謠言,文武百官齊聚於欽天監天意台。

    天意台,天啟皇朝曆代天子聆聽天意、祭祀祈福之地,也是欽天監上師及其他人等觀星、測運之所。

    所有人都低眉順眼屏息靜氣,天意台上安靜非常,因為皇上的臉色不好,非常不好,沒人敢弄出動靜引起注意,唯恐一個不慎惹來殺身之禍。

    眾臣心中暗想,也對,未來老婆被說成妖孽,還要當眾證實,無論誰也不會高興,更何況是皇上。這樣一琢磨,大家就更小心了。

    群臣尚且如此,站在台中的宋天師就更慘了。北辰極盯著他,他的冷汗就沒停過,還不敢伸手擦,道袍下的兩條腿更是哆哆嗦嗦抖個不停,兩眼翻白,好像隨時要暈倒。

    我歎了口氣,昂首挺胸正氣淩然的緩緩走向台中。

    來前我警告霍炎,不許再把我弄成上次那樣,不要華麗的衣服,不要珠寶翠鑽,越簡單越好不要引人注意。結果他就把我打扮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確,衣飾簡單沒戴首飾,還有紗帽半遮麵,可是……

    微風拂動潔白的雪雲輕紗,每一步都有飄飄欲仙的感覺,各位假裝隱身的大人們都把眼睛睜開了,發出不同程度的讚歎,我隻當沒聽見沒看見。

    對自己這個樣子我已經無語了,照鏡子的時候連自己都會錯覺,何況是……我皺眉。

    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今天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尤其是心裏,很難受。但今天這場戲還是要唱下去,我故作鎮定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反正,今日過後張備就會送我離開了。

    北辰極的臉色陰沉,根本不看我,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主

    角已經全部登場,他卻一言不發,群臣瞄了一眼又一眼,也不敢提醒他宣布開始。

    不知他的傷怎麽樣了,皇帝受傷是大事,他如何掩飾呢?他這輩子受的傷恐怕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我卻讓他流了兩次血……

    借著紗帽的掩飾,我偷偷去看張備他們。張備似乎神不所屬,也沒看我,臉色同樣不佳。昨天的事……他知道麽?應該不會,可他怎麽一臉痛苦的樣子?

    鄭靜還算正常,擔憂的看著我,發現我的目光之後,給我微笑以資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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