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林昭被越州前任知州程敬宗屬下打傷的時候,便與謝澹然開玩笑說自己在城裏一個人打五十多個潑皮,這才受了點輕傷,當時開這句玩笑,主要要逗心疼林昭的謝澹然開心。


    如今一年半的時間過去,林昭再一次說起青皮的故事,曾經的景象浮現在謝澹然眼前,恍如昨日。


    她自然不可能主動去掀林昭的衣裳,聞言隻是輕輕呸了一聲,開口道:“誰要掀你的衣裳了?”


    這會兒,她總算不再用手遮臉了,林昭抬頭看去,果然在她的額頭上看到了幾個零星的紅痘,並不是特別大,因為沒有長在臉上,也不影響容貌,隻是看起來有些顯眼。


    算一算,如今的謝澹然也才十七歲而已,估摸著是生了青春痘,所以躲在家裏不好意思見人。


    林昭臉皮本來就很厚,去了長安一趟之後,臉皮厚度更甚從前,他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謝澹然身邊,抬頭看著她,笑著說道:“一年多沒見,姐姐還是這樣好看。”


    謝澹然臉色有些緋紅,用一隻手捂住額頭上的紅點,輕哼道:“你比以前更油嘴滑舌了,出去這一年,不知道背著我在長安勾搭了多少女子呢……”


    “我哪裏有勾搭什麽女子?”


    林三郎伸手拉住謝澹然的另一隻手,嗬嗬笑道:“都是那些女子勾搭我,隻不過她們每次與我說話,我都說自己在故鄉定親了,一直為姐姐守身如玉。”


    “我才不信。”


    謝澹然放下了遮擋額頭的手,撇過頭去:“你前年在越州的時候,便不老實,在書鋪裏整日與那些女子說話,到了長安之後,哪裏會這樣安分了?”


    她扭頭看向林昭,氣鼓鼓的說道:“你把在長安發生的事情,都說與我聽聽!”


    林昭微笑點頭,從頭說起,把他這一年多時間在長安發生的事情,大概的從頭說了一遍。


    當然了,這其中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說的,比如說林二娘的家世,以及有關崔姑娘的事情,都是說不得的。


    前者是因為要給母親以及給自己保密,後者如果說出來了,謝澹然恐怕立刻就會崩潰,甚至會主動離開林昭,把這個位置讓給那位崔姓女。


    大周這個時代,世族雖然已經被科考還有印刷摧毀了七七八八,不再有當年五姓七望的世族盛世,但是清河崔氏因為有宰相崔衍的存在,再加上家族的千年底蘊,依舊是天底下最頂尖的家族之一。


    以謝澹然的性子,她多半會痛哭一場,然後把林昭給甩了……


    就這樣,林昭挑挑揀揀,花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把自己這一年在長安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其實他去年一年在長安,除卻一些插曲之外,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國子監讀書,或者在籌備長安風的事情,並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很快林昭就把這些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當謝澹然聽到長安風的時候,她從自己的書櫃裏也翻出了幾本小冊子,放在了林昭麵前,頗為開心的說道:“最近一年時間,越州城裏也有了不少長安風,大家都是為了看那個猴兒的故事,但是很少有人能夠從有全冊的,因此看的不全,隻能互相借著看。”


    說到這裏,謝澹然開心一笑:“這東西一傳到越州來,我就知道是三郎你弄出來的。”


    這個倒是很好理解,林昭在離開越州之前,便在越州辦了個故事匯,而長安風的內容雖然與故事匯不太一樣,但是這種“期刊”的形式,卻是與故事匯一模一樣的,不管是謝澹然還是謝三元,都認定了這東西一定是林昭在長安搞出來的。


    林三郎笑眯眯的說道:“這西行記也是我寫的,等有時間了,我再慢慢跟姐姐講一講這個猴兒故事。”


    “原來真是三郎你寫的。”


    謝澹然眨了眨大眼睛,輕聲說道:“之前長安那邊的消息就說,這西行記乃是一個姓林的讀書人所寫,那時候我就猜可能是三郎你,不曾想還真是……”


    說到這裏,她微微有些感慨的說道:“三郎你不知道,這個西行記在越州城這邊,被大家爭相傳看,隻可惜沒有全套的長安風,很難看的齊全,不過聽說越州這邊有幾家印刷作坊,已經整理好了全本的西行記,再有些日子就能印發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林探花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娘的,自己在長安的西行記,也才剛印整本沒有多久,越州這邊的老鄉就已經在印自己的盜版書了!


    簡直是令人發指!


    不過林昭仔細一想,自己寫出來的這本書,也是剽竊人家吳老爺子的,不算是自己的真本事,能夠冠名已經是取巧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舒服了不少,看著還在說越州這邊西行記的謝澹然,林昭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滿臉笑容。


    “三郎,你幹什麽……”


    正在說西行記在越州如何如何之火的謝澹然,被林昭打斷,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林昭。


    “一年多未見,有沒有想我?”


    小林探花聲音低沉,語氣頗為曖昧撩人。


    謝澹然臉色緋紅,許久之後才緩緩點了點頭,用鼻子發出了一個聲音。


    “嗯。”


    聽到了這個迴答之後,林昭頗為滿意,他笑眯眯的把手伸進了自己懷裏。


    “我在長安,給你帶了禮物迴來。”


    林三郎在自己懷裏摸索了片刻之後,最終摸出了一塊棕黃色的竹牌,竹牌被打磨的很是漂亮,四周還刻了雲紋,正麵寫著林昭兩個字,背麵則是寫著林昭所在的學堂以及學舍。


    這是他在太學的“名牌”。


    林昭把這塊竹牌遞到謝澹然手裏,笑著說道:“謝姐姐,這是我在太學讀書時候的牌子,現在送給你,我在長安這一年運氣都十分不錯,你帶著它,肯定也能夠趨吉避兇。”


    謝澹然接過這塊牌子看了看,然後給了林昭一個大大的白眼,輕哼道:“分明是你沒有給我買東西,卻拿這塊竹牌來糊弄我。”


    她嘴上這麽說,卻直接把這塊竹牌收了起來,放在了梳妝台上麵的一個小木盒裏,然後她又從木盒裏取出一個香囊,彎身幫著林昭掛在腰上。


    “這是我給你縫的香囊,裏麵填一些藥材,掛在身上可以祛病防災的……”


    這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侶,在房間裏互送了禮物,氣氛立刻到了極佳的程度,林昭眼珠子轉了轉,正準備跟謝澹然再親近一些的時候,房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然後就是謝三元的聲音。


    “三郎,興文坊林家那邊來人了,說是吳知縣已經到了代園裏,要你迴去一趟呢……”


    吳知縣就是山陰知縣,林昭告狀也就是告到吳知縣那裏。


    林昭深唿吸了一口氣,扭頭對著門外的謝三元沉聲道。


    “請謝叔轉告那個送信的,我稍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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