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那發黑的地方,斑斑點點的,不似髒汙,而像是鮮血久了,沁入了羊皮卷裏的模樣,拿起一塊放在鼻尖聞了聞,味道雖淡,可憑借著這些年聞了不少香料的鼻子,還是能聞出來淡淡的血腥味的。


    林子漾思索了下,隱去了過程,隻道:“意外得到的,覺得很稀奇,便留著了,你看這上麵的紋路。”林子漾指著其中一塊上的紋路,抬頭看向霍牧歸道:“你看這個走向,像不像一條龍?這還有兩個角。”她皺著眉指著那兩個角的位置,苦惱道:“就是這個角太小了點,好像才冒出來。”


    她這麽一說,霍牧歸放下手裏的這塊羊皮卷,湊近她指著的位置看了看,駭然的將四塊羊皮卷都拚在了一起,這看著更像是一條大蛇。


    “你跟我來。”他卷起羊皮紙拿在手裏,起身朝著前麵走去,林子漾與盛如雪對視一眼,也跟上去了,一路到了後院,正是製脂粉的地方,剛出門便是淡淡的花香,空氣裏還飄散著細膩的粉。


    “仲秋。”霍牧歸朝著裏麵喚了一聲,簾子便被撩起,明顯胖了一圈的仲秋圍著花圍兜從裏賣弄出來,意外的見著了林子漾,突然就紅了眼眶,猛地撲上前,喜悅的大喊道:“小姐!”


    “你終於迴來了。”她抱著林子漾,力氣之大,箍得她骨頭都疼了,喘氣都困難,艱難的道:“仲秋啊,你先鬆開我,我要喘不過來氣了。”


    仲秋慌張的鬆開手,還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生怕她突然就又不見了,林子漾覺得好笑,安撫著她道:“你先待著啊,我門談點事情,一會迴去的時候,你跟我迴去嗎?”


    仲秋狠狠的點頭。


    入了裏麵的屋子,擺著一排排蠟,他拿了一塊在手裏,又取了小刀,慢悠悠的道:“這丫頭倒是實心眼,我爹帶她來盛京,她還不願意來,說要留在襄城等你,好說歹說才帶著來的。”


    提起仲秋,霍牧歸心下感慨,竟傻乎乎的要留在襄城,孤苦無依,還是父親勸說她,鋪子在盛京,隻要她迴去,必然是要去的,這才跟著來,還非要守著店子,在後麵做夥計,什麽活都幹。


    “她,自然是極好的。”林子漾眼眸帶笑的望出去,仲秋就站在門口台階上,背對著他們,可那動作放鬆,背影都透著歡喜。


    霍牧歸從架子上取了蠟燭,放在一旁桌麵的架子下方,在架子上置了一個小鐵盤,點燃了蠟燭,鐵盤裏加了點水和食鹽,充分溶解後,他拎起其中一塊發黑明顯的羊皮卷,放了一個角進去。


    剛放進去,那一角竟源源不斷的滲了紅色液體出來,絲絲縷縷的蔓延開去,很快透明的水便成了深紅色的,竟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向。


    霍牧歸急忙將羊皮卷從裏麵夾了起來。


    林子漾和盛如雪也被這一幕給震驚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屬實是太離奇了,這麽一點點羊皮卷,隻是一角啊,竟如同人被劃開了皮膚,源源不斷的滲血出來。


    “這也太可怕了吧。”盛如雪張大嘴巴忍不住說道。


    而林子漾卻沒有被嚇到,她隻覺得不可思議。霍牧歸將東西折疊好,包起來遞給林子漾道:“這東西……你還是……”那眼神猶豫,可她知道,是讓她早日處理掉。太過邪性了。


    迴去的路上,林子漾歪在馬車裏,靠著仲秋的腿,手邊放在一盤綠豆糕,正撚起一塊往嘴裏塞,動作緩慢,眼神空洞。


    盛如雪坐在一旁,也沒有說話,安靜的想著心事。


    剛出城便與進城的馬車撞上了,那馬被驚了一下,帶著馬車都顛簸了幾下,林子漾直接從仲秋的腿上滾到了坐墊上,一臉迷茫的捂著被撞了的額頭,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你們怎麽迴事?趕馬車不看路的嗎?”外麵突然吵起來了。


    “你這話才是好笑,我們可是正常駕駛的,可是你們那馬車跑得飛快,趕著去投胎呢,撞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車夫是霍牧歸的人,那嘴皮子倒是溜得很,林子漾撩起簾子一角,看著馬夫一邊理直氣壯一邊卷著衣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你這人才是無理,我們跑得快,那也是有急事,可比不得你們。”對麵這話一出,都不用說什麽了,林子漾在車裏搖搖頭,也不想多生事端,隻道:“算了,讓一邊吧,讓他們先走。”


    馬夫還有些氣不過,卻還是將馬拉到了邊上,讓他們先走。


    嘴裏還嘟囔著:“真是沒禮貌。”


    幾人等馬車過去了才重新啟程出發。


    這一走,盛京便戒嚴了,進入了劍拔弩張的氛圍,皇上病重,二皇子抱著魚傾塵誕下的小皇孫日日夜夜守在床榻前,連皇後都要靠後,皇上抱著小皇孫,似乎無比滿足。


    而戚端端也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帶著賀宸北一同麵對著賀羨南,已經認命了,語氣平靜的道:“我已經給父皇請旨,五月初帶著他,我們一家三口迴渭源郡去,曾經的王府賞給你大哥了,以後也會是我們的家。”


    賀羨南見著自己大哥這般癡傻的模樣,也知曉如今朝中請旨另立太子這件事,已經快兩個月了,父皇母後壓力都很大,頂著重重壓力,才保住太子的位置,如今父皇又病重,連沈先生和玄宗大師都沒查出病因,隻知身體虧空。


    “今日叫你前來,也隻是提醒你一句。提防著點你二哥,護好母後。”戚端端見四周都沒人,才輕聲說道。


    這些事堆積在一起本就不正常,他們離開盛京,隻有賀韞之一人在,且魚家通敵賣國這事,也足夠離奇,那魚家庶女還與二皇子有染,她不信這人一點不知。


    可就是這樣一個大族啊,賀韞之說舍便舍,多狠的心啊,若是他們兄弟二人,都做不到的。


    那個位置,或許也隻有賀韞之這樣的人才能坐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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