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不迴來,薑柔在山寨門口來迴走動著。


    去了好半天了,薑柔不免有些擔心,想出去,門口的守衛得了房容祥的命令不讓,雖然知道他們的武功不好,薑柔卻沒有硬闖,這種時候,不該生事。


    實在按耐不住焦慮的心情,薑柔上了閣台,企圖在黑漆漆的山道上捕捉點什麽。


    放亮雙眼,除了黑暗什麽也沒有。


    不,遠處沒有,近處突然之間亮起了一圈的火光。


    不好,這是被人包圍了嗎?難道是虎頭幫的人?薑柔幾步衝下閣台,鑼聲響起三下,蝙蝠寨瞬間進入防禦狀態。


    幾大當家都不在,弟兄們雖布防有序,心裏已陷入一片惶恐。


    失了主心骨,再井井有條,亦如一盤散沙。


    如今整個山寨裏,要說武功最好,地位最高的,當屬薑柔,畢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當家夫人”,這個時候,能起主導作用的隻能是她了。


    “現在該怎麽辦?人已經到門口了。”一守衛跑上來問薑柔。


    “什麽怎麽辦,自然是跟虎頭幫的人拚了。”薑柔大步向門口邁去。


    “他們好像不是虎頭幫的。”守衛顫顫地說道。


    “管他什麽人,敢來包圍我們,拚了再說。”薑柔抽出守衛腰上掛著的刀,走到門前。


    整整齊齊列成一排的人,這個整齊不光是站得整齊,還有服裝整齊,連兵器都是一模一樣朝著一個方向立著。


    終於明白剛剛守衛為何說話顫抖,這些人是山賊土匪再怎麽武裝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鐺的一聲,薑柔鬆了手中的刀,是官軍,他們是官軍,是薑柔即使武功再好也不敢敵對的人。


    他們的身上透著威嚴,是屬於正義的威嚴,薑柔本是良民,從沒想過要做什麽為非作歹的事,此刻怎能不服軟。


    看得出來,他們不是一般的差役,平時的差役不可怕,而他們卻是能要人命的。薑柔投降之餘,不忘囑咐身邊的守衛,說道:“讓弟兄們都放下武器,集中過來。”


    守衛點點頭,跑下去了。


    總共近百來號人,一個個被押著下山,接下來的路通往青澗縣的衙門還很長,薑柔走的每一步都百感交加。


    早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她好像忽視了蝙蝠寨是做什麽的,不,應該是忽視了山賊土匪是做什麽的。


    看著匪盜四處猖獗,她好像完全忘了還有官府這個機構。


    迴望一眼良家村,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該怎樣麵對她的娘親還有妹妹,落草為寇,這一遭罪犯下來,不死也得坐幾年牢,或者被發沛到邊疆。


    牢房裏,房容祥幾個靠牆坐著,沉默不語。


    怎麽忽然就成了這樣,他們做山賊做的好好的,這麽久一直都沒事,怎麽忽然就被官府抓起來了呢,陳鴻低著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被判死刑。再過幾天,他就十七歲了,他還不想死。


    柳用,柳用,尹善追憶著,這次真是被這人坑大了,可他記不得京城裏有這樣一位官員,按理說能拿到禦賜令牌的人在朝中應該有不小的地位,皇帝多年不理朝政,有幸一睹聖顏的隻有內閣幾個大臣,對於這些人,皇帝其實也是愛理不理的,又怎麽會點欽差賜令牌呢。


    究竟這個柳用是從哪冒出來的呢,尹善百思不得其解。


    鄭賢環顧著牢房四周,心裏計算著能從這裏逃出去的概率。


    文晏閉著雙眼,事已至此,他隻想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迎接明天,問罪錄供,怕是不會舒坦。


    曾經或多或少地想過會有今日的結局,但被信任的兄弟抓入獄,房容祥心有不甘,覺得自己做了幾個月的傻子。


    牢門外一陣嘈雜,房容祥聞聲望去,看到虎頭幫的人一個個被關進了對麵一排的牢房,浩浩蕩蕩,是除去潘大龍幾個剩下的大批幫眾。


    看到虎頭幫所有人逐一入獄,房容祥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過一會,又是一陣嘈雜,這迴被押進來的是蝙蝠寨的弟兄。


    走在第一個的便是薑柔,房容祥看到她不由得站了起來,隻見她滿是疲憊地被推向前方。


    與她對視一眼,房容祥覺得心跳都靜止了,她不問為什麽,什麽話也沒說,看過他一眼便木然地走向後頭的女牢。


    那悲傷的神情宛如是要等死的人。


    是他害了她,她一定很恨自己吧,房容祥愧疚地轉過身,說什麽要守護她,結果卻把人家害進了牢裏。


    還想著給人幸福,就他一個土匪頭子,真是可笑。房容祥自嘲地坐下,一夜未眠。


    審訊從入獄後幾個時辰後的清早開始了,從虎頭幫的人開始,一個個被拉出去問罪,一連持續了好些天。


    審完了虎頭幫,便輪到蝙蝠寨,先是底下的弟兄,再是他們幾個當家。


    他們五個並沒有分開審,一齊押至公堂上,再見到柳用正襟危坐在高堂上,五人逐一投上了憤恨的目光。


    “房容祥,文晏,鄭賢,尹善,陳鴻,你們可知罪?”柳用倒也不看他們,對著狀紙上的名字直接問道。


    “知什麽罪,我們隻知道有人裝腔作勢,背信棄義。”鄭賢道。


    柳用抬起頭,堂下一道道都是犀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他活吃了般。


    這世上能直接從臉上看出心思的人從來不可怕,柳用笑了笑,道:“難道你們不認為自己做的一直是錯事?”


    “世間哪有什麽一定的對錯。”尹善道。


    “尹大少爺,難道你自毀前程也是對的?你可是吏部侍郎尹大人嫡親的長子,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做匪盜,你這不是給你家父臉上抹黑嗎?”柳用問。


    尹善一愣,這人對他的事倒挺清楚,不過最討厭別人拿他的家世說事,於是他很不友好地迴答道:“用不著你操心。”


    用不著我管,你也栽在了我手裏,柳用好不氣惱,緩緩說道:“料到你們不會輕易認罪,可是證據確鑿,你們不認也難。”


    言畢,柳用拿起手邊的幾本冊子,在幾人麵前一示意,正是蝙蝠寨的賬本。


    “你好卑鄙!”鄭賢正欲起身衝上去給這騙子一拳,無奈被一旁的差役壓了下來。


    知道他們武功厲害,柳用這次做足了準備,找了精銳的隊伍,就是以防他們亂來。


    看到鄭賢徒勞無貨,柳用看向房容祥,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說。


    “房容祥,你可有要說的?”柳用問。


    房容祥淡淡道:“我認罪,所有的事都是我指使大家去做的,一切的罪責全在我,他們不過是被我誘導欺騙了而已,所以,要殺要剮,我隨你處置,隻是我的這些弟兄們還請放他們一條生路,還有薑柔,她是被我綁進山寨的,這些壞事她一件也沒有參與過,她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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