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陳鴻使勁地敲門。


    屋子裏,薑柔躺在床上不作任何反應。


    從下午被房容祥打敗以來,薑柔就把自己悶在了房裏。


    “大哥今天吃晚飯的時候說了,以後弟兄們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不會再叫你洗了,薑柔,你開個門好嗎?”陳鴻貼著門說。


    哪裏是洗衣服的問題,薑柔用被子把頭蒙住。


    “老小,行了,別敲了,你管她做什麽,不早了,去睡吧。”鄭賢說。


    “三哥,你先迴去睡吧。”陳鴻說。


    鄭賢無語,他是打算睡來著,可陳鴻一直在這外麵又是敲門又是喊話,吵得他根本睡不著。


    “薑柔,你一晚上沒吃東西了,我給你煮了碗麵來。”文晏端著托盤走來。


    “阿晏,你是閑著沒事幹嗎?給她送什麽吃的。”鄭賢說。


    “阿賢,你這又是何必?”文晏看著鄭賢。


    “我怎麽了?”鄭賢不解。


    “是因為她像容樂嗎?你才這麽不待見她。”文晏問。


    鄭賢一愣,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突然提起,他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


    “一點都不像,你別把她和容樂扯在一起。”鄭賢說。


    “阿賢果然還是放不下容樂。”文晏笑著說。


    像是被戳中了心中小秘密的深閨女子,鄭賢一跺腳,一句“不跟你們說了,你們愛幹什麽幹什麽,我迴去睡覺了”便快步走迴自己的屋子。


    黑夜茫茫,月色清冷,房容祥站在窗前看見鄭賢蒼白的臉在顫抖。


    另一間房裏,燭火前,柳用怔怔地望著自己被撕爛的衣服。


    “容樂是誰?”陳鴻是第一次聽這個名字。


    “說來話長,薑柔,開個門吧,我有話要跟你說。”文晏敲門。


    “有什麽話就快說!”薑柔裹著被子把門打開。


    文晏陳鴻連忙進屋,文晏把麵放在桌上,薑柔坐在床上毫不理會,文晏知道薑柔還在生氣,也不急著喊她吃,而是坐下來,緩緩說道:“我給你們講講我們當初是如何立下蝙蝠寨的吧。”


    “誰想聽!”薑柔把頭瞥向一邊。


    “我想聽!我想聽!二哥,你快說說。”陳鴻以前就很好奇了,隻是他每次問幾位哥哥,尹善是不知道,其他人則是不說。


    文晏笑了笑,深深吐了一口氣。


    一切的由來要從八年前說起,那時他和房容祥還有鄭賢還是薑柔現在的年紀,三個人雖然同歲,但是按月份算,房容祥最大,其次是他,再者是鄭賢,他們從小就是拜把子的兄弟。


    因為生長在虎頭幫裏,他們打小的幫派意識感就特強,房容祥的父親是虎頭幫的二當家,文晏的父親和鄭賢的父親是誓死追隨二當家的弟兄。


    當時的虎頭幫並沒有像現在這麽壯大,那會虎頭幫尚處在發展期,大片的地盤全是靠房容祥的父親和跟著他的弟兄一點點打下來的。


    被上一輩的熱血義氣所感染,下一輩幾個正在成長的少年學著父親們的模樣,組建自己的小幫派。


    上一輩的人叫飛魚隊,因為蝙蝠吃魚,他們為了超越上一輩,組建了一個蝙蝠隊。


    這個名字是房容祥的妹妹房容樂取的,容樂比他們小兩歲,總是喜歡跟在他們的後麵轉悠,可他們是大男孩,不喜歡身後跟著個小丫頭,所以在小的時候經常把她撇下。


    容樂是個執著的女孩,哥哥們不準跟,她偏要跟,還要堂堂正正地跟,她問哥哥們怎樣才能加入他們,文晏和鄭賢故意刁難說除非她能打贏他們。


    那一年容樂才八歲,是個徹徹底底養在院子裏的黃毛丫頭,她為了可以追隨哥哥們,她決定學武。


    房容祥的父親想女兒家學點功夫能保護自己,便教了她。


    或許是家族血緣的原因,容樂學了半年,就打敗了學了幾年武的文晏和鄭賢,從此,她隨心所欲地跟在哥哥們的後麵,沒人再撇下她。


    四個人每天都會清早起來練武,文晏和鄭賢雖然資質不如房容祥和房容樂,但也算得上能手。


    是的,在那個時候,文晏是會武功的。


    在三個少年十六歲的時候,虎頭幫裏發生了一場內鬥。


    由於多半地盤是房容祥的父親打下來的,論起能力,他遠遠的超過了虎頭幫的大當家,這幾乎是幫裏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三當家潘大龍借著這個由頭汙蔑房容祥的父親要篡奪大當家的位置,大當家聽信了潘大龍的讒言,兩人合謀害死了房容祥的父親以及整個飛魚隊。


    這還不夠,隻要是和房容祥的父親有過一點親近的,一一遭了毒手。


    蝙蝠隊的四個小人是在最後幾名親信的保護下,才萬番艱險地逃出了虎頭幫。


    為了斬草除根,虎頭幫四處派人搜尋幾人,四人躲上了良山,然而良山卻並不安全,因為山頂上住著另一窩不知名的土匪。


    出去會被虎頭幫的人發現,躲在山中早晚會被山頂上的土匪發現,四人進退兩難。


    最終他們決定攻下良山這塊地盤,他們藏在暗處觀察山上的土匪,他們的人不多,守衛也不嚴謹,像是剛聚在一起結成伴的,規矩分工什麽的遠不及虎頭幫來的清晰。四人經過一番計劃之後,在一個夜晚順利地攻下了這塊地盤。


    占領了良山,四人沒有換掉原有的旗幟,是不想引起虎頭幫的注意,他們戰戰兢兢地躲在山寨裏,生怕有一天虎頭幫的人找上門來。


    但是不久後,虎頭幫的大當家突然死了,潘大龍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大當家的位置,因為房容祥父親的事,虎頭幫的人心散了,死了太多能手,虎頭幫進入一陣低迷,潘大龍這時揚言當初要殘害房容祥的父親和一並弟兄的全是死去的大當家一個人的主意,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遵從的。


    對於死去的弟兄,潘大龍表示很難過,他撤了對房容祥幾個的追殺,甚至說如果他們迴來,直接可以頂替他們父親的位置。


    就這樣,潘大龍又收攏了人心,虎頭幫再次振興起來。


    而房容祥幾個,是死也不會再迴到虎頭幫的,他們心裏清楚地知道潘大龍就是那個挑弄是非的人,估計大當家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他做這麽多,無非是想當上虎頭幫的大當家。


    決心自立門戶的四人,以打到潘大龍為目標,建立起自己的山寨。


    要想發展山寨,少不了錢財,跟別的團夥搶奪地方是常有的事,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廝殺決鬥四人以前就見怪莫怪了。


    占山為首一年來,小小的寨子已經有了十幾名弟兄,隻要他們看上的地盤,就沒有搶不到的,勢力範圍很快地從一個良山到附近擴散開來。


    一切太順利了,他們以為是自己的武功好,別人都打不過他們。


    每每要去跟別的幫派決鬥,房容樂總是喜歡擺下擂台,戰勝一片弟兄作為領頭人物帶著小嘍囉們去應戰。


    有這樣一位驍勇的妹妹,房容祥很自豪,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是她擺不平的事,隻要是她領頭去的決鬥,房容祥就覺得特別放心,他每次站在山寨門口都能迎接來容樂勝利的笑容。


    又站在山寨門口,這次不僅是容樂去了,鄭賢和文晏也一道跟著去了,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隊伍,房容祥百無聊賴地等著。


    天色漸漸變黑,房容祥起初以為是他們在路上貪玩耽擱了,哪知等到半夜也不見他們迴來,他漸漸不安,再也守不住,跑下山去。


    山路上鄭賢一手扶著一人步履蹣跚。


    其中有一個人還能自己動上兩步,另一個人完全是被拖著走的。


    房容祥連忙衝上去接住一個沒了知覺的,一看臉,竟是容樂。


    房容祥想問,可鄭賢目光呆滯,拖著一邊似乎神誌不清的文晏,自己亦是站立不穩,每走一步都是意誌力在支撐。


    忍不住去觸她的鼻息,頃刻間,有如晴天霹靂。


    伸手去摸她的臉,冰涼冰涼。


    去抓她的脈搏,怎麽也找不到。


    為什麽會這樣?房容祥看向鄭賢,隻見他有如屍體般,僵硬地一步一步拖著文晏走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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