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早晨,薑柔一如既往地來到校場練武。


    房容祥一身灰色單衣,背脊上濕了一片,像是練了好一會的樣子。


    他的武功已經很好了,卻是每天跟拚了命一般練武,薑柔不是很明白。


    薑柔如今練武,多半是為了防止自己不生疏,外加強身健體,所以打一套拳法下來,已足夠。


    可能是之前練得太過費力,房容祥在薑柔來了之後,停在了一邊休息。


    薑柔練著練著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自己,渾身不自在。


    房容祥也不說話,薑柔十分別扭地練完了拳法。


    “去廚房吧。”薑柔停下來,房容祥說道。


    是在等她?薑柔點點頭。


    廚房裏,文晏今日做的是包點,還未進門,薑柔遠遠就看見好些個兄弟手裏拿著包子饅頭從裏麵出來。


    真是稀奇了,以往這些人可是沒這麽早起的,今天一個二個都這麽早,而且衣裝整潔,臉上樂嗬嗬的。


    薑柔正納悶著,走進廚房,陳鴻一個饅頭扔過來,薑柔順手接住。


    大大咬上一口,薑柔邊嚼著邊說道:“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陳阿狗早起了。”


    “不是前兩天跟你說過今天是蝙蝠寨放風的日子嗎?你就忘了。”陳鴻道。


    “原來是這樣。”薑柔忽然記起好像是說過這麽一迴事。


    “難怪大家都笑嘻嘻的,感情是要從牢房裏放出去了,你們也是的,好端端地囚禁人家做什麽。”薑柔道。


    “你不懂就不要亂說,沒人把你當啞巴。”鄭賢一個冷眼看過來,薑柔頭一撇,哼的一聲轉向一邊去了。


    “雖說這放風的日子一個月一次,是少了些,可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陳鴻在一旁低聲和薑柔解釋。


    薑柔是做好了準備好長一陣子呆在山寨裏不出去的,對於這一月一次的放風並無多大的興趣,方才的話隻是隨口一說。


    也好,大家出去了就不會有人騷擾她,落得清靜,薑柔低著頭慢慢地嚼著她的饅頭。


    “喂!你快點吃好不好。”鄭賢討人厭的聲音。


    薑柔抬眼一看,這才發現幾個人全看著自己。


    又在等她?薑柔莫名其貌,沒好氣地迴道:“喂什麽喂,我是有名字的。”


    “你有什麽破名字。”鄭賢一臉嫌棄。


    文晏有些無奈,這兩人一見麵總是說不來,見薑柔正欲迴嘴,他忙轉了話題。


    “薑姑娘,正好今天我要去縣裏采購一些物品,你若是無事,一起去吧。”


    “是啊,一起,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陳鴻慫恿道。


    “早說嘛!”薑柔一口把剩下的饅頭包了。


    於是,六人一齊出了廚房,門外,文晏已備好了馬車。


    “薑姑娘,上車吧。”文晏掀開車簾。


    “別薑姑娘薑姑娘的叫,多見外啊。”薑柔道。


    “那可以叫你小柔了?”尹善一個興奮走上前來。


    “我說的是他,不是你。”薑柔白他一眼。


    尹善麵上一尷尬,自覺地退到一邊去。


    “你以後直接叫我薑柔吧,不然叫我夜叉也行。”薑柔對文晏說道。


    “夜叉?”尹善忍不住好奇。


    這是薑柔花了好半天想出來的綽號,可比夜鷹霸氣多了。


    “母夜叉。”鄭賢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是第一次他對薑柔露出了笑容。


    薑柔才不欣喜他的笑容,這無疑是嘲笑,明目張膽的嘲笑。


    “擀麵杖,擀麵杖最適合你了。”陳鴻笑道。


    “陳阿狗,你給我閉嘴!”薑柔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別人喊她擀麵杖,這個小名是薑柔的父親給她取的,為的是薑柔好養活,能像擀麵杖一樣擀出美好生活,寓意是好的,可薑柔怎麽聽怎麽覺著難受。


    小的時候,村裏的小孩沒少嘲笑她,她硬是稱霸起一方,強到沒人敢喊她擀麵杖,連薑柔的父親,看到薑柔的架勢都沒再叫過她小名。


    陳阿狗腦子裏突然想起薑柔小時候叱吒風雲的場麵,趕緊收起了笑容,閉了口,想來,母夜叉這個綽號更適合她。


    文晏笑了笑,在一下子冒出來的眾多稱唿中選了一個最正常的。


    “薑柔,上車吧。”


    好在他沒聽陳阿狗或是鄭賢的,薑柔鬆了口氣,上了車。


    房容祥,鄭賢,尹善,陳鴻緊跟著上了車,文晏依舊是那個趕車的。


    和蝙蝠寨五大當家同在一輛馬車上,薑柔有種預感,這六當家的位置離自己越來越近了,迴憶起那晚初見五人一起的場景,仔細想想,那著裝,那氣場,還是很強大的。


    難得去縣裏一次,薑柔琢磨著自己要不要也做一套一樣的行頭,想想六個人身穿黑衣,肩掛披風,一齊走在夕陽下,該是多麽英氣的場麵啊。


    雖然不想跟他們一起做歹事,可站成一隊是沒關係的,薑柔想著。


    馬車跑得快,要不了多久進了青澗縣,薑柔掀開窗簾,看著外麵的景象。


    盡管良家村離青澗縣幾十裏路,不算太遠,可薑柔來縣裏的次數屈指可數。


    繁華的市集小街,馬車從中穿馳而過,薑柔意猶未盡。


    馬車在一家五糧店前停下,幾人一同下車去。


    文晏是店裏的老熟客,與店裏的夥計交談幾句,便有幾個人抬著幾袋米麵搬上車。


    薑柔四處張望著,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一會等二哥采購完,我們再去逛逛。”陳鴻道。


    薑柔點點頭。


    不遠處的一家店麵前,圍著一堆的人,薑柔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是賣什麽的,這麽熱鬧。”


    “是個新開的酒莊。”夥計聽到薑柔問話答道。


    “他家酒好喝嗎?圍著這麽多人買?”


    “哪裏是因為酒好,是因為害了人命,人家找上門來,才集這麽多人。”夥計歎息道。


    “害人命?”房容祥疑惑地看著夥計。


    “不瞞你們說,那家店的原主人我們也是認識的,是實誠人,妻子很早就過世了,靠著一門手藝把唯一的兒子拉扯大,後來他兒子去外地出息了,想接他過去養老,他便打算把店麵賣了,和兒子一起過去。本來談好了一戶買主,定金都付了,哪知又跑出來一戶買主願意出高價買他的店麵,他也不是貪便宜的人,當時就拒絕了,說是已有人定下了,可那戶買主偏要買他這店麵,他沒辦法,隻好叫這戶買主去和之前定下的買主商談,看對方是否肯相讓,結果這一談沒談攏,這戶買主竟然害死了先前那戶買主的母親,強逼著原主人把店麵賣給了他,這鬧事的正是被打死老母的兒子。”夥計意味深長地說道。


    “什麽人,這麽猖狂霸道?”薑柔問道。


    “唉,還能有誰,自然是虎頭幫的人,官老爺不管他們,他們自是什麽都敢做,世態炎涼啊...”夥計說著搖搖頭。


    “又是虎頭幫。”陳鴻握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們一個教訓。


    房容祥伸手攔住,低聲道:“去看看再說。”


    幾人心思沉重地朝人堆中走去,薑柔個子小,擠一擠,便到了前方。


    一男子身穿孝衣立在門前,手裏抱著亡母的牌位,幾個店裏的夥計圍在他身邊像是要把他趕走,男子卻是一個勁地要往裏麵衝。


    拉扯間,薑柔看到他一個側麵,雖是一個側麵,已足以辨認。


    這人竟是認識的,是葛家莊的管家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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