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一彎新月高懸空中,柔和月光透過窗戶撒落在殿內。


    寂靜無聲的大殿中,更漏聲忽然響起,催促正展卷細讀的人,到了該休息的時候。紫檀木的書案旁,太子慢慢合攏掌中的書卷,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幾步走至窗邊,雙手推開窗戶,抬頭仰望天邊的彎月,心情極好的彎出一抹愉悅的孤度。


    他最近特別喜歡晚上,因為到了晚上,意味著一天已經過去,距離他大婚的日子又近了。


    “殿下,湯浴已備好。”李安抑製住忐忑不安的心,一如往常的來迴話。


    太子“唔”了一聲,再看了一眼天邊的彎月,才轉身進了偏殿。


    李安緊跟著太子的腳步進了內室,小心的伺候他除了衣物,太子邁步下了湯池,溫熱而泛著香氣的水,很好的舒緩了身體的疲憊,讓他不自覺的唿了口氣,麵上的神情越見緩和。


    每日裏沐浴時,是太子一天當中最放鬆的時刻,殿內不許任何人存在,就連李安伺候太子除了衣物之後,也很自覺的退了出去,靜靜的守在門前,側耳細聽殿內的聲音。


    李平那邊一見太子進偏殿沐浴,連忙帶了四個已經梳洗完畢,身披輕袍的宮女進了太子的寢宮。


    寢宮中的女官已經鋪好了床被,香爐中燃好了安息香。她們一見了李平帶了四個年輕漂亮、身材姣好的少女進來,便知是作什麽的了。今日太極宮的賈總管親自送來的給太子侍寢宮女,李副總管早就跟她們打好招唿了,還暗示她們晚上點助性的香。幾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甘。


    身為太子的四司女官,本來太子的成人的第一課該是由她們來引導完成的。可是她們這位殿下,極惡人隨意碰觸,前任的四司女官,就是由於行為不端,被太子著人仗責八十,直接扔到灑掃處去了。聽說,由於傷逝過重,又沒被救治,隻有一人活了下來。因為被太子厭棄,做著最下賤的差事,受盡欺辱,真是卻還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李平看了殿中四司女官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都準備好了麽?”


    何司儀上前一步,屈膝行了個禮,很是為難的道:“總管明鑒,殿下夜間向來隻用特製的安息香,若是冒然換了其它的,怕殿下震怒。”笑話,這香也是隨便換的,一個弄不好,就是意圖謀害太子,那可是千刀萬刮、抄家滅族的罪過。


    李平也知道他這個想法多半行不通,也沒多言,隻是示意賈喜帶來的四位,“衣服脫了,去上床吧。”


    那四個宮女還都是清白的少女,披著輕袍進殿已經羞得混身都紅了。這會兒連唯一蔽體之物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掉,赤體的於眾人眼前,一時間羞意大起,身子僵硬,好半天都沒解開輕袍。


    李平十分的不耐煩,低聲催促道:“快點,磨蹭什麽!要是不想伺候殿下,就直說,咱家立刻帶你們出去。”真是的,他這是冒著生命危險在給她們製造機會,還敢磨磨蹭蹭的。


    四女牙一咬,解衣袍扔在地上,露出雪|□□潤的身體,慢慢行至床邊,爬了上去。


    李平直覺得牙好疼,這四個光|溜|溜的女人這麽躺在殿下床上,殿下一進來不就看到了?


    “快點,把帳子放下。”李平想了半天,也隻能這麽辦了。按照殿下平日裏的習慣,一會兒就該沐浴完,過來就寢了。


    何司儀上前將床帳放下,她不安的問:“總管,殿下萬一怪罪該如何是好?”平日裏床帳都是不放下的,要等殿下睡熟了,她們才會放收幔帳,熄滅宮燈,隻留下角落裏的兩盞,讓殿中不至於太過黑暗。


    李平這會腿肚子都轉筋了,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在作死。他心中不安感覺越來越盛,甚至連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中有個聲音不停的在叫他停止這作死的行為,李平突然提聲:“不行,快把人都叫下來,把被褥都撤換掉,重新鋪床。”


    何司儀鬆了口氣,快步上前就打算挑起床帳,便就在這時,太子披著寢衣進來了。


    “李平,你在這裏做什麽?”太子一眼瞄到李平,不滿的問道。他不是該守在外間麽,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奴,奴馬上就出去。”李平腦中一片空白,連自己怎麽出的寢宮門都不知道。


    四司女官一見李平退了出去,也跟著慢慢退出內殿。太子殿下睡覺時不喜有人在身邊,故而,她們都是在太子睡著之後,才去熄燈、放床帳。夜間值夜時,也都是守在內殿門口。


    太子泡了個舒服的澡,已經有了些睡意,他雖然注意到床帳被放下,也沒過於注意,一麵挑起帳幔,還分心想著,他現在用的這頂床帳,有些太過俗氣,該換頂什麽土顏色花樣的才比較好呢。


    由於床帳被放下,帳幔中有些昏暗,再加上幾個宮女,都鑽到了被子底下,太子又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沒在第一時間發現他床上有人。等他掀被上床,大腿碰到溫熱滑|膩的女|體,才驚覺不對。


    太子跟隻兔子似的,直接就從床上蹦了下來,一手挑起床帳,一手自床頭抽出寶劍,直接對著床上就刺了出去。


    “殿下。”四女正款擺腰肢,在床上跪下,展現出自己美麗的身體曲線,口中柔|媚的喚著太子。做著一夜恩寵後,自此飛上枝頭的美夢的少女,根本就沒想到,她們恩寵沒得到,先得到的冰冷鋒利的寶劍。“啊!!”


    寶劍直接刺入一個少女的胸口,讓她隻來得急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慘叫,便雙眼一翻,直接斷了氣。


    眼下的變故來得太快,幾乎是眨眼間,一個同伴就已在太子劍下香消玉殞,其餘三人直到腥熱的鮮血噴到身上,才驚的放聲尖叫。


    守在殿外的李安和李平兩人,正六神無主的在門口畫著圈子,有心把耳朵貼到門上去聽一聽裏麵的動靜,又有些不敢。正躊躇不定的時候,就聽到殿內女子的慘叫聲,讓兩人急忙推門而入。


    殿中的情形讓李安和李平兩人大驚失色,寢宮那張大床上,一個宮女渾身染血,橫死當場,另外三個嚇得抱頭尖叫。他們的殿下,麵色鐵青,站在床邊,手中還提著一把滴著鮮血的寶劍。


    李安和李平兩人飛撲過去,跪在太子腳下,結結巴巴的喊,“殿,殿,殿,殿下息怒!”


    太子正在盛怒之中,一腳一個,將兩人踹翻,手中的劍一指還在尖叫的女子,厲聲喝道:“她們是怎麽迴事?”


    李平這會真想死,他跪爬兩步,整個身體都伏在地上,抖得如篩糠一般,“迴,迴,迴殿下的話,她,她們是,是,是聖人差,差賈,賈總管送來的,說,說是今,今晚給,給殿下侍,侍寢。”好好的一句話,被李平說的磕磕巴巴。


    “父皇!”太子怒極而笑,“李平你好,你真好。”李安李平都是他的貼身太監,本就應該更向著他才是。就算父皇下了旨,身為他的貼身太監,也該事先跟他迴稟,而不是自作主張,欺瞞於他。


    李平嚇得連連叩頭,“殿下,饒命,饒命!”


    太子閉了閉眼,不停的告訴自己,他馬上就要大婚了,迎娶十娘為妻,大婚之前不能見血。雖然剛剛他殺了一個,可是眼下卻不能再弄出人命。


    “來人!”太子厲喝一聲,早就聽到動靜而等在門邊的東宮禁衛,都衝了出來。太子按下怒火,平靜的吩咐道:“把李平給孤壓下去,重責四十鞭,然後讓他去掃馬廄。”


    “殿下……”李平慘叫一聲,就被侍衛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李安見了李平的下場,不自覺得哆嗦了一下,卻沒敢像李平那般大聲求饒,反而安靜的跪在原地,靜靜的等著太子的處罰。


    太子居高臨下的盯著李安半晌,才淡淡道:“李安降一級,罰二十板,以觀後效。”


    “謝殿下。”李安鬆了一口氣,他又闖過一個死關,紅著眼睛給太子磕頭。


    處理完兩個貼身太監,太子才有心情去管那幾個女子,“今晚當值的宮女,每人杖責四十,罰入漿洗處。至於這三個,直接拉下去,明日一早抬到太極宮,給父皇送迴去。”


    剛剛被衝進內殿的東宮禁衛赤著身|體拖下大床的三個宮女,聽了太子的話,終於忍受不住的暈了過去。


    四司女官麵色慘白的癱在地上,被侍衛如狼似虎的侍衛拖了出去。


    如今寢宮的大床上染了血,殿中滿是血腥之氣,太子身上也染了鮮血,他沉著臉又去偏殿沐浴。等到換了個房間暫住時,太子黑著臉吩咐挨過板子,又一瘸一拐的過來伺候的李安道:“把寢宮中的東西都明天給孤都換了,一件不留。”全都沾染了血腥之氣,多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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