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之內,八卦傳得飛快,蘇顏得了隻白鷹的事兒,沒多久就被各家知道了。隻是來不急細八,就被另外一件事給壓下了。


    這一天,蘇顏閑著沒事,染指甲玩,小白蹲在一邊,給她搗亂。經過幾天的相處,小白非常和諧的溶進蘇顏的生活。對她身邊伺候的丫鬟,也不再排斥敵視,學會了視而不見。隻是它依然賴著蘇顏,從不肯遠離她,連晚上也睡在蘇顏房裏。


    蘇顏特意讓人給它搭了個窩,隻是這個窩放在她的閨房裏,十分的別扭。每日晨起,小白就會飛出去,摘花迴來放在蘇顏床頭,再去床上把她蹭醒。然後乖乖的看著丫鬟伺候她洗漱梳妝,最近還學會了給她挑首飾,若是它挑出來的金釵,蘇顏沒戴,這隻鷹就會十分沮喪的把頭埋進翅膀裏,任誰叫也不抬頭,非要蘇顏哄它才行。


    蘇顏身邊的丫鬟嚇著嚇得也都習慣了,在膽大的,還會取了鮮肉來喂它,隻是小白從來都不理會。


    最近由於蘇周誠和陸氏的某些心思,蘇顏外出的機會大大減少,功課也多了起來。她不出去,就在家裏給自己找樂子,比如染指甲。取來盛開的指甲花,按顏色深淺將花瓣細細分開,加入白礬搗碎,再將剪好的細棉放入花汁中浸透,最後敷在指甲上便好。


    染指甲麽,要多染幾次,顏色才會鮮豔漂亮。蘇顏挑花的時候,小白歪著頭,也跟著湊熱鬧,時不時的叼個花瓣往石臼裏扔。


    “小白,這個不能叼!”蘇顏及時止住叼了塊浸了花汁的細棉往她手背上放的小白。對上白鷹無辜的眼神,她歎了口氣,無奈伸手扶著鷹嘴,將它叼住的細棉小心的敷在指甲上,才摸摸小白的腦袋,“好了。”


    小白歡快的啼叫一聲,低頭蹭了蹭她,打算再接再厲。蘇顏略苦惱,為了自己的手著想,她再也不要自己染指甲玩了。


    一人一鷹玩得正高興的時候,陸氏身邊的丫鬟素芳過來了,給蘇顏帶來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十娘,安王妃過世了。”


    蘇顏一驚,“安王妃?”她還記得那個嬌柔婉轉的女子,一臉笑意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是,昨夜安王妃難產而亡,隻留下了一個女兒。”素芳道,“娘子讓奴來跟十娘說一聲,明日要去安王府吊唁,讓十娘早做準備。”


    “嗯,我知道了。”蘇顏點了點頭,一瞬間心情十分低落。安王妃去世,安王很快就會再娶新妃,那個出世就失去母親的小女孩兒,也不知將來命運如何。小白似乎查覺到蘇顏心情不好,伸長了脖子,去蹭她的小臉,無聲的安慰。


    失去了女主人的安王府,有些蕭瑟,出來迎客的安王十分憔悴,眼底難掩悲傷,到是令蘇顏對他印象頗好。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很多人蘇顏都認得,隻是長寧郡君對她很不友好,盯著她的目光冷得嚇人。


    兩人錯身而過時,蘇顏還聽到長寧郡君陰冷的聲音,“你先別得意,咱們走著瞧。”她這是受什麽刺激了?難道是小白?想到長寧郡君對太子的態度,蘇顏無奈的笑了笑,被人當成假想敵什麽的,最討厭了。不過,看在小白很可愛的份上,她就不怪太子了。


    蘇顏沒想到,會在安王府又一次碰到了周王妃,比起上次見她,似乎更健康了些。她不禁暗自感歎世事無常,大家原來還以為周王妃會病亡,卻不想居然是安王妃先走了。


    周王妃顯然還記得蘇顏,見到她微微一笑,“女郎安好。”


    “王妃安好。”蘇顏福了福身。


    周王妃眼圈還紅著,臉上隱有淚痕,顯然安王妃的去世,令她頗為傷心。“王妃,你身體不好,莫要過於哀傷。”王書筠慢慢的走過來,扶住周王妃,輕聲勸道。


    蘇顏上次便知道王書筠與周王妃關係很近,今日見了,卻令她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個人好像並不單純的是跟對方交往。周王妃對王書筠的態度有些高高在上,還帶了些鄙夷。王書筠對周王妃,似有些憐憫,有些輕忽,又有些不甘,真是太奇怪了?


    更令蘇顏奇怪的是,在安王妃五七過後,正是菊黃蟹肥秋正濃時。皇帝搬迴太極宮,帝都各家也都搬迴來城迴。一日她去書肆買書,正碰到王書筠讓身邊的丫鬟將路邊一個落魄書生的字畫都買了下來。兩人顯然很熟,還聊了兩句,明顯不是第一次買畫了。


    說實話,以蘇顏的目光來看,那書生的字畫隻能說是還行,算不得精品,怎麽會讓王書筠看上眼呢?


    王書筠見到蘇顏,笑著打招唿:“十娘。”


    “二表姐。”蘇顏也略略頷首。她本打算打過招唿就走,沒想到王書筠卻很熱情,非要請蘇顏去茶樓喝茶。盛情難卻,蘇顏也沒事,便跟著去了。


    蘇顏選了個臨窗的雅座,王書筠還未開口,就見一道白影閃過,桌上蹲了隻白鷹,讓她小心肝都顫了顫。


    “小白過來。”蘇顏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坐位,小白順從的蹦到她旁邊蹲好,隻有一撮呆毛露在桌麵上。


    王書筠後怕的撫了撫胸口,小心的問:“這就是太子送你的那隻鷹?”


    “嗯。”蘇顏抬手摸摸小白,特意說了一句:“它很乖,從來不傷人的。”


    “嗬嗬。”王書筠幹笑兩聲,到也沒說讓小白先出去的話,令蘇顏對她感觀大好。


    “十娘,你看這字畫如何?”王書筠將她剛剛買的字畫放在桌上,讓蘇顏品評。


    蘇顏直言道:“很尋常。”她敏銳的查覺到王書筠似乎鬆了口氣,為什麽?


    王書筠笑道:“那位郎君很有才華,隻是母親生病將家裏錢財耗盡,隻能出來買字畫維生。我偶然得知,覺得可惜了他的才華,想著能幫便幫幫他。”


    蘇顏:“嗬嗬,二表姐真是菩薩心腸。”想幫他,你來買什麽字畫,不如讓家裏的兄弟出麵,替他在哪個書局謀個抄書的差事更好。不會是王家表姐看上那人了吧?雖然蘇顏覺得不大可能,但是事無絕對。一想到這裏,蘇顏覺自己好像看破了王書筠的心思,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哪個,二表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隻是你……”蘇顏咬了咬唇,還是勸了一句:“表姐,我覺得你們還是少見麵的好。”為了那書生的小命著想,後麵這句,她沒說。


    王書筠瞪大了眼睛,她剛剛聽到了什麽?“十娘!”伸手攔住蘇顏,雙眉深鎖,冷漠的說:“把話說清楚了。”


    “我覺得我表達的很清楚。”


    王書筠冷笑兩聲:“我自問並不曾得罪十娘,為何如此壞我名聲。”這話一定不能傳出去,曆史上的中宗皇帝對名聲最為看中,特是對女子,要求更是嚴格。蘇顏今天的話有一星半點被他知道,她就別想進周王府。


    “壞你名聲?這話從何說起?”蘇顏好無辜,她不過是提醒王書筠一句,怎麽惹出她這麽大的敵意。別說她出身武義公府,是祖母的侄孫女,便是其他女子,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她知道的很清楚好麽。


    “從何說起?你剛剛的話什麽意思?”王書筠覺得曆史評價什麽的真不能信,史書上把蘇顏誇得跟一朵花似的,實際上呢?她還真沒覺得她除了臉好之外,還有什麽才氣。再加上今天這事,更是讓人惡心。明明是她惡意猜測,還扮無辜,裝白蓮花裝得真像。


    王書筠態度惡虐,蘇顏也生氣了,她說什麽了,不就是好意提醒了她一下,至於抓著她不放麽。她本就是家中人嬌寵著長大的,什麽時候被人這般指著鼻子質問過,當下也起了性子,甩脫王書筠拉著她的手,揚眉冷笑:“表姐想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好了,恕我不奉陪了。”


    “你……”王書筠還帶再伸手,被蘇顏隨身的侍女所攔,她又不好當眾大聲叫人,隻能看著她帶人揚長而去。“哼,可惡!”王書筠用力拍了下桌子,慢慢平息自己的怒氣。看來自己最近要少出來,拉攏人的計劃也要放放了,都怪蘇顏!


    自茶樓出來,蘇顏也沒心思去別的地方,打算直接上馬車迴家。不想今天還真是巧,才碰到一個表姐,這迴又碰到堂姐。


    對麵一間西域商鋪裏,蘇容與劉文萱並排而出,正好與蘇顏打了個照麵。蘇容笑著揚手,“十妹,好巧。”


    蘇顏才想過去,就見六皇子吳王也從商鋪裏走了出來,看見她時眉心微皺。一見這位皇子也在,她就不想過去了,今天真是多餘出來。


    吳王看到蘇顏,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他既欣賞蘇容的人品、才華,卻也不得不承認,蘇顏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似乎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殿下,我家十妹在,我們過去了,就此別過。”蘇容巧笑嫣然的說。


    吳王收起紛亂的心緒,也迴了一個溫和的笑,“真的不用我送你們迴去?”


    “不必了,我們帶的侍衛很多。”蘇容輕巧的福了福身,拉著劉文萱往蘇顏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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