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鬥躍下歪脖子樹,卻並沒有迴到山洞裏,而是反向繼續上山,很快就來到了絕壁山頂。從山頂上更可以看到這座絕壁的奇異詭譎之處,位於山壁南麵的部分留著鏡麵一般的切割之痕,哪怕這座山壁的曆史已經最少兩萬年的時間,但那光滑如鏡的一麵依然寸草不生,就像是隨時都有什麽在打磨著山壁讓其保持著光滑一般。


    “窮奇,獬豸,聊聊!”唐鬥在心靈之中唿喚善惡之獸。


    按唐鬥的本意,他隻是想在心靈之中與窮奇獬豸聊聊,他也早就習慣了這種方式,畢竟他和鏡主之間的交流大部分都是這樣,除了修煉太乙直言鍛體術外,他其實很少直接迴到古鏡空間裏。


    不過讓唐鬥意外的是,和獬豸卻親自出來了——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出現,至少不是唐鬥第一次遇到這兩位那樣龐大的巨獸體型,而是兩個拳頭大小的迷你形態。


    一紅一白,一善一惡。


    說實話,不管唐鬥看了多少次,不管他心裏有多麽清楚必惡之獸與審善之獸的真實情況,每一次和兩者交流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有一種三觀錯位的感覺。


    一個全身上下都透著邪惡,罪惡氣息的家夥,卻是一個豪爽,講義氣,脾氣雖然火爆,但卻完全不暴虐的家夥。而那個全身上下流淌著讓人無比舒服,隻看一眼就想要頂禮膜拜的家夥,卻是一個腹黑,小氣,容易衝動,做事往往不計後果的冒失鬼。


    “沒想到你們兩個會親自出來,怎麽動了這個心思?”唐鬥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對善惡之獸。


    “和人說話的時候。有條件的話最好麵對麵,這是一種禮貌!”獬豸用那特有的溫和聲調開口。


    “得,你還是有話直說。我有點怕!”唐鬥抱著胳膊,誇張的打了個冷戰。


    和這對善惡之獸相處久了。唐鬥已經算是相當了解這二位了。窮奇是一個有什麽說什麽的家夥,絕對沒有任何的彎彎繞的習慣。獬豸卻完全不一樣,它的每一句話說出來唐鬥都要先篩半天,卻掉其他中百分之九十無關或者相反的東西,才能找出其中的核心內容。


    “你就說吧,是需要我做什麽事情?還是別的什麽?”唐鬥直言說道。


    獬豸一樂:“你還真是一個聰明的家夥,不過太無趣了。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和窮奇之間的關係你已經很清楚了。而我和窮奇還有一個特性你可能已經知道。但沒有太過在意,那就是我們兩者之間的力量要維持在一個相對等值的狀態下,不然就會出問題!”


    “你現在是我們兩個的寄主,而我們的力量失衡就會影響到你。如果是我的力量超過窮奇太多還好說,你最多會變成一個爛好人,雖然也很麻煩,但好歹不會影響到你最在乎的那些身邊人。但是如果是窮奇的力量超過我太多,那你就會被‘惡’所影響,到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子,我想你很清楚!”


    獬豸直視著唐鬥的雙眼:“你的靈魂是我見過的最奇妙的靈魂之一。你靈魂之中的善惡處於一種扭曲的絕對平衡之中,這意味著你受我們的影響會比其他人類更加的直接。一旦窮奇的力量完全影響你,你會永遠的陷入到‘惡’之中。就算是我們也無法幫你擺脫出來!”


    “絕對的平衡打破之後,意味著絕對的偏激。如果這種偏激是由你自己引發的,你還有擺脫出來的可能,但若是外力打破了你的心靈防禦,那就完全是另一種結果了!”窮奇這時也開口了:“雖然這段時間獬豸在工坊吸收了不少的‘善’,但是我也吸收了不少的‘惡’,總體來說它的力量雖然超過了我一些,卻並沒有超過太多!”


    “而現在這個山壁之中的‘惡’已經嚴重的超過了標準,一旦窮奇吸收之後。在一定時間之內,你要是不能讓獬豸吸收到同等量的‘善’那麽平衡就將被打破!”


    善惡之獸把情況解釋給了唐鬥。


    “聽你們的口氣。似乎也不存在不讓吸收這裏的‘惡’的選擇吧?”唐鬥迴味著剛才善惡之獸的話,從中品味出一點關鍵來。


    “正是如此。因為你們現在所有人。除了你有我們的保護以外,其他人都已經受到這裏的‘惡’的影響,這種‘惡’不會因為人類層麵上的力量而改變的,現在他們沒有問題,但是隻要迴到正常的環境之中,他們就會陸續的出現問題。而且這些‘惡’還都連續不斷,形成一個完整的自循環體係!”獬豸開口解釋。


    窮奇接著把後麵的話說下去:“如果我隻是單純的吸收這些人體內的‘惡’,隻能治標,而且隨著不斷的‘惡’的侵蝕,這些人最終會墮落進‘惡’之深淵,他們會變成純粹的‘惡’的聚合體。唯一根除的辦法就是把這山壁裏所有的‘惡’一次吸收幹淨!”


    聽完善惡之獸的解釋,唐鬥沉默了下來,他左右著其中的利害,最終長長的歎了口氣:“其實我根本沒有選擇,不是嗎?”


    “有,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們。並且無視這一點!你的那個女人因為擁有饕餮的殘魂力量,所以她對惡的抵抗能力相當的強,而且有她長年守在你身邊,有我們幫她,也許她能熬很長的時間,也許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也許更久。當然,最終她也會變成窮奇說的那樣!”獬豸揚了揚腦袋,這也許是它的聳肩運作。


    “至少有一點我是相當認同窮奇的,獬豸,你的性格真夠惡劣的!”唐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窮奇咧嘴一笑,樂不可支,獬豸卻是當場就炸毛了——這貨真的全身毛都豎起來了:“喂喂喂,你說清楚,什麽叫我性格惡劣?你要不給我解釋清楚,我今天可饒不了你!”


    “窮奇。有這麽一個妹妹,辛苦你了!”唐鬥卻不理獬豸,隻是對窮奇說道。


    窮奇心有戚戚然的點點頭。然後抱住獬豸,免得這個炸毛的妹妹去找唐鬥麻煩:“好了。好了,明明你都挺關心這個人類的,有什麽不好意思嘛。我們現在可是他的房客,你還能把他怎樣?有本事你自己找新房子去,我可不換地方,那生命之源裏可是相當的不錯啊!還有這人類的靈魂……嘖嘖嘖……”


    窮奇一番勸慰總算是把獬豸給壓住了,唐鬥突然發現這獬豸居然還有傲嬌屬性,再加上這獬豸的人格意識是女性。


    所以說。一切有哥哥的女人都是傲嬌的嗎?


    唐鬥滾屏了一下自家精靈妹子的形象,沙雲悅也是有親大哥的,但這妹子一點都不傲嬌啊。果然還是自家妹子好啊。


    唐鬥在那裏想著不著邊際的東西,窮奇和獬豸也總算是暫時的達成了共識——那就是自動過濾掉剛才唐鬥的話。


    其實唐鬥如此相信窮奇和獬豸,不止是對於這善惡之獸的了解,同時也是基於唐鬥對鏡主們的信任。


    唐鬥與鏡主的關係相當的複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唐鬥與鏡主之間,就相當於一個靈魂的不同意識。唐鬥再是一個陰謀論者,也不可能懷疑自己。鏡主就是他自己的另一麵。所以他不會懷疑鏡主。


    而鏡主表示可以信任窮奇和獬豸,唐鬥自然也不會再懷疑這兩位。


    再說了,以這兩個的性格。唐鬥真的很難把陰謀詭計什麽的算到這兩位的頭上。因為這世上除了好人,壞人,還有一種逗逼——這種逗逼算是費勁心思想當壞人,最後也是一個逗逼的結果。


    唐鬥和這善惡之獸相處一個來月,對此已經相當的清楚了。


    “好了,我們說正經的吧。你們提前提醒我這一點,想來一定有什麽對策吧?”唐鬥看向善惡之獸。


    “的確,我們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窮奇點點頭:“首先我會吸收掉這裏所有的‘惡’,然後進入自我休眠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可以延長力量的釋放。這樣就可以幫你爭取到三個月的時間。而這三個月裏,你就要想辦法吸收到足夠的‘善’。這樣才能平衡我和獬豸之間的力量差距!”


    等窮奇說完,獬豸又補充道:“你要注意的有三點。第一,一旦窮奇進入自我休眠,那麽在這三個月裏,它就不可能再幫你抵抗‘惡’之息,而你要明白,這裏的‘惡’之所以被激活,就意味著你的敵人掌握了某種可以利用這些‘惡’的手段。你雖然有鏡子還有我們的保護,對‘惡’的抵抗相當強,但是你身邊的人可不一樣!”


    “第二,因為我會大量的吸收你身邊的‘善’,這也就意味著你在這段時間會被過於濃烈的‘善’所浸泡,這可能會影響到你的一些判斷。而在這片大陸,過於的善良有的時候意味著災難,我想你很明白這一點!”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三個月後,如果你沒有讓我吸收到足夠的‘善’,那麽窮奇的力量將會以更強烈的方式爆發出來,到時候我們隻能保護住你,而你身邊的人肯定沒救。而對你的保護也是有限的。你的靈魂太過特殊,所以這種保護也許隻是一種緩刑而已!”


    聽完獬豸的解釋,唐鬥想了想:“我明白了,我會在三個月裏讓你吸收到足夠的‘善’,至於那些可以利用‘惡’的敵人,我也會想辦法的對付的!”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失笑道:“作為一個審善之獸,你對我說出‘過於善良不是好事’,這種感覺總是怪怪的!”


    獬豸卻也不生氣,隻是淡然一笑:“世間萬物都是有序而平衡的,這種平衡並不是你們人類所理解的那麽片麵,而是更高層次上的。在我認識的一些存在之中,有一些存在掌管著生死之力。”


    “它們可能會因為一隻蟲子的死亡而悲傷,而全力的救治。也可能會有目的的毀滅一個大陸的所有生命。這就是一種更高層次上的平衡,而這些平衡是為了整個世界的運轉。生與死,救贖與殺戮,善良與罪惡,從來都是相對的,最終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平衡而已!”


    一番解釋之下,獬豸露出了真正的在唐鬥的三觀之中理應屬於“審善之獸”的聖潔氣息,這可是少有的時刻,但是下一秒獬豸的聖潔就立刻崩盤:“當然了,除開更高層次的平衡與大道,我們自己還是有自己的喜好的。我和窮奇挺喜歡你的,所以我們會全力罩著你的!”


    這個總是會時不時流露出流氓氣質的家夥,真的是一個審善之獸嗎?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嗎?我想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那麽現在開始了?”唐鬥差不多明白了窮奇和獬豸的意思。


    “說得不錯,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那麽現在開始了!”獬豸點頭一笑,然後看向窮奇。


    窮奇低吼一聲,拳頭大小的迷你身體瞬間放大,變成了當初唐鬥第一次見到它時那種巨獸形態,然後它揚起自己的龍翼,龍翼之上散發出罪惡之息的黑光,殺戮之意的紅芒,最後黑與紅全都匯聚在一起,變成了個黑洞一般的旋渦。


    頓時,整個絕壁上風聲鶴唳,在唐鬥的感知之中,整個絕壁的氣息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向著窮奇的位置瘋狂的席卷而來。


    但這些氣息並沒有引起任何實質上的動靜,絕壁還是那樣靜悄悄的,一切都隻發生在唐鬥的感知之中。


    想來除非靈知和唐鬥一樣敏銳的人才能感覺到這種異常,普通人最多覺得四周突然變冷了,而且心情有些莫名的煩躁而已。


    說來費時,但事實上整個過程不過一兩秒的時間,一個長長的唿吸就把整個過程給消耗過去了。


    窮奇再一次迴到了拳頭大小,全身黑紅光芒明亮的如同寶石一般,這貨很形象的打了個飽嗝:“哇哈哈,吃飽了。這一次可太爽了。我現在要去睡一覺,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說罷也不等唐鬥反應,就這麽消失不見。


    獬豸留了下來,用一個幽怨的眼神看著唐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當年我要去忽悠人類了吧,因為人類實在是太容易產生大量的‘惡’,而太不容易產生大量的‘善’了,你有三個月時間,好好努力吧。我先去加強一下窮奇的自我封印。我知道你還有事情想問我,不過這都等我穩定了下來再說。另外,這裏的‘惡’瞬間全消,你的敵人一定會有運作的!”


    獬豸說完也迴到了生命之源裏。隻留下唐鬥一個人站在整個氣氛已經完全變樣了的絕壁山頂。


    感受著整個絕壁散發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氛圍,唐鬥知道這個山壁之中的“惡”算是徹底的被窮奇吞噬掉了,剩下要做的,就看他自己的了。


    剛剛迴到平台之上,鳳仙花姬的人影就出現在眼前,這個妖魅的大美人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唐鬥:“你幹什麽去了?”


    “我要說我上山頂吹風,你信嗎?”唐鬥一攤手,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老實交待。


    鳳仙花姬白了他一眼,轉而正色道:“敵人來了,她已經和對方過一次手了,又是一個白金級!”


    唐鬥點點頭:“走,我們去會會這些神秘的敵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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