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九)
[綜]我在故宮裝喵的日子 作者：洛娜215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夏安然居於城內, 消息不通，開戰的信息是他自龐統口中得知的。
曹操率其旗下萬人突襲徐榮，二軍激戰兩日，徐榮軍雖勇, 卻到底不敵兩倍兵力，隻得西退。
隻是成皋關關門未開。
逃兵無法進入成皋關，又遇追趕的曹軍，無奈隻得在曹軍“卸兵投降不殺”的唿喝聲中紛紛丟下了手上的兵器。
並且在被攻堅手對準的時候, 派出了幾個小兵將散落在地上的兵器收攏送到中間地帶。
徐榮拒不投降, 在親兵護佑下北逃越黃河而去，北邊是盟主袁紹所在的河內, 曹操便也沒有追擊。
此役大捷令他很是興奮。
他帶頭到了成皋關門下, 對著上頭並沒有攻擊的守兵說“吾乃曹操，此為征討逆臣董卓, 還請開門。”
跟著他的兵士們雖不言語，但是也忍不住在腹誹，莫非將軍瘋了？這可是董卓手下的關城, 怎麽可能就這麽喊兩句就開了門？他們已經做好再來一場苦戰的準備了。
誰料一著東漢縣令官服的男子上了關口，居高臨下拿著一桶狀物對下麵喊話。
“爾曹操，可為我大漢臣。”
“然。”
“爾曹操, 可忠於漢室？”
曹操翻身下馬, 麵東而拜, “我曹孟德, 對天發誓, 定然忠於漢室，一日為漢臣，終生為漢臣。“
“好！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曹操，爾此行為何？”
“我曹操，此行意為誅殺亂臣董卓，奉陛下，以複我漢室榮光”
“此言不假？”
“天打雷劈。”
“善！”站在關上的龐縣令一揮手“我龐宇信你是一個大漢忠臣，傳我令，開關門！”
曹軍後退幾步，兵士們紛紛拿起武器要做備戰姿勢，卻被曹操製止。
他並不做防衛姿態，坦然立在關門口。此表現極為的無畏，倒是令開門後的成皋人小吃了一驚。
就見封鎖在曹軍麵前的成皋關關門片刻後緩緩開啟，城內守軍護衛著龐縣令和縣丞等人立在內，其後是拱衛縣令的成皋軍士，他們和曹軍四目相對。
曹操上前幾步，向龐縣令作揖“謝龐公，操定不負爾。“
他迴身對著身後的兵士說道“傳我軍令，誰也不許白拿成皋城內一草一木，更不許擾了百姓休息！違者軍法處置。”
他身後的萬餘兵士聞言齊齊應諾。
曹操迴身再對龐縣令道“龐公且安心，吾等僅是借道，軍營會駐在汜水沿岸，不入城，定不擾民。“
他這麽一說，龐縣令麵上表情鬆快了許多，他側身讓開了成皋關關門之路。
二人齊齊前行，汜水過成皋城，被成皋人引為護城河，自南向北流入黃河。
曹操既然承諾駐紮在汜水河畔，意思就是不入成皋城的意思了，雙方各退一步，取得了都可以接受的結果。
曹軍經曆一番惡戰，需要修整，也需要等到盟軍的支援，單靠他們區區一萬人想要拿下洛陽是不可能的事，成皋人見他們不入城，雖然感覺臥榻邊上睡了一群餓狼，但是有城門阻擋，好歹有些安全感。
這自然是曹操和荀彧商量好的，成皋關守關兵士在龐縣令令下後均都退入了成皋城，護城河外成皋並不設防，可由曹軍和盟軍自由進入，當夜龐縣令還邀請了曹操等人入城一宴。
然後安安穩穩得將人送了出來，在修整期間白天城門依然打開，成皋人可自由出入，便有大膽的成皋人跑出來詢問東邊消息，更巧的是，這個成皋人的親屬就在軍中，於是由他搭線，軍中所缺乏的物資便得到了些許補充，不白拿，按照市價給錢。
漸漸的大膽的人越來越多，見外頭曹軍除了每日演練外，還是挺好說話的，都有些成皋人拿了東西出來擺攤賣了，生意還挺好。
當兵三個月有些兵士也積攢下了一些軍餉，而且他們剛剛打敗了徐榮軍，敗北的軍士丟下的一些裝備，除了軍需，也有些值錢東西，這些都被兵士們分了，還有前些時候行軍時為了打牙祭獵到的狼狐什麽的，狼牙還是很好賣的，古人小孩夭折率高，便有些人會收些狼牙給小孩掛上，做辟邪用。
這些他們留著也沒什麽用，現在都換了肉幹魚幹什麽的，別說，成皋人做出來的魚幹比他們的好吃多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再怎麽一個是自己吃的細心烹煮，一個是兵漢們粗糙做出的，味道肯定是有優劣之差的。
閑著沒事幹的曹軍還順便上山掃蕩了下，獵了幾匹狼，正是冬天，狼皮又厚又密實，做褥子最舒服了。
隻可惜兵士們沒有足夠的材料，他們便尋了成皋人為他們鞣製，還幫他們將狼肉做了肉幹，代價自然是有的，狼頭被獵戶拿去鎮宅了，還拿走了小半狼肉。
就在外麵軍民一家親的時候，夏安然等到了他的客人，正是穿著簡單的曹操和荀彧、曹純，另外還有一個沒有見過的郎君，夏安然有些好奇得看了他一眼，曹操給他介紹這是他的從弟曹仁。
幾人寒暄幾句，便在夏安然帶領下去了他的田地。
曹操是第一次來這，荀彧和曹純不是，二人一到菜地，就有些吃驚得瞪大了眼。
去年冬日還是小苗苗的麥苗過了一個冬天，在這兩日轉暖之中仿佛積蓄了足夠的能量一般，見天的長，現在已經快有小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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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按照常理，此時雖然雪融，但是除了雜草外田裏並不會有任何綠意，尤其是北方人家，這時候都是休田的。
就算在一年最早的時候種下了種子，如今也不過該是剛發芽的時候。
曹操三兩步踏到田間，他小心得踩在田壟上，夏安然在埋種時候特地空出的較大空隙給他帶來了方便，可以讓他輕鬆避開不踩踏麥杆，他隨手牽過一片葉子。
厚實，絕對不是尋常勉強催出苗苗那樣單薄的手感。
他一捏就知道，有著這樣葉子的苗一定長得好，他又摸了其餘的幾株，確定這不是個別情況，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完了他招唿夏安然過來，非常慈愛得拍了拍他的肩。
事實上這次夏安然僅僅是寫信給了荀彧，因為這些人裏麵隻有荀彧知道他種了冬小麥的事，如今積雪花了麥苗複蘇，這就足夠證明在河南小麥能安全過冬，這個好消息當然要告訴荀彧。
卻不料見到了買一贈三。
荀彧一臉正直得告訴他剛收到他的信，他一時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悅有些忘形，主公體恤，見他喜形於色就問了一句，如此大喜彧自要同主公分享。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在下刻意傳話，實在是主公機智，作為謀士我又不好隱瞞主公，才致此局麵，還請見諒。
但是夏安然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按照表麵意思理解了，於是點點頭小小聲得建議荀彧，如果有時候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的時候，隻要微笑就可以辣，笑，可以讓人覺得你高深莫測。
然後他見曹操叫他，便頗有些樂滋滋得穿過荀彧身邊一遛小跑過去，徒留荀彧站在原地腦仁慢慢得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曹操細細問了他種麥的時間，預計收割的時間，還有用了什麽肥之類的，幸好這些夏安然都有記錄，便請他們入內自己去拿了記錄給曹操看。
曹操見到夏安然送來的竹卷，他足足搬了四五次，才全部搬完，也有些吃驚於這個數量。
“這裏頭不僅僅是關於麥苗的。”
夏安然解釋說“裏頭還有如何漚肥，最佳的施肥時間等，安然這次還試著種了苜蓿草，也安全過了冬，苜蓿草可作軍糧，我養了些兔兒，這一冬它們吃的都是苜蓿草，長的……”
就在他這麽說的時候就聽外頭曹仁驚唿一聲“阿弟，快看，這兔子怎的這般肥！“
夏安然默默補完“長，長的甚好……且一冬不曾生病。”
曹操的眼睛卻沒落在他身上，他遠遠就看到了一隻狗那麽大的肥兔子繞過曹仁的腿，故意撞了曹純一下，然後七躲八閃直直衝了進來撞在正同他說話的夏安然身上。
從後麵往前把毫無防備的夏安然直接麵朝下撞到，然後肥兔子坐在夏安然頭上頗有些有恃無恐得動了動三瓣嘴，還對著在外頭不好進來的曹仁曹純二兄弟踏了踏腳作挑釁狀。
夏安然：……
媽的好丟臉，不想爬起來了。
房間內一時非常安靜，夏安然趴在地上，耳朵根悄悄紅了一片，他默默揮手推開了肥兔子，慢慢爬了起來，若無其事得說道“苜蓿草催肥能力極強，且牲畜食用苜蓿草有明顯的助產能力，安然聽說北方的牧民會將苜蓿草混在普通牧草中給將要生產的牲畜吃，便也試了一下，兔子食用後效果很顯著。”
曹操點點頭，非常的給小朋友麵子沒有再提之前的事，然後他就看到外頭兩個從弟視線齊齊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從遠處跑來了三隻小兔子，都肥到奔跑時候肚腩肉在晃蕩。
非常的有說服力。
曹操心想，然後他挑起一邊眉毛，看著從外頭跑來的三隻小兔也學著現在正躺在夏安然身邊的大兔子一樣，化為三顆重錘砸在了夏安然身上，夏安然單薄的小身板被這麽一撞發出了三聲悶響，不過這次他挺住了沒有再被撞趴下。
而是隨手一撈拎起了一隻兔子，笑得非常柔和“曹公今日大駕光臨，不若留下嚐嚐安然的手藝？”
曹操笑而應允，然後就看著笑嘻嘻的夏安然告罪後提著兩隻兔子走了出去。
此時坐在他下首的荀彧輕笑了一聲，曹操循聲看去，就見他心愛的軍師搖搖頭一臉的無奈“還是小兒心性。”
曹操卻是搖搖頭誇到“這小兒也算一片赤子之心，腦子動的快，就是也不懂防備人。”他方才也看到了兩人站在一旁說悄悄話，接下來又問了一句“文若同景熙很是投緣“
荀彧也沒打算隱瞞，“彧於洛陽邊已聽得景熙名聲，返鄉時實則繞路來見。”
曹操聞言有些好奇“名聲？景熙有甚美名，竟引得文若特意來尋？”
“正是成皋水車。”荀彧微微抬目，看向黃河岸邊方向，隨後便將那時發生的事同曹操說了，本也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何況其中還有一件曹操所不知的。
正是那“臨走前的竹簡”
曹操一聽到這，表情便有些微妙，他看荀彧平靜眼神，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幹咳一聲，將話題扯開。
咳，為了他心愛軍師和小輩之間的友誼，有些事還是不要讓軍師知道了。
實則他想要隱瞞的秘密荀彧已經知道了。
說來也巧，他那時心中有猶豫，上車後一路南下迴了族中，然而族中之人均不願同他共行，苦惱間又見夏安然給他的書信，便想著不若先幫他送信，誰知道這竹卷根本沒有係牢，被他一拿竟然散了開來，裏麵夏安然僅書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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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治世之良才，定能助君達成夙願。
就差沒明寫一句【不要放過他】了。
荀彧當時就被氣笑了，他還想著給他送信，沒想到這位小友就是這麽算計他的。若非他涵養好，隻怕那時荀郎君當時就一揚手，將竹卷丟到火裏頭燒了。
現在被曹操問到這個問題的荀彧眼睫微眨，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帶著情緒衝至曹營，就是想要見一見這個被夏安然一心一意推薦的，自己雖有耳聞卻不甚了解的曹孟德究竟是如何才能讓小孩這般死心塌地，還真是有些感覺啼笑皆非。
現在一想，這小子就是看準了他的性格，怕是卷軸易散也在他的意料中吧，這小兒。
怕不是就是因為想太多，才長不高的。——他有些壞心得想，又在心中提醒自己，這話可萬萬不能說出口，自己的主公的也……嗯，不甚雄偉。
腦子裏麵轉了幾個圈的荀彧麵上依然極為平靜，他笑著道“主公可是贈給景熙一道字？”
這事曹操自然有印象，他稍稍迴憶了一下，“這小兒當時問我要了兩道字，不知文若所說是哪道？”
荀彧頓了頓，然後細細問了是哪兩道字後，他稍一怔，笑著搖搖頭，便將當時之事說了，曹操在聽到夏安然特地將他的字裝裱起來時也有些吃驚和感動。
然後越聽越是哭笑不得，最後隻能搖著頭說“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我的福星，如此陰錯陽差，倒為我引來文若這般的曠世奇才。”
“怕也不是陰錯陽差。”荀彧沒打算給夏安然隱瞞，又將那臨走前的激將數問給說了，曹操笑到重重捶桌，笑罵道“這小兒真真是胡來，也就是文若你脾氣好不同他計較。”批評後他又品味了一下，倒真有些遺憾荀彧沒見著那竹簡，再想想一貫鎮定麵不改色的荀彧如果當時看見那竹簡的樣子，咳咳，莫要想莫要想，這竹簡還是得藏藏好，要是真有一日被看到了……
夏安然這小身板怕是不夠在荀文若手下走兩個來迴的。
笑完了之後又有些感動，在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可成事的時候，在遙遠的成皋城，不過與他有一麵之緣的夏安然卻信任著他，並且默默得為他引來助力。
這種被人信任被人崇敬的感覺實在太好，隻是，曹操忍不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所行並配不上小孩對他如此推崇，若是可以，他並不想見到這小兒對他失望。
這到底是第一個，誇他是大英雄之人。
見他神色忽而低落，荀彧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得，寬慰道“主公，世間人分為三類。”
“哦？”曹操見心愛的軍師說話，立刻打起精神挺直了身板，做洗耳恭聽狀。
荀彧道“一類人，明知可為而為之，或明知不可謂而不為，此為常人。”
“一類人，明知可為而不為，此為庸人。”
“還有一類人……”他頓了頓，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此為英雄也。”
曹操聞言放聲大笑，一掃方才的鬱鬱，又聽荀彧說“彧雖庸庸，卻自認擅識人。”
“景熙年歲雖小，卻聰慧伶俐，”
“允誠（鮑信）沉毅有謀，亦是擇了主公。“
“主公萬不必自以為卑鄙，主公，是我們所選擇的主公。”
荀彧這番話說的已經有些重了。
曹操同他的軍師對視，荀彧端坐與下首，看著他的眼神卻清澈明亮，裏頭是對他的信賴和輕微的責備。
責備他看不起自己，也責備他不相信自己。
而他們都相信自己。
曹操灑然一笑，將麥茶一飲而盡，暖流入腹化作熱浪遍開全身，放下杯子之後，他走至荀彧麵前，俯首作揖，當荀彧來扶他的時候也不起來，荀彧無奈，隻能同他對拜。
“是操-過了，操知錯，操，謝先生。”
荀彧聞言一笑，就聽夏安然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曹公，荀先生，可以吃飯啦。”
然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嗯……
為什麽你們二人要笑著對拜？
不是很懂你們三國的謀士和主公哦。感覺怪怪的。
夏安然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又見門外的曹仁正蹲下身用雜草欺負兔子球，左逗一下右惹一下，倒是和他熟悉的曹純正筆挺挺得站在門口，麵朝外背朝裏，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這若無其事的感覺真的太明顯了。
古裏古怪的氣氛讓夏安然忍不住又探頭進去看了一眼，曹操和荀彧已經整理好自己見他探頭便招唿他們進來用膳。
晚膳當然是沒有兔子肉的，養了幾個月，從小崽子養大的，要弄死夏安然還真是有些下不去手。
他從小長在城市中，城市的孩子都有些分不清寵物和牲畜的區別，小時候他養的小雞被吃掉的時候，小胖夏沒少掉金豆豆，差點沒把吃進去的雞肉給吐出來，那時候家長養孩子都放養，自然也不會在意小孩的這點心情。
反正之後他雞肉照吃，家人更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隻是那時候夏安然就決定在有工作能自主養寵物前，再也不會養這些東西。
沒想到那個世界的夏安然短時間內怕是沒有機會養了，倒是來到這個世界後養了兩隻一點都不乖的胖兔子，還得了三隻兔崽子。
考慮到兔子的能生程度，他還是有些頭疼的，又沒法做絕育手術……算了算了，就這幾隻兔子，他應該還是養得起的……養不起的時候，不是還有大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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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的夏安然對著曹操討好得一笑。
晚膳是夏安然做的，現在剛剛入春，春筍最是鮮嫩，夏安然便取了春筍和雞煲了個湯。
蒜瓣在春天發了芽，竄得飛快，蒜苗清香可口，再放入農家自製的臘肉，香氣撲鼻。
夏安然還自己發了些豆芽，他屋子裏麵燃有炭火，溫度不低，將黃豆泡發後放在一邊，保持濕潤，不過三四日便有芽冒出，在上頭再放個重物，豆芽無法往上長，隻能積蓄能量努力頂開重物，過了兩三日之後就能收獲又肥又嫩的黃豆芽。
這道豆芽被他和剛剛割下來還滴滴答答淌汁水的新鮮的韭菜一起炒，口感爽脆，又清香撲鼻。
啊對，他能炒菜了，夏安然買了一口鐵鍋。
多虧龐縣令的關係，否則他還真買不到，鐵鍋還是挺稀有的。
成皋產鐵，此處亦有專門的鐵官負責煉鐵工業。
東漢末年鐵器的使用已經鋪開，尤其是農具，但是像夏安然這種奢侈的要一個鐵鍋的實在是少見就是了，畢竟價格不低。
有鐵鍋之後，能發揮的地方就更多了。
隻可惜現在還沒有完全入春，蔬菜產量並不多，清炒時蔬什麽最鮮美了，尤其是吃了一個冬天的肉之後。
春筍雞湯不必多說，春筍是自然給人類春天最美味的饋贈，夏安然順著紋理切的，用的筍又是昨天剛剛挖出來的，經過了一個冬天的積蓄，春筍爆發開的生命力和冬筍那內斂的味道完全不同，搭配過了一個冬天屯了肥膘的小公雞做湯，不能說絕配，但也算是合適。
若非別的清炒的菜有些多，夏安然本來是打算炒筍吃的。
隻可惜別的菜都不適合煲湯，夏安然始終覺得一頓餐飯，有飯有菜有湯才是完美的。
無論是餐前用暖胃，還是餐後用墊胃，都很讓人滿足。
蒜苗臘肉更是不用多提，臘肉是夏安然從呂家拿的，呂夫人有一手做臘肉的絕活，似乎是從她老家帶來的，傳女不傳男，夏安然都看不到她是怎麽做的。
臘肉肥多瘦少，肌肉呈鮮紅色，脂肪是乳白色，切片後清蒸的話脂肪會變成透明，蓋在米飯上的時候可以透過肥肉看到下麵的飯粒。
新鮮的蒜苗味道清爽，帶有蒜的香辣味，但是比起大蒜會缺乏一些攻擊力，更加的柔和一些，這裏的蒜苗沒什麽人吃，蒜作為調味料的種植也不過剛剛開始，大家都是以收貨大蒜為目的，夏安然這樣的行為已經能算很奢侈啦。
但是，但是蒜苗好吃呀！=w=
蒜苗非常的擅長吸附油脂，和肥肥的臘肉一起炒，一點豬油都不用放，臘肉自帶的油脂會被蒜苗吸附，使得臘肉變得清爽，而蒜苗作為蔬菜卻帶上葷菜的香味，配合那溫柔的辣意，在嘴裏幸福的爆開。
韭菜是今天早上剛剛割下來的，是今年的第一茬嫩韭菜，黃豆芽味道寡淡，韭菜帶有辣味，配合一下正好。
韭菜雖然是素菜，但是卻在後世僧人的禁食範圍內，和蒜蔥等另外幾道素食歸為五辛，之所以被禁止食用，是因為佛家講究靜心，而食用這類辛辣菜容易激發人體欲望的食物，包括食欲。
而很不巧，韭菜補腎益氣……呃，另外在傳言和宣傳中還有某些可愛的附加作用，更加為修禪者所避諱。
但是實際上，這是誤解，韭菜含有能夠抗疲勞的蒜素，維他命和礦物質含量都很豐富，食用可以為人體恢複疲勞，使人精力充沛，這個精力，未必是那個精力呀。
而在某些地方，韭菜剛剛割下來的時候會流淌下來汁液，那些汁液都是種植韭菜的農人自己食用的，又甜又好喝又能補充能量。
雖然韭菜很辣，但是汆水後辣味會變得柔和，也會使得韭菜內部的糖味和辣味融合，新鮮的韭菜是脆嫩的口感，和黃豆芽一樣，一口咬下去會隨著咀嚼嘎吱嘎吱作響，然後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辣意，和汁水一起在口腔中綻放開。
非常的美味。
夏安然對此非常的有自信。
證據就是夏安然特地準備的大鍋大鍋的米飯，他自覺今天的菜都特別的好下飯，應該能夠讓客人滿意而歸。
事實自然也不出他所料，同樣一個冬天沒吃素的幾人對於夏安然能端出綠葉菜非常的好奇，問了食材後又覺得有些遲疑於這些是否能吃，反倒是有所來往，已經吃過夏安然手藝的曹純和曹操兄弟了二話不說直接端起了飯碗，見狀其餘人自然不能不表示支持。
最後，他準備的兩鍋飯全都被吃完啦！
通過這頓飯，曹仁對他也表現出了深深的結交之意，主動得爬上了和夏安然的友誼小船。
曹操率其旗下萬人突襲徐榮，二軍激戰兩日，徐榮軍雖勇, 卻到底不敵兩倍兵力，隻得西退。
隻是成皋關關門未開。
逃兵無法進入成皋關，又遇追趕的曹軍，無奈隻得在曹軍“卸兵投降不殺”的唿喝聲中紛紛丟下了手上的兵器。
並且在被攻堅手對準的時候, 派出了幾個小兵將散落在地上的兵器收攏送到中間地帶。
徐榮拒不投降, 在親兵護佑下北逃越黃河而去，北邊是盟主袁紹所在的河內, 曹操便也沒有追擊。
此役大捷令他很是興奮。
他帶頭到了成皋關門下, 對著上頭並沒有攻擊的守兵說“吾乃曹操，此為征討逆臣董卓, 還請開門。”
跟著他的兵士們雖不言語，但是也忍不住在腹誹，莫非將軍瘋了？這可是董卓手下的關城, 怎麽可能就這麽喊兩句就開了門？他們已經做好再來一場苦戰的準備了。
誰料一著東漢縣令官服的男子上了關口，居高臨下拿著一桶狀物對下麵喊話。
“爾曹操，可為我大漢臣。”
“然。”
“爾曹操, 可忠於漢室？”
曹操翻身下馬, 麵東而拜, “我曹孟德, 對天發誓, 定然忠於漢室，一日為漢臣，終生為漢臣。“
“好！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曹操，爾此行為何？”
“我曹操，此行意為誅殺亂臣董卓，奉陛下，以複我漢室榮光”
“此言不假？”
“天打雷劈。”
“善！”站在關上的龐縣令一揮手“我龐宇信你是一個大漢忠臣，傳我令，開關門！”
曹軍後退幾步，兵士們紛紛拿起武器要做備戰姿勢，卻被曹操製止。
他並不做防衛姿態，坦然立在關門口。此表現極為的無畏，倒是令開門後的成皋人小吃了一驚。
就見封鎖在曹軍麵前的成皋關關門片刻後緩緩開啟，城內守軍護衛著龐縣令和縣丞等人立在內，其後是拱衛縣令的成皋軍士，他們和曹軍四目相對。
曹操上前幾步，向龐縣令作揖“謝龐公，操定不負爾。“
他迴身對著身後的兵士說道“傳我軍令，誰也不許白拿成皋城內一草一木，更不許擾了百姓休息！違者軍法處置。”
他身後的萬餘兵士聞言齊齊應諾。
曹操迴身再對龐縣令道“龐公且安心，吾等僅是借道，軍營會駐在汜水沿岸，不入城，定不擾民。“
他這麽一說，龐縣令麵上表情鬆快了許多，他側身讓開了成皋關關門之路。
二人齊齊前行，汜水過成皋城，被成皋人引為護城河，自南向北流入黃河。
曹操既然承諾駐紮在汜水河畔，意思就是不入成皋城的意思了，雙方各退一步，取得了都可以接受的結果。
曹軍經曆一番惡戰，需要修整，也需要等到盟軍的支援，單靠他們區區一萬人想要拿下洛陽是不可能的事，成皋人見他們不入城，雖然感覺臥榻邊上睡了一群餓狼，但是有城門阻擋，好歹有些安全感。
這自然是曹操和荀彧商量好的，成皋關守關兵士在龐縣令令下後均都退入了成皋城，護城河外成皋並不設防，可由曹軍和盟軍自由進入，當夜龐縣令還邀請了曹操等人入城一宴。
然後安安穩穩得將人送了出來，在修整期間白天城門依然打開，成皋人可自由出入，便有大膽的成皋人跑出來詢問東邊消息，更巧的是，這個成皋人的親屬就在軍中，於是由他搭線，軍中所缺乏的物資便得到了些許補充，不白拿，按照市價給錢。
漸漸的大膽的人越來越多，見外頭曹軍除了每日演練外，還是挺好說話的，都有些成皋人拿了東西出來擺攤賣了，生意還挺好。
當兵三個月有些兵士也積攢下了一些軍餉，而且他們剛剛打敗了徐榮軍，敗北的軍士丟下的一些裝備，除了軍需，也有些值錢東西，這些都被兵士們分了，還有前些時候行軍時為了打牙祭獵到的狼狐什麽的，狼牙還是很好賣的，古人小孩夭折率高，便有些人會收些狼牙給小孩掛上，做辟邪用。
這些他們留著也沒什麽用，現在都換了肉幹魚幹什麽的，別說，成皋人做出來的魚幹比他們的好吃多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再怎麽一個是自己吃的細心烹煮，一個是兵漢們粗糙做出的，味道肯定是有優劣之差的。
閑著沒事幹的曹軍還順便上山掃蕩了下，獵了幾匹狼，正是冬天，狼皮又厚又密實，做褥子最舒服了。
隻可惜兵士們沒有足夠的材料，他們便尋了成皋人為他們鞣製，還幫他們將狼肉做了肉幹，代價自然是有的，狼頭被獵戶拿去鎮宅了，還拿走了小半狼肉。
就在外麵軍民一家親的時候，夏安然等到了他的客人，正是穿著簡單的曹操和荀彧、曹純，另外還有一個沒有見過的郎君，夏安然有些好奇得看了他一眼，曹操給他介紹這是他的從弟曹仁。
幾人寒暄幾句，便在夏安然帶領下去了他的田地。
曹操是第一次來這，荀彧和曹純不是，二人一到菜地，就有些吃驚得瞪大了眼。
去年冬日還是小苗苗的麥苗過了一個冬天，在這兩日轉暖之中仿佛積蓄了足夠的能量一般，見天的長，現在已經快有小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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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一年最早的時候種下了種子，如今也不過該是剛發芽的時候。
曹操三兩步踏到田間，他小心得踩在田壟上，夏安然在埋種時候特地空出的較大空隙給他帶來了方便，可以讓他輕鬆避開不踩踏麥杆，他隨手牽過一片葉子。
厚實，絕對不是尋常勉強催出苗苗那樣單薄的手感。
他一捏就知道，有著這樣葉子的苗一定長得好，他又摸了其餘的幾株，確定這不是個別情況，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完了他招唿夏安然過來，非常慈愛得拍了拍他的肩。
事實上這次夏安然僅僅是寫信給了荀彧，因為這些人裏麵隻有荀彧知道他種了冬小麥的事，如今積雪花了麥苗複蘇，這就足夠證明在河南小麥能安全過冬，這個好消息當然要告訴荀彧。
卻不料見到了買一贈三。
荀彧一臉正直得告訴他剛收到他的信，他一時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悅有些忘形，主公體恤，見他喜形於色就問了一句，如此大喜彧自要同主公分享。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在下刻意傳話，實在是主公機智，作為謀士我又不好隱瞞主公，才致此局麵，還請見諒。
但是夏安然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他按照表麵意思理解了，於是點點頭小小聲得建議荀彧，如果有時候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的時候，隻要微笑就可以辣，笑，可以讓人覺得你高深莫測。
然後他見曹操叫他，便頗有些樂滋滋得穿過荀彧身邊一遛小跑過去，徒留荀彧站在原地腦仁慢慢得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曹操細細問了他種麥的時間，預計收割的時間，還有用了什麽肥之類的，幸好這些夏安然都有記錄，便請他們入內自己去拿了記錄給曹操看。
曹操見到夏安然送來的竹卷，他足足搬了四五次，才全部搬完，也有些吃驚於這個數量。
“這裏頭不僅僅是關於麥苗的。”
夏安然解釋說“裏頭還有如何漚肥，最佳的施肥時間等，安然這次還試著種了苜蓿草，也安全過了冬，苜蓿草可作軍糧，我養了些兔兒，這一冬它們吃的都是苜蓿草，長的……”
就在他這麽說的時候就聽外頭曹仁驚唿一聲“阿弟，快看，這兔子怎的這般肥！“
夏安然默默補完“長，長的甚好……且一冬不曾生病。”
曹操的眼睛卻沒落在他身上，他遠遠就看到了一隻狗那麽大的肥兔子繞過曹仁的腿，故意撞了曹純一下，然後七躲八閃直直衝了進來撞在正同他說話的夏安然身上。
從後麵往前把毫無防備的夏安然直接麵朝下撞到，然後肥兔子坐在夏安然頭上頗有些有恃無恐得動了動三瓣嘴，還對著在外頭不好進來的曹仁曹純二兄弟踏了踏腳作挑釁狀。
夏安然：……
媽的好丟臉，不想爬起來了。
房間內一時非常安靜，夏安然趴在地上，耳朵根悄悄紅了一片，他默默揮手推開了肥兔子，慢慢爬了起來，若無其事得說道“苜蓿草催肥能力極強，且牲畜食用苜蓿草有明顯的助產能力，安然聽說北方的牧民會將苜蓿草混在普通牧草中給將要生產的牲畜吃，便也試了一下，兔子食用後效果很顯著。”
曹操點點頭，非常的給小朋友麵子沒有再提之前的事，然後他就看到外頭兩個從弟視線齊齊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從遠處跑來了三隻小兔子，都肥到奔跑時候肚腩肉在晃蕩。
非常的有說服力。
曹操心想，然後他挑起一邊眉毛，看著從外頭跑來的三隻小兔也學著現在正躺在夏安然身邊的大兔子一樣，化為三顆重錘砸在了夏安然身上，夏安然單薄的小身板被這麽一撞發出了三聲悶響，不過這次他挺住了沒有再被撞趴下。
而是隨手一撈拎起了一隻兔子，笑得非常柔和“曹公今日大駕光臨，不若留下嚐嚐安然的手藝？”
曹操笑而應允，然後就看著笑嘻嘻的夏安然告罪後提著兩隻兔子走了出去。
此時坐在他下首的荀彧輕笑了一聲，曹操循聲看去，就見他心愛的軍師搖搖頭一臉的無奈“還是小兒心性。”
曹操卻是搖搖頭誇到“這小兒也算一片赤子之心，腦子動的快，就是也不懂防備人。”他方才也看到了兩人站在一旁說悄悄話，接下來又問了一句“文若同景熙很是投緣“
荀彧也沒打算隱瞞，“彧於洛陽邊已聽得景熙名聲，返鄉時實則繞路來見。”
曹操聞言有些好奇“名聲？景熙有甚美名，竟引得文若特意來尋？”
“正是成皋水車。”荀彧微微抬目，看向黃河岸邊方向，隨後便將那時發生的事同曹操說了，本也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何況其中還有一件曹操所不知的。
正是那“臨走前的竹簡”
曹操一聽到這，表情便有些微妙，他看荀彧平靜眼神，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幹咳一聲，將話題扯開。
咳，為了他心愛軍師和小輩之間的友誼，有些事還是不要讓軍師知道了。
實則他想要隱瞞的秘密荀彧已經知道了。
說來也巧，他那時心中有猶豫，上車後一路南下迴了族中，然而族中之人均不願同他共行，苦惱間又見夏安然給他的書信，便想著不若先幫他送信，誰知道這竹卷根本沒有係牢，被他一拿竟然散了開來，裏麵夏安然僅書寫了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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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治世之良才，定能助君達成夙願。
就差沒明寫一句【不要放過他】了。
荀彧當時就被氣笑了，他還想著給他送信，沒想到這位小友就是這麽算計他的。若非他涵養好，隻怕那時荀郎君當時就一揚手，將竹卷丟到火裏頭燒了。
現在被曹操問到這個問題的荀彧眼睫微眨，想起那時候的自己，帶著情緒衝至曹營，就是想要見一見這個被夏安然一心一意推薦的，自己雖有耳聞卻不甚了解的曹孟德究竟是如何才能讓小孩這般死心塌地，還真是有些感覺啼笑皆非。
現在一想，這小子就是看準了他的性格，怕是卷軸易散也在他的意料中吧，這小兒。
怕不是就是因為想太多，才長不高的。——他有些壞心得想，又在心中提醒自己，這話可萬萬不能說出口，自己的主公的也……嗯，不甚雄偉。
腦子裏麵轉了幾個圈的荀彧麵上依然極為平靜，他笑著道“主公可是贈給景熙一道字？”
這事曹操自然有印象，他稍稍迴憶了一下，“這小兒當時問我要了兩道字，不知文若所說是哪道？”
荀彧頓了頓，然後細細問了是哪兩道字後，他稍一怔，笑著搖搖頭，便將當時之事說了，曹操在聽到夏安然特地將他的字裝裱起來時也有些吃驚和感動。
然後越聽越是哭笑不得，最後隻能搖著頭說“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我的福星，如此陰錯陽差，倒為我引來文若這般的曠世奇才。”
“怕也不是陰錯陽差。”荀彧沒打算給夏安然隱瞞，又將那臨走前的激將數問給說了，曹操笑到重重捶桌，笑罵道“這小兒真真是胡來，也就是文若你脾氣好不同他計較。”批評後他又品味了一下，倒真有些遺憾荀彧沒見著那竹簡，再想想一貫鎮定麵不改色的荀彧如果當時看見那竹簡的樣子，咳咳，莫要想莫要想，這竹簡還是得藏藏好，要是真有一日被看到了……
夏安然這小身板怕是不夠在荀文若手下走兩個來迴的。
笑完了之後又有些感動，在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可成事的時候，在遙遠的成皋城，不過與他有一麵之緣的夏安然卻信任著他，並且默默得為他引來助力。
這種被人信任被人崇敬的感覺實在太好，隻是，曹操忍不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所行並配不上小孩對他如此推崇，若是可以，他並不想見到這小兒對他失望。
這到底是第一個，誇他是大英雄之人。
見他神色忽而低落，荀彧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似得，寬慰道“主公，世間人分為三類。”
“哦？”曹操見心愛的軍師說話，立刻打起精神挺直了身板，做洗耳恭聽狀。
荀彧道“一類人，明知可為而為之，或明知不可謂而不為，此為常人。”
“一類人，明知可為而不為，此為庸人。”
“還有一類人……”他頓了頓，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此為英雄也。”
曹操聞言放聲大笑，一掃方才的鬱鬱，又聽荀彧說“彧雖庸庸，卻自認擅識人。”
“景熙年歲雖小，卻聰慧伶俐，”
“允誠（鮑信）沉毅有謀，亦是擇了主公。“
“主公萬不必自以為卑鄙，主公，是我們所選擇的主公。”
荀彧這番話說的已經有些重了。
曹操同他的軍師對視，荀彧端坐與下首，看著他的眼神卻清澈明亮，裏頭是對他的信賴和輕微的責備。
責備他看不起自己，也責備他不相信自己。
而他們都相信自己。
曹操灑然一笑，將麥茶一飲而盡，暖流入腹化作熱浪遍開全身，放下杯子之後，他走至荀彧麵前，俯首作揖，當荀彧來扶他的時候也不起來，荀彧無奈，隻能同他對拜。
“是操-過了，操知錯，操，謝先生。”
荀彧聞言一笑，就聽夏安然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曹公，荀先生，可以吃飯啦。”
然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嗯……
為什麽你們二人要笑著對拜？
不是很懂你們三國的謀士和主公哦。感覺怪怪的。
夏安然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又見門外的曹仁正蹲下身用雜草欺負兔子球，左逗一下右惹一下，倒是和他熟悉的曹純正筆挺挺得站在門口，麵朝外背朝裏，一副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這若無其事的感覺真的太明顯了。
古裏古怪的氣氛讓夏安然忍不住又探頭進去看了一眼，曹操和荀彧已經整理好自己見他探頭便招唿他們進來用膳。
晚膳當然是沒有兔子肉的，養了幾個月，從小崽子養大的，要弄死夏安然還真是有些下不去手。
他從小長在城市中，城市的孩子都有些分不清寵物和牲畜的區別，小時候他養的小雞被吃掉的時候，小胖夏沒少掉金豆豆，差點沒把吃進去的雞肉給吐出來，那時候家長養孩子都放養，自然也不會在意小孩的這點心情。
反正之後他雞肉照吃，家人更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隻是那時候夏安然就決定在有工作能自主養寵物前，再也不會養這些東西。
沒想到那個世界的夏安然短時間內怕是沒有機會養了，倒是來到這個世界後養了兩隻一點都不乖的胖兔子，還得了三隻兔崽子。
考慮到兔子的能生程度，他還是有些頭疼的，又沒法做絕育手術……算了算了，就這幾隻兔子，他應該還是養得起的……養不起的時候，不是還有大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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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的夏安然對著曹操討好得一笑。
晚膳是夏安然做的，現在剛剛入春，春筍最是鮮嫩，夏安然便取了春筍和雞煲了個湯。
蒜瓣在春天發了芽，竄得飛快，蒜苗清香可口，再放入農家自製的臘肉，香氣撲鼻。
夏安然還自己發了些豆芽，他屋子裏麵燃有炭火，溫度不低，將黃豆泡發後放在一邊，保持濕潤，不過三四日便有芽冒出，在上頭再放個重物，豆芽無法往上長，隻能積蓄能量努力頂開重物，過了兩三日之後就能收獲又肥又嫩的黃豆芽。
這道豆芽被他和剛剛割下來還滴滴答答淌汁水的新鮮的韭菜一起炒，口感爽脆，又清香撲鼻。
啊對，他能炒菜了，夏安然買了一口鐵鍋。
多虧龐縣令的關係，否則他還真買不到，鐵鍋還是挺稀有的。
成皋產鐵，此處亦有專門的鐵官負責煉鐵工業。
東漢末年鐵器的使用已經鋪開，尤其是農具，但是像夏安然這種奢侈的要一個鐵鍋的實在是少見就是了，畢竟價格不低。
有鐵鍋之後，能發揮的地方就更多了。
隻可惜現在還沒有完全入春，蔬菜產量並不多，清炒時蔬什麽最鮮美了，尤其是吃了一個冬天的肉之後。
春筍雞湯不必多說，春筍是自然給人類春天最美味的饋贈，夏安然順著紋理切的，用的筍又是昨天剛剛挖出來的，經過了一個冬天的積蓄，春筍爆發開的生命力和冬筍那內斂的味道完全不同，搭配過了一個冬天屯了肥膘的小公雞做湯，不能說絕配，但也算是合適。
若非別的清炒的菜有些多，夏安然本來是打算炒筍吃的。
隻可惜別的菜都不適合煲湯，夏安然始終覺得一頓餐飯，有飯有菜有湯才是完美的。
無論是餐前用暖胃，還是餐後用墊胃，都很讓人滿足。
蒜苗臘肉更是不用多提，臘肉是夏安然從呂家拿的，呂夫人有一手做臘肉的絕活，似乎是從她老家帶來的，傳女不傳男，夏安然都看不到她是怎麽做的。
臘肉肥多瘦少，肌肉呈鮮紅色，脂肪是乳白色，切片後清蒸的話脂肪會變成透明，蓋在米飯上的時候可以透過肥肉看到下麵的飯粒。
新鮮的蒜苗味道清爽，帶有蒜的香辣味，但是比起大蒜會缺乏一些攻擊力，更加的柔和一些，這裏的蒜苗沒什麽人吃，蒜作為調味料的種植也不過剛剛開始，大家都是以收貨大蒜為目的，夏安然這樣的行為已經能算很奢侈啦。
但是，但是蒜苗好吃呀！=w=
蒜苗非常的擅長吸附油脂，和肥肥的臘肉一起炒，一點豬油都不用放，臘肉自帶的油脂會被蒜苗吸附，使得臘肉變得清爽，而蒜苗作為蔬菜卻帶上葷菜的香味，配合那溫柔的辣意，在嘴裏幸福的爆開。
韭菜是今天早上剛剛割下來的，是今年的第一茬嫩韭菜，黃豆芽味道寡淡，韭菜帶有辣味，配合一下正好。
韭菜雖然是素菜，但是卻在後世僧人的禁食範圍內，和蒜蔥等另外幾道素食歸為五辛，之所以被禁止食用，是因為佛家講究靜心，而食用這類辛辣菜容易激發人體欲望的食物，包括食欲。
而很不巧，韭菜補腎益氣……呃，另外在傳言和宣傳中還有某些可愛的附加作用，更加為修禪者所避諱。
但是實際上，這是誤解，韭菜含有能夠抗疲勞的蒜素，維他命和礦物質含量都很豐富，食用可以為人體恢複疲勞，使人精力充沛，這個精力，未必是那個精力呀。
而在某些地方，韭菜剛剛割下來的時候會流淌下來汁液，那些汁液都是種植韭菜的農人自己食用的，又甜又好喝又能補充能量。
雖然韭菜很辣，但是汆水後辣味會變得柔和，也會使得韭菜內部的糖味和辣味融合，新鮮的韭菜是脆嫩的口感，和黃豆芽一樣，一口咬下去會隨著咀嚼嘎吱嘎吱作響，然後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辣意，和汁水一起在口腔中綻放開。
非常的美味。
夏安然對此非常的有自信。
證據就是夏安然特地準備的大鍋大鍋的米飯，他自覺今天的菜都特別的好下飯，應該能夠讓客人滿意而歸。
事實自然也不出他所料，同樣一個冬天沒吃素的幾人對於夏安然能端出綠葉菜非常的好奇，問了食材後又覺得有些遲疑於這些是否能吃，反倒是有所來往，已經吃過夏安然手藝的曹純和曹操兄弟了二話不說直接端起了飯碗，見狀其餘人自然不能不表示支持。
最後，他準備的兩鍋飯全都被吃完啦！
通過這頓飯，曹仁對他也表現出了深深的結交之意，主動得爬上了和夏安然的友誼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