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抬眸望向了安平侯。


    江雪玥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都說軍人,性子直,脾氣也暴躁,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爹爹,卻還是再生容隱的氣。


    她的念頭轉了轉,正想說點什麽,就聽到安平侯嗬斥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償。


    “還愣著做什麽,郡主已經迴府,你們還不趕快,將郡主帶迴屋子裏,好好閉門思過去!”


    閉門思過?


    她才剛迴來,怎麽就又要閉門思過?


    江雪玥怔了一下。


    好像當初,她是被強行抱著走的罷?


    非她所願,爹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為何還要讓她閉門思過?


    她皺著眉頭道,“爹爹,雪玥……”


    “毋須多說。”


    安平侯抬手示意,他毫不猶豫的,截斷了江雪玥的話茬,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與一旁候著的侍女說。


    “還不快把郡主送迴院子。”


    江雪玥望了一眼容隱,雖說他要娶妻,她著實惱恨。


    但,到底是留在心尖上的人,爹爹脾氣並不好,若是真對他發起火來,對他出了手,而容隱的內傷並未痊愈,隻能說是調息的不錯,卻又如何,能夠受的住,爹爹的一掌之力?!


    她咬著唇,執意要留下,“可是爹爹,雪玥還沒有用膳。”


    安平侯終是轉過了眼眸,看著她。


    眸色染著恨鐵不成鋼之色,他繃著老臉,嚴肅道。


    “迴院子去吃,本候會遣人,給你送午膳的,你莫要挑釁本候的耐性。”


    安平侯夫人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額。


    見狀,她粉紅色的唇瓣,微微揚起了一抹不太明顯的笑。


    低頭,她夾過一隻大蝦,拿在手中,悠然自在的剝起殼來。


    江雪玉則是緩聲勸道,“近日天氣炎熱,每個人都容易暴躁,姐姐還是先迴院子罷,莫要再忤逆父親了,若是父親發起脾氣來,大家心裏,都不會好受想必,姐姐就更不好受了。”


    江雪玥抿著唇不語,安平侯又是一陣嗬斥。


    “還不快迴去!”


    容隱負手而立,他淡淡的抬眸看了江雪玥一眼,見她微微低垂著黑眸,似是在猶豫著什麽。


    他便抬腳邁步,緩緩,走向了她。


    似是覺察到他的靠近,江雪玥便微微抬起了眼睛,男人卻見對她展顏一笑,大手垂在身側,很很自然的,就牽住她的手。


    江雪玥一愣。


    身旁的男人已然出聲開口道。


    “嶽父莫要生氣,容隱這就帶她迴房。”


    言罷,他便牽著江雪玥的手,欲要轉身,走向她的院子。


    安平侯終是惱了。


    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不過,他似是頗為忌憚容隱,並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


    畢竟,君臣始終有別。


    但,聽他說的話,又好像不是很忌憚他的人,而是,他的身份。


    “殿下請慢,男女有別,縱然玥丫頭與殿下,有了婚約,但玥丫頭還沒有嫁與你,你怎可去她的香閨瞧看?!”


    “始終是要嫁的,本王提前看看,有什麽不妥?”


    安平侯一張臉,臉色鐵青。


    “自是不妥,本候身為玥丫頭的父親,若有人要做不符常規禮數之事,本候自當阻攔,殿下自幼熟讀四書五經,聖人所說之事,殿下還是莫要破例為好。”


    江雪玉眸色平淡的,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作聲。


    安平侯夫人卻是笑的更歡喜了些。


    雖然說,皇後已經吩咐下來,不讓任何人,對江雪玥出手。


    不僅如此,她還吩咐道,要讓她盡力去保護她。


    在江雪玥與容隱成婚之前,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有過鬧鬼的事件後,她倒是沒有想害江雪玥的心思,也不敢有。


    神鬼一事,向來就是詭異的,她還不到歲數,不想那麽快,就去跟冷華蘭見麵。


    但,江雪玥畢竟是她心裏頭的一根刺。


    自打她迴府之後,她萬眾矚目的女兒的光壞,好像少了不少。


    江雪玥卻是在帝京名聲大噪。


    傳言有好有壞,但到底,世人的聚焦點,已經放在了她的身上而非是,她女兒的身上。


    這一點,令她耿耿於懷。


    還是很想,很想教訓一下江雪玥。


    也所幸,自家侯爺,好像對江雪玥的婚事,極為反對。


    她便夜夜在他的耳旁,說著江雪玥,如何如何喜歡容隱,又做過什麽,毀她自己名節的事情,成功的激怒了安平侯。


    是以,江雪玥一迴來,他便不負眾望的,讓她迴屋,麵壁思過去。


    之於安平侯的訓斥,容隱神色自若的低眸,看向了江雪玥。


    江雪玥抿唇道“,殿下,你還是,先迴府罷。”


    安平侯待她的態度都不怎麽好,對他,就更不用說了。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你先迴院子,趕了幾天的路程,好好歇一歇。”


    江雪玥點了點頭。


    男人鬆開了她的手,她便轉身,朝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俯身行禮。


    “雪玥告退。”


    臨走前,她凝了一眼容隱,“這兩日,殿下就不要過來,找雪玥了,大婚為重。”


    言罷,她毫不猶豫的,提腳邁步就走出了門外。


    容隱的麵色微微一變。


    安平侯卻是沒有留情麵的,下了逐客令。


    “殿下,請迴罷。”


    容隱迴眸看他,傾城如畫的麵容,不染一絲情緒,清清冷冷的聲音,淡涼如水。


    “侯爺,我們談談罷。”


    ……


    …………


    皇宮之中,依舊風平浪靜。


    君紫嬛被接到了皇後的內殿安住。


    因為她並不是老皇帝的女人,又是九王容隱未來的側妃,便隻能是在皇後殿裏住下。


    之前,百裏連兒隻是知道,容隱答應和親,對方是為郡主。


    卻不知道,這位郡主容貌絕美,還……帶著一個孩子。


    百裏連兒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端著一盤顏色亮麗的水果,走上前,與君紫嬛道。


    “南離郡主,吃些水果罷,這水果才進貢過來的,很是新鮮。”


    君紫嬛禮貌性的迴之一笑,“有勞連姑娘了。”


    百裏連兒將手裏的托盤放下,君紫嬛的懷裏,還抱著個小不點。


    見君紫嬛逗弄著小家夥,極是開心,她不由問了一句。


    “這孩子的模樣,看起來很小,他是男是女,多大了?”


    也許每個母親,聊起自己的孩子來,都會異常開心。


    君紫嬛笑道,“她是個女孩,差不多,有半歲了。”


    女孩?


    半歲……


    百裏連兒挑挑眉,她的想法,不由與江雪玥同步。


    隻道她是個被人辜負,欲要二嫁的女子。


    她笑笑,“郡主的孩子,真是可愛。”


    君紫嬛應,“多謝連姑娘誇讚,但我也是那麽認為的。”


    百裏連兒忍不住的抽了抽唇角。


    不過,她卻是斂了眸色,低著腦袋問道。


    “郡主生的這般美貌,又是然起帝王,帝後,捧在手心裏的嬌弱女子,怎麽就,遠嫁來了天陳國?”


    君紫嬛的眸裏,沒有意外之色。


    似是早就猜到,百裏連兒會有此一問,她嫣然笑道。


    “天陳國的美男子,不是很多麽,我若嫁過來,定是能大飽眼福,況且,你們天陳國的九王爺,素有神童之稱,我便也很好奇,他到底有多聰明,可否能與我皇兄,一較高下。”


    百裏連兒眸色微閃。


    她默了默,似是有些遲疑的道,“隱哥哥,自然是極好的,但他身邊,已經有了玥兮郡主,連兒還以為,他不會再迎娶任何一個女子了……”


    君紫嬛訝異反問,“連姑娘這是何意?”


    什麽叫,不會再迎娶,任何一個女子?


    難道說,九王容隱,和雪玥,已經定了終生,除卻彼此,斷不會再容忍,其他人的出現?


    百裏連兒的眸裏,流露出一抹感傷。


    “連兒鍾情與隱哥哥,快十年之久,但是,自六月,隱哥哥從邊境歸京,玥兮郡主,從尼姑庵裏歸京,不過一月的時間,他們已經相愛,且,根本不容,其他人的破壞,便連連兒,也無法插足進去。


    依玥兮郡主的性子,若是隱哥哥,娶了其他的女子,怕是會,很傷心罷,是以,連兒才感到詫異,隱哥哥,竟然會同意和親,迎娶郡主為側妃……”


    君紫嬛果斷的呆了一呆。


    皇嫂並沒有說,天陳國的九王爺,已經有心上人了。


    隻是說,他身體病弱,可能,會命不過弱冠。


    加之,又是王爺的身份,此生斷不可能,隻會擁有一女子。


    她這才同意,遠嫁與他……


    在路上的時候,她讓他,多加照顧疼愛江雪玥,無疑隻是想讓他。不要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並未深入去想,他們兩個,竟然是相愛之人。


    容隱對江雪玥的動作親昵,她也隻道是,有夫妻名義。


    畢竟,她看過太多,這種不付真心,隨意占旁人便宜的男人。


    她自己,不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麽!


    這才,沒有多想的。


    那如今,怎麽辦?


    她的眉間驀然就染上了憂色。


    望向百裏連兒,她道“,王爺與雪玥的感情,已經到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地步了?”


    百裏連兒將她多變的眸色,不動聲色的,收入眼簾。


    她微微垂了眼眸,低聲迴道。


    “大概是罷,但,此事也奈何不了了,郡主已經來了天陳國,還是以隱哥哥側妃的身份,過來的。隱哥哥做事,素來有主見,既然他已經決定,要迎娶郡主,想來,應該也是先與玥兮郡主,提前說過的罷,不若,玥兮郡主,怎麽可能,會答應,且,還與隱哥哥,一同前去接應郡主呢!”


    她這話,有兩個著重點。


    其一,便是九王容隱,極是喜愛江雪玥,但是,他卻同意,迎娶了君紫嬛,這其中的乾坤,真是耐人尋味。


    其二,便是江雪玥,應當是同意,容隱與君紫嬛兩人的婚事的,即便她不同意,卻是誰也無可奈何了,容隱,是非得迎娶君紫嬛不可的。


    君紫嬛好歹也是皇家人,百裏連兒這兩個弦外之音,她還是聽的出來的。


    初來乍到,她也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亦早就知道,皇室中人的勾心鬥角,到哪裏都存在。


    但是,她卻不曾想過,一個病秧子,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也還有那麽多的心機,或者,也還有那麽多人看他不順眼,特意用話去誣蔑他,讓自己對他產生什麽,不好的感覺。


    這話裏話外,陰謀陽謀的,她真是不想太多招惹。


    再者,就算有些事情,她知道了,那又怎麽樣?


    她不過就是一個,帶著孩子遠嫁而來的郡主,有什麽能力,去翻江倒海,攪亂一池江水?


    君紫嬛正了正眸色,她將外泄的神色,悉數收斂起來。


    微微抿著唇,她笑了笑,迴道。


    “這大概,也沒多大幹係,紫嬛遠嫁而來,為的可不是奪去什麽功名利祿,也不是為了,一個男人的寵愛,紫嬛隻是覺著,嫁誰不是嫁,隻要自己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不生非,紫嬛偏就不信了,還不能活到老!”


    若是九王容隱府裏夠亂,那她適才所言,還真未必能夠達到。


    但,也好在容隱給她的初步印象不錯。


    沒有多度的幹擾,也沒有過度的親昵。


    他待她彬彬有禮,像是對待客人,對江雪玥,則全然便是以夫君的麵孔示人。


    他的府裏,亦沒有什麽通房,妾侍什麽的,便連丫頭婢女也沒幾個,那想來,還是很安穩的。


    百裏連兒姿容傾城,嬌美難掩。


    她盯著君紫嬛看,漂亮的大眼裏,眸色多變而幽深,良久之後,她才緩緩開口道。


    “但願,如此罷。”


    ……


    …………


    九王容隱,要與安平侯府府當家主子,談話。


    一瞬間,所有人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安平侯麵無表情的看著,眼中身著黑袍的沉默少年。


    “有什麽話,殿下就請講罷,講完了,本候還要去教訓,本候那忤逆女!”


    容隱的眸色沉了沉。


    他看著安平侯,“侯爺,可否是在不滿容隱什麽?”


    他是真的猜不到,何以,安平侯會對,他娶江雪玥一事,抱著那般堅決反對的態度。


    若是今日,不弄出個所以然來,日後,他和江雪玥在感情路上,最大的問題,怕就是安平侯了。


    江雪玥不同於其他的女子。


    她有主見,有想法。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麽。


    一如,當初他說,要與她在一起,她亦隻是問了自己,最想要的那個問題後,便義無反顧的,答應了他,與他攜手並進。


    或許,在旁人看來,那麽快做出決定,隻是率性而為。


    但,愛情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會去讓你思量,與一個人在一起,究竟是好是壞?


    那實在是太過理智,換句話說,便是愛的不夠。


    因為,你若真的愛一個人。


    除卻天大的仇恨,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感情之外,其他的,你隻會想到,與他攜手,與他共同進退,而不是,究竟能不能長久……


    安平侯默了很久,才抿著唇,道。


    “本候與殿下,相識多年,亦在邊境,共同艱苦吃苦勞累了多年,殿下的為人,本候十分清楚,殿下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殿下,亦有資格,去爭取,常人無法爭取的寶貴東西,但是……”


    他頓了很久,一雙劍眉,也皺的很緊,沒有再說下去。


    容隱隱隱猜到了幾分。


    他鎮定自若,語氣冷靜,亦是坦誠真摯的道。


    “在沒有見到兩個人之前,容隱對於某些東西,是沒有那麽多的想法,但,自那兩個人離奇死亡之後,容隱卻是覺得,一個人,倘若沒有過硬的勢力,哪怕再精明的頭腦,亦無法發揮用處,因為,容隱,護不住一個人。”


    安平侯很清楚,容隱再說些什麽。


    然而,眼下他認為最重要的,不是容隱要不要爭取九五之尊的位置,能不能護住江雪玥的人,而是,他認為,他的女兒,就是不適合他。


    安平侯歎了口氣,“皇家自古多無情,本候也不想多說,若是殿下願意放手,讓玥丫頭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她自然會有人護著。


    也會開開心心安逸平穩的過她的一生,請殿下,看在本候,與殿下相交多年的份上,放她走罷,玥丫頭她,不會喜歡,在這樣勾心鬥角的世界,活著的。”


    容隱的眼神轉瞬暗沉深邃。


    他的眸色漸冷,斷然拒絕。


    “不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願意放她走?!


    他會提前一年迴來,全然是為了她。


    會願意,去爭取接手一些,他並不願意並不喜歡的事務,也是為了她。


    放她走……


    嗬。


    放她走的理由是什麽?


    更何況,他的心,還在她那裏,而她的心,也在他這裏。


    作何要放手?


    憑何要放手!


    安平侯顯然亦是猜到,容隱的迴答,會是這樣。


    他沉著臉色,“殿下可否想過,若是將玥丫頭嫁與了殿下,本候這個做父親的,會如何心疼,早在一年前,本候,便已經與殿下說過了,本候,一點也不想讓玥丫頭,和她的娘親一般,沾上皇家的任何一絲幹係,殿下,難道忘了麽?!”


    容隱的臉色,同樣麵沉如水,“當時容隱也說了,若是容隱歸京之後,她不喜容隱,容隱自當不會過多幹涉她。”


    “簡直是胡說八道!”


    安平侯這迴是怒急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站起身來,破口大罵道。


    “若不是殿下強行,將玥丫頭的清譽毀去,她能和殿下有什麽幹係,她怕是,已經嫁與了丞相那老頭的嫡子,快快活活去了,豈會在此,眼睜睜看著你娶妻而傷神憂心!”


    垂在兩側的手,倏地攥緊,容隱黑寂幽涼的瞳孔中,染上了一絲危險的暗色。


    “若是安平侯顧慮的是此事,那便先不要與雪玥說什麽,待過了一陣子,本王,自當會處理好此事。”


    他話音落下,安平侯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


    他是對容隱的雄才偉略,深謀遠慮極為折服,但……


    折服歸折服,用在自家人身上,可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殿下……”


    他歎息著搖了搖頭,“旁的不說,本候與殿下相知多年,殿下的手段,本候還是略知一二的。殿下連自己的婚事,連這種跨越國界的婚事,連全天下平民皆會關心的婚事,都敢光明正大的利用,本候豈能,將本候最是疼愛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


    其實,從一開始,他便隱隱猜到,容隱會答應和親,必定是有目的的。


    這個目的,從大的來看,便是能得到然起帝王的支持,在天陳國,更站得住腳跟,勢力也會變得更大。


    宮中人,皆會忌憚他三分,對他身邊人下手之時,亦會多加猶豫思量。


    這個目的,是顯而易見的百利而一害。


    可……


    依容隱眼下所言來看,這個目的的作用,似乎,遠不止於此。


    之前,他所想的是,容隱是拿自己,作為交易的籌碼,隨即想的,是終有一日,他亦會拿他的女兒,作為籌碼。


    因為這個人,他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沒有絲毫的退縮與畏懼。


    但如今聽來,他該是在計劃著是什麽。


    既能達到,他所想要的目的,又能將自己擔憂煩心的事情,給解決掉。


    安平侯最後再爭取了一下,他實在不願,與容隱鬧翻臉。


    “本候,有兩個女兒,若是殿下願意,本候可以,將雪玉,嫁與殿下,還願意,站在殿下的身後,鼎力支持殿下,去爭取殿下想要的東西,隻要,殿下願意,與玥丫頭,解除婚約。”


    江雪玥與江雪玉,兩女相較之下,傻子都會選擇江雪玉。


    一個知書達理,美貌無雙。


    一個毫無特色,樣貌隻是清秀,並沒有過人的姿色。


    然而,安平侯視線裏的男人,卻是臉色更加冷凝了些。


    他迴視著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江雪玥,本王非娶不可,她也隻能是本王的人,誰也阻攔不得,誰也碰不得,請侯爺,銘記!”


    ……


    …………


    聽竹低垂著眼眸,耷拉著腦袋,走進了屋子。


    江雪玥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問道,“發生了什麽?”


    聽竹啊了一聲,隨後道,“侯爺派來的人,禁了郡主的足也便罷了,怎麽還禁奴婢的足,害奴婢都不能出去瞧瞧,外邊發生了什麽……”


    “既然出不去,那就安心待著罷。”


    聽竹頓時就更痛不欲生了。


    見狀,江雪玥忍不住勾了勾唇,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書架上,緩緩滑過。


    雖然迴府已經不下一個月,但,她多數都是在容隱那邊住著的,她院子裏的書,大都還沒有看過。


    她無聊的,隨意挑了一本書來看。


    翻了幾頁,見是說女子規儀的書籍,她頓時失了興趣,正想合迴去,重新選過一本。


    卻是驀然發現,書上有句話,被人用朱筆劃了一條線。


    旁邊還有一些注釋,或者稱之為,那人的心裏話。


    書上的原句是,女子嫁人之後,需得以夫為天,夫君說什麽,女子便做什麽,不得反抗,夫君要娶妾氏,女子需開開心心的,替夫君張羅好婚事,不得妒忌,不得哭鬧……


    江雪玥的視線掃下,有人針對此話,注釋了一句。


    若非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誰還會在乎!


    此句,字體娟秀,端端正正的,像是出自女子的手筆。


    江雪玥仔細的,端詳著看了片刻。


    忽然憶起當年,她娘親教與她識字認書的時候,所寫的字,好像,便是這種……


    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著,應該是她娘親,對安平侯說的話罷。


    因為,當年她娘親有了她之後,安平侯便奉命,納了幾個妾氏,分別是如今的安平侯夫人,和三姨娘。


    似是想到了什麽,江雪玥微微歎了一聲,苦澀的勾了勾唇。


    “娘親說的真對……”


    聽竹不知她再說些什麽,正想要問問,忽然身後就傳來一道,比雷聲還要大的聲音,嚇得她立即低下了腦袋,不敢吱聲。


    “誰說的真對?”


    江雪玥默了默,將書籍合上,隨後看向來人,抿唇笑道。


    “爹爹。”


    安平侯的臉上,難得沒有繃得緊緊,而是唇角未微揚起,像是有什麽大好事一般,也沒有追究,江雪玥之前敗壞名聲的混賬事。


    “你方才說,說的真對,是誰說的真對?”


    “隻是忽然記起了,一位故人說的話,覺得很對罷了。”


    江雪玥見他神色良好,不由問道,“爹爹,可是有什麽大喜事?”


    安平侯擺了擺手,“哪有什麽大喜事,不過便是殿下,被本候打發走了,覺著開心,如此而已。”


    打發走了?


    江雪玥挑挑眉,她怎麽不知道,容隱有那麽好打發?


    安平侯揮了揮手,示意屋裏的人,都退下。


    眾人了然,紛紛俯身行禮,退下。


    臨走前,紫卉還迴眸看了一眼安平侯,隨後,她斂了斂眸色,將房門帶上。


    安平侯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招了招手,對江雪玥道。


    “玥丫頭,過來坐。”


    江雪玥聞聲而動。


    她坐在了安平侯的對立麵,彼此臉上的神情,皆是看的一清二楚。


    空氣有點沉寂。


    江雪玥輕輕地眨了眨眼眸,盯著手裏合著的書籍,默不作聲。


    安平侯默了良久,才看著江雪玥,朝她道。


    “玥丫頭可知,真正的動情,是何滋味?”


    江雪玥揚了揚眼睛。


    她默了良久,才啟唇迴應。


    “願為他生,願為他死,全身心的托付與信任。”


    安平侯沉沉的嗯了一聲,隨後,他的視線凝在江雪玥的臉上,再問。


    “方才,殿下與為父說,過一段時間,他會處理好和親的事情,絕不會讓為父和你,有什麽憂慮,你相信麽?”


    江雪玥的眼眸動了動,“雪玥相信殿下的為人。”


    她相信他的為人,亦相信他的承諾,隻是……


    有些事情,真不是相信,他就能夠辦的。


    否則,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無奈這個詞?


    安平侯笑了笑,“你信的過殿下,為父也信得過殿下,但,我們父女倆,卻是更相信,日後會演變的事實。”


    容隱後天娶妻,已經是板上釘釘,無法逆轉的一件事。


    這是,快要演變成的事實。


    其實,他們也不是不信容隱,不過隻是,偏向現實多了一點。


    畢竟,奇跡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


    然,江雪玥卻是搖了搖頭,否定道,“爹爹說錯了,雪玥或許會芥蒂,會不安,會有情緒,但,隻要殿下一日未娶,一刻沒有完成成親大典,雪玥,就會相信殿下。”


    並且,給他追迴雪玥的希望……


    後邊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依她的性子,若是真的不喜歡一個人了,莫說機會了,連看一眼,她都嫌累。


    她是個人,並非是個神。


    人類的情緒,人類的七情六欲,她自該是有的,若是沒有,她也真該哭了。


    因為愛著容隱,所以當看到,他的眼神放在了,另一個與他有關係的女子身上,她就會忍不住的有脾氣。


    這不是,她所能控製的。


    聞言,安平侯微微怔了怔,隨後深深了歎了口氣。


    “真是個死心眼……”


    這句話,江雪玥不止聽過一次,當初掉落斷崖的時候,崖底那個老婆婆,便曾與她說過這句話。


    她咬著唇,承認自己死心眼。


    “所以,爹爹也不用來勸雪玥,雪玥已經答應過殿下了,隻要他還沒有真正的,迎娶南離郡主,那麽,他就是雪玥的未婚夫,就是雪玥唯一喜歡的人,誰也覬覦不得,誰也,不得覬覦!”


    聽她這話,莫名與容隱方才,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相似,安平侯的眸色,登時一閃。


    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低聲交待了幾句,莫要與容隱,做出什麽越軌之事,便起身走了。


    ……


    …………


    翌日。


    除卻江雪玉,時不時投來莫名其妙的眼神,安平侯夫人,偶爾的譏嘲之外,江雪玥是過的風平浪靜。


    直到,到了晚上,她剛熄燈歇息的時候,平靜的窗戶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江雪玥倏地睜開了眼眸。


    她立即翻身下榻,手裏持著銀針。


    摸著黑,往窗戶那邊走去。


    她的步子很小,但是很穩。


    眼眸也不斷的轉動著,將四周的動靜,看在眼裏。


    她非絕頂高手,視力並沒有說,能夠在夜間,看的清清楚楚。


    隻是,大概能看出一些東西的輪廓來。


    她正走著,手腕忽然一重。


    緊接著,那人立即擒住了她欲要反抗的雙手,江雪玥眸色一凜,剛要旋身,繞開抓著她的人,隻是,鼻尖撲鼻而來的淡淡的墨竹香味,她不由怔了一怔,那人,便乘機,將她按在了冰涼光滑的牆壁上。


    溫熱的唇,隨後便覆了上來……


    ---題外話---萬更畢~謝謝寶貝們的支持,評論區有看到寶貝的關心哦,默好多了嘿嘿,謝謝!


    小劇場。


    安平侯(怒),玥丫頭,為父不是說了,你不能和殿下做越軌之事麽!


    江雪玥,我沒有啊,我,我還是處子之身……


    安平侯,接吻也算越軌啊,你幹嘛讓他親?!


    江雪玥,……


    容隱(笑),嶽父,畢竟我們相愛,情不自禁,是常有的事情……


    默爺(解讀表情),然後,就會發展成,情到濃時,鴛鴦交頸,嶽父,你攔不住的!


    安平侯,(⊙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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