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容隱用過晚膳後,江雪玥正要迴府,便聽容隱道,“明日是太後壽辰,你隨本王一同入宮。”


    太後,壽辰攖?


    江雪玥眯了眯眼,“若是母親要帶雪玥入宮,雪玥也還是隨殿下一起麽?”


    容隱斜睨了她一眼,“安平侯夫人,與太後素來不合,難道,你不知道麽?”


    既然是太後壽辰,自當是以太後為重,安平侯夫人,決計不可能,會出現在太後的跟前償。


    聽明白了容隱的言外之意,江雪玥低眸,應了一聲,“雪玥,明白了。”


    ……


    …………


    這不是江雪玥第一次踏入皇宮,亦絕不是第一次踏足後宮。


    隻是沒想到,太後的壽宴,竟是舉辦的如此隆重。


    鋪天蓋地的紅色,到處貼著喜慶的壽字,宮中的太監婢女們,皆是行色匆匆,極為繁忙。


    江雪玥極少穿紅色的衣裙。


    一來,是過於鮮豔,亦較為顯眼,不利於行動,她不怎麽喜歡。


    二來,是紅色的衣裙,像血。


    血色,代表著死亡與殺戮。


    而她,有過太多不美好的迴憶。


    當年,她便是被人刺了一刀,正中心髒,那從胸口處噴湧而出的液體,尤為刺眼,她至今未忘。


    一刀被人送來了這個朝代。


    結果還不到五年時光,她卻又再次看見了,血腥與殺戮。


    然而今日,她卻身穿淡紅色的連衣宮裝,裙擺更是繡著大大的玫瑰,一襲紅裙,將她整個人都襯得極為嬌美甜膩。


    可,她漆黑的雙眸,卻是眸色沉沉,清清冷冷的,毫無喜色之感。


    江雪玥跟在容隱的身後,容隱的著裝似乎永成不變。


    就是一襲大紅黑袍。


    這種著裝,好像適合出席任何一場宴會。


    紅色喜慶,黑色,低調。


    壽宴去的了,喜宴去的了,喪禮也去的了。


    江雪玥的腦子裏亂轉著什麽,容隱已然帶著她,踏進了奢華的大殿內。


    容隱六年未歸,此次是他迴歸帝京之後,首次參與宮中的宴會。


    他這一入場,各方安坐的大臣,以及大臣所帶的家眷,皆起身朝他頷首。


    算是行禮。


    容隱是出了名的神童,大殿之上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隻是可惜,自容隱迴歸帝京之後,老皇帝卻沒有給他一司半職,空有九王,璟然殿下的噱頭。


    殿內大臣,有些是真心欣賞他才華之人,卻也因礙於身份,無法朝他行個大禮,以示尊敬。


    容隱眸色清淡,他微頓了步子,隨後又隨著領路的小太監,穩穩當當的,坐在了紅木椅上。


    江雪玥跟在他的身後,帶他落座之時,特意瞧了一眼容隱的周遭。


    五王容安坐在他的左邊,太子容堇坐在他的右邊。


    其中,這一排落座的人,不是王爺,就是公主皇子。


    江雪玥微微皺了皺眉頭。


    一旁的十一皇子臭著臉,看向她,而後朝容隱道,“九哥,你這徒弟,怎麽到哪都跟著你,一點都不害臊……”


    太子卻是笑出了聲,“十一又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不應該是九弟,全程皆要美人相伴麽,怎把罪名,怪在雪玥的身上了?”


    五王容安瞧了一眼江雪玥,又將視線投到十一皇子身上。


    他涼涼的瞥了一眼十一皇子,“十一,莫要多嘴。”


    到底是哥哥大,十一皇子收到警告,噤了聲,癟著嘴巴,不說話了。


    相較起太子來,容隱的反應要淡然許多。


    他的視線凝向江雪玥,慢條斯理的問,“你是要隨著本王坐,還是要另尋一個位置坐?”


    坐在容隱身邊,固然是最為安全可靠的。


    畢竟她十年未歸帝京,父親亦不在府中,若不是有容隱照拂著,她的日子,想來定是極為艱難曲折的。


    但,江雪玥也明白一點,凡事都不能依賴旁人,否則,日後必誨之。


    她朝容隱微微福了福身子,“雪玥另尋一個位子坐罷,多謝殿下好意。”


    容隱點點頭。


    他看向先前領路的小太監,小太監立即心領神會,朝江雪玥躬身道。


    “玥兮郡主,請隨奴才來。”


    江雪玥跟在小太監的身後,走在一群女眷的身邊。


    看模樣,以及打扮,倒像是大臣的家眷。


    女眷們見她過來,皆站起身來,紛紛朝她行禮,“見過玥兮郡主,玥兮郡主安好。”


    盡管她們麵上的神色各異,卻還是行了禮,江雪玥揮了揮手,“免禮罷。”


    眾女又重新坐下。


    唇角翕動著,全然不將江雪玥放在眼裏,開始打鬧嗔談起來。


    這是一個圈子。


    一個自幼,到及笄,再到出嫁,都會有的一個圈子。


    窮人跳不進來,富人隻能跳進來。


    不能出去。


    像江雪玥這種,明擺著無權無勢的郡主,她們自當不會有過多的在意。


    雖說,容隱的名氣大。


    但他始終,亦是一個六年未歸皇宮的王爺。


    權力,勢力,完全遜於東宮太子與五王容安。


    太子就不說什麽了,畢竟他的生母是皇後,從小便有了尊貴的身份地位。


    五王容安雖說好色,但也奈何,他有一個強大的後盾。


    便是他的外公,是當年與先皇,共同打下江山的護國公。


    加之,護國公又極是疼愛五王容安,恨不得將他的全部,都贈與五王容安。


    如今他年邁,勢力雖不如從前,但他的威信及名譽,還是足夠令當今天子忌憚幾分的。


    九王容隱,少年時失去了生母,沒了母族的扶持。


    老皇帝對他的疼愛,雖說沒有多少變化,但他那破爛的身子,著實是令眾人失望。


    天妒英才,說的便是容隱。


    眾人不會,將一個重任,托付在一個沒有未來的人的身上。


    是以,較之容隱,眾望所歸之人,還是當數太子容堇,以及五王容安。


    江雪玥隨意尋了一個空位,便要坐下。


    驀然聽見有人朝她喊了一聲,語調熱情。


    “雪玥,原來你在那。”


    江雪玥尋聲望去。


    卻是站在皇後身邊的百裏連兒,朝她微微笑著。


    她眸色微動,見百裏連兒半俯著身子,不知與皇後說著些什麽,隨後便見皇後點了點頭,朝她這邊看來。


    唇角微勾,江雪玥禮貌的迴之一笑。


    百裏連兒站直了身子,抬腳,朝她這邊走來。


    她走姿曼妙,風姿卓越,眾女見狀,起身朝她行禮,“見過連姐姐,連姐姐安好。”


    百裏連兒揮了揮手,“都好,你們坐罷。”


    她的視線注視著江雪玥,極為自然的拉著她坐下。


    江雪玥眼睫微動,不動聲色的抽迴了手,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裏連兒似是無感,依舊熱情的笑道,“我老早便道,隱哥哥定會帶你入宮,果真,你就入宮了。”


    江雪玥反問,“為何連姐姐斷定,殿下定會帶雪玥入宮?”


    百裏連兒笑若蓮花,“這還不簡單麽,你是隱哥哥的徒弟,他自是照拂著你。


    此次乃太後娘娘的壽宴,機會難得,他不將你引薦給太後娘娘,給誰引薦去?”


    太後……


    江雪玥似是明白了百裏連兒所說。


    當今太後,亦是一個傳奇人物。


    當年,她貌美無雙,以絕代佳人的名譽,被送入了皇宮,那時,她十三歲。


    可惜的是,當年的太後,隻有容貌絕佳,卻少了個堅硬的後盾。


    被人欺辱多年。


    直至三年後,因一個機緣巧合,她無意中救過一個落水的皇子,亦便是,當今的皇上。


    皇上的生母,劉妃,為報恩太後,特意將她引薦給先皇。


    佳人傾城容貌,先皇見了,又豈有不動心之理


    一來二去,便有了近身伺候先皇的機遇。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劉妃病故,先皇後被先貴妃陷害,含冤被先皇打入冷宮,猝死。


    太後以一個小小妃子的身份,將貴妃的陰謀,步步揭開,最後,為先皇後討迴來了公道。


    恰逢先皇大病,駕崩,皇帝上位。


    她被扶位為太後,年僅,十九歲。


    一個十九歲的女子,便當上了太後。


    比如今的皇後,還要小上十幾歲的女人,若是得了她的照拂,自然不會混的太差。


    換句話說便是,隻會更好……


    百裏連兒,是這個意思罷?


    江雪玥不迴話,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隨手取過桌上的茶水,她淺淺的酌了一口,眸色幽深。


    氣氛正喧鬧著,一道尖銳且高的聲音,頓時將這份喧鬧,生生壓了下去。


    “太後娘娘駕到。”


    在場的眾人,不論男女老少,皆起身,半俯著身子,道。


    “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話音一落,靜默了片刻。


    才有一道言笑晏晏的女音迴道,“都起身罷。”


    眾人站直了身子,迴坐。


    氣氛一改剛才的喧囂,仿佛靜了下來。


    這種靜,不是安靜,而是,死靜。


    令江雪玥有種,午後問斬的錯覺。


    她的餘光,瞟了瞟身旁的百裏連兒。


    見她安安分分的低垂著頭,沒有亂看,她不由皺了皺眉。


    有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皇帝今日事務繁忙,哀家就不等他來了,先開始罷。”


    有人笑,“全聽母後的,你們都愣著做什麽,還不快上來,給你們的皇祖母拜壽。”


    太子容堇起身,他的麵容略偏陰柔,笑起來妖孽的不行。


    隻見他快步走到太後跟前,半跪在地,拱手道。


    “皇祖母,孫兒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不過此話亦屬廢話,皇祖母在孫兒心裏,永遠都那麽年輕貌美,長生不老。”


    太後似是被逗樂了。


    她的聲音很年輕,聽起來還有一點嬌媚。


    “你這孩子,就屬你和老五,嘴甜的厲害。”


    隨後,遞給容堇一個紅包,太後道,“賞你的,趕緊給哀家,尋個太子妃迴來。”


    “孫兒,定不負皇祖母期望。”


    言罷,他緩緩起了身子,迴到了原地。


    五王容安每年都是那句,皇祖母年年有今朝,歲歲永不老,聽的眾大臣,耳朵都要起繭了。


    偏生太後就是受用,也賞了一個紅包給他,笑罵著道。


    “你也一樣,趕緊給哀家娶一個妃子迴來,快些傳宗接代,明白麽?”


    五王容安,極為快速的應了一句,“這不就要娶了麽,指不定,屆時還得皇祖母出麵,提孫兒娶迴來呢……”


    他油嘴滑舌慣了,太後也沒多在意,之後,便是沒有了動靜。


    身旁的人,都沒有聲音。


    亦不曾亂動,連抬眼都沒有。


    江雪玥自是不敢輕易亂來。


    畢竟,這些人,皆是在這條條規矩束縛下成長的。


    她初來乍到,多加模仿,準不會出錯。


    可……


    按理說,過了太子,五王,如今該輪到容隱了啊……


    怎會沒有動靜?


    江雪玥眸色微動,正欲抬眸去看,卻忽然聽見,高堂之上淡漠如水的聲音。


    “皇孫容隱,給皇祖母拜壽,皇祖母,安好。”


    此話一落,處處皆是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在宮裏,太後的地位,比皇後,更甚之是皇帝的地位,都要高上幾分……


    得罪誰,亦不能得罪太後,這是真理。


    容隱,容隱就這樣拜壽的?


    那麽平常。


    那麽普通。


    還那麽平淡?!


    到底,怎麽迴事?


    難不成,九王容隱去了邊境,六年未歸,連怎麽拜壽,都給忘了麽?!


    眾人心下揣度萬分,思慮萬千,皆猜不透,猜不明容隱的心思。


    有人低低歎息了一聲。


    在這安靜的,連心跳聲都聽得見的場合裏,顯得極為突兀。


    那人輕道,淡淡的聲音中,隱隱夾雜著無奈與心疼之意。


    “老九,你受苦了。”


    “尚好。”


    太後的模樣甚是無奈。


    偏生容隱不論是禮數,還是言辭方麵,都做的很好,連讓人挑刺的機會都沒有。


    可就是那語調


    該怎麽說好。


    好像,淡漠之中,夾著點冷。


    這不像容隱的風格。


    容隱素來都是麵不改色。


    除了上次見老皇帝,江雪玥極少見他有變過臉色,且是眾目睽睽之下,變了臉色的時候。


    可,這是為什麽?


    氣氛,開始一點一點的變化。


    一旁垂眸沉默的百裏連兒,卻突然,朝她這邊靠過來。


    ---題外話---今天更新的有點少,內容也有點模糊,明日默就給寶貝們補迴來哈,莫急莫急,大概淩晨有一更哈,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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