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完工了。

    張隊長來到了寨王家。寨王不在家,雪兒請他進屋裏坐。

    雪兒倒茶拿出蒸花生招待他。

    張隊長和雪兒對麵坐著。張隊長看著雪兒說:“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後天打算走了,我來跟寨王告個別。”

    “哦!真是辛苦你們了。我告訴他,到時候去送你們。”雪兒笑著說。

    “寨王很忙,你不必告訴他。我看寨王平時也很少在家,是不是?”張隊長看著雪兒。

    “是。他常忙些村裏的事。也喜歡管管東家長,西家短的。他有幾天沒去你們工地了,是不是?”雪兒的大眼睛沒有離開他的眼睛。

    “是。他近來是不是更忙?”

    “有些忙。為了秦軍家的事。你聽說過沒有?寨子裏的三傻進了文化局的文藝演出團。”雪兒端起茶杯,“來,喝茶。”

    “好。”張隊長也端起茶杯,“寨王真有本事。這樣的事也能辦到。”

    “他怎麽可能把三傻弄進去吃國家糧,他才沒有這樣的本事。三傻是文化局的局長看上了他的姐姐,要娶他的姐姐做老婆,才想辦法把他招進去的。”雪兒放下茶杯。

    “哦。原來這樣。看來三傻的姐姐以後也會吃上國家糧。”張隊長又喝了一杯茶,把杯子放下,“寨王完全可以走出山寨,他怎麽一直呆在這裏?”

    “這個不好說,人各有誌吧!他自從進了這個山寨,從來沒有想過走出這裏。”雪兒笑著說。

    “聽說你臉上的傷疤是自己弄的?”

    “是。這個傷疤很顯眼,很難看,是不是?”雪兒又端起茶喝了一杯。

    “不是。這個傷疤可以說是一塊完美的碧玉上的一個小瑕吧!因為碧玉是出色的,這個小瑕並不顯得討厭,而是成了碧玉的一個標誌。”張隊長笑著說。

    “你真會說話。”雪兒拿著茶杯朝張隊長的茶杯指指,“你喝茶。”

    “我說的是真的。你臉上的這塊小傷疤,並不影響你的魅力。”張隊長看著雪兒。

    “我都快五十的女人了,還說什麽魅力?”雪兒咯咯地笑起來。

    “你的聲音真好聽,脆脆的。如果隻聽你的聲音,沒人相信你是已經是結過婚的女人。”張隊長看著雪兒大大的眼睛。

    “女人結過婚聲音會變?”雪兒並不迴避張隊長的眼神。

    “我聽一個音樂老師說,他說,他隻要聽聽女人的聲音,就知道女人是不是結過婚。”

    “哦?真有這麽神?”雪兒睜著大眼睛,露出好奇的表情。

    “他說,結婚女人的聲音是漏氣的。”張隊長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真是新鮮。”雪兒咯咯笑,並不顯得羞澀。

    “這個音樂老師是我讀大學時的老師,其實,他隻比我大三歲。我們平時像哥們一樣耍得來。所以,他什麽都跟我們說。”

    “讀大學真是美好的事。可惜,我不僅沒讀過大學,連高中都沒讀過。”雪兒的臉上依舊甜美著。

    “你沒讀過高中?聽人說你很有才學,你不會連高中都沒讀過吧!”張隊長開始驚奇了。

    “是。我真沒讀過高中。也沒什麽才學。”

    “你的氣質,跟你說的沒讀過高中很不相配。氣質這麽高雅的女人,說自己連高中都沒有讀過,沒有人會相信。”

    “你又變著誇我了。我平凡的很,所以也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雪兒笑了笑。

    “你平靜的生活是用你臉上的傷疤換來的,你不覺得代價太高?”張隊長盯著雪兒的眼睛。

    “你這話有些深奧,我還真有些不懂。”

    “你不會不懂我這話的意思,憑借你的聰明。你不但懂,而且在你剛結婚的時候就懂了。所以,你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張隊長說完喝了口茶。

    “你張隊長真有意思,好像對女人挺有研究的。”雪兒說完又咯咯笑起來。

    “我看你很有鄭板橋的風格。”張隊長並不接雪兒的話,自顧說著自己的見解。

    “是嗎?你是指鄭板橋的‘難得糊塗’?我們寨子裏有俗話,說是‘裝聾作啞’最聰明。這話,跟他的話是不是異曲同工?”雪兒看著張隊長的眼睛。

    “哈哈。你果然是聰明過人。好了,我告辭了。”張隊長說著站起來。

    “你在這裏吃中飯吧!鄭爽說不定一會兒會迴來呢!”雪兒也站起來。

    “不了。謝謝你的好茶。”張隊長說著邁開了腳步。

    “我還謝謝你陪我聊天呢!對了,你們走了,遇著雲雀的時候,你跟她說聲,我挺想她的。”雪兒笑著說。

    “好。我一定把你的情誼送到。”張隊長說著出了門。

    雪兒站在門前目送著張隊長遠去。

    其實,雪兒是站在門前想著心思。

    雪兒的心思來自跟張隊長的聊天。雪兒想,這個張隊長,很善於觀言察色,他今天的目的不是來會寨王,好像是給我透話似的。

    張隊長也在路上想,這個雪兒的確厲害。她其實什麽都知道。自己根本沒必要跟她透露寨王的事。

    張隊長想起雪兒最後一句話,他想,是不是雪兒告訴自己,關於寨王和雲雀的事,她早已知道?

    晚上,雪兒給鄭爽說起張隊長來辭行的事兒。寨王聽了隻“哦”了一聲。

    雪兒見鄭爽對張隊長的辭行不感興趣,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讓他遇著了雲雀時,代我向她問好。”

    鄭爽還是“哦”了一聲。他不知道張隊長對雪兒說了些什麽,他在以不變應萬變。但是,雪兒說的給雲雀問好的話,寨王心裏明白,她這是在暗示著他。因為,雪兒隻跟雲雀一麵之交,也就是寨王王祝壽的那一天,她們見了麵,也沒說什麽話。

    “你今天怎麽了?不想說話?”雪兒問。

    “沒怎麽,我聽你說。”鄭爽說。

    “你會送張隊長嗎?”雪兒問。

    “會。怎麽不送?我跟他是朋友。你說是不是?”寨王平靜地說。

    “我想你也應該去送送他。畢竟,他是來為我們修路的。”雪兒看著寨王,“再說,他走了,可能以後都沒見麵的機會。你送送他,他會記住你的好的。”

    “雪兒,他今天跟你說了什麽?”寨王有些沉不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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