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從甜蜜的夢鄉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她坐起來看著鄭爽已經醒了。

    她伸伸懶腰,笑著說:“昨晚被你整累了,都醒不來了。”

    鄭爽笑著用手了她飽滿的胸脯:“誰讓你永遠這麽可愛!總是讓我激情燃燒?”

    “你肯定比我更累。你躺著吧,我起來做飯去。”雪兒說著穿起衣來。

    鄭爽洗漱完畢,雪兒的飯菜也做好了。

    雪兒特別為鄭爽煮了雞蛋湯,湯裏放了點酸菜,開胃。

    鄭爽喝著湯,誇著雪兒。雪兒看著鄭爽笑。

    吃過早飯,雪兒說:“昨晚累了,今天別出去轉悠了,也免得喝酒。中午吃蒸辣子肉,怎麽樣?”

    “好,好。”

    山寨裏的蒸辣子肉很特別。寨子裏的人殺豬了,豬肉不會到鎮上去賣,買的都是寨子裏的人,你幾斤,他幾斤,轉眼就會買完。買得多的人,或者殺豬的主人,會把一些豬肉切成快。一塊大約有一兩重,醃在裝辣子的壇子裏,壇子裏的辣子都是朝天子,辣得很。醃半年以後,才會拿出來蒸著吃。肉進了鹽味和辣味,蒸的時候什麽作料都不用加,蒸出來香噴噴,辣得嘴巴絲絲的,吃起來可過癮了。

    鄭爽一聽蒸辣子肉,連聲說好。

    “我中午陪你喝兩杯小酒。”雪兒見鄭爽答應了,高興地說。

    “看電視吧!”鄭爽開了電視,雪兒坐在了鄭爽身邊。

    雪兒感覺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到中午了。雪兒起身做飯。

    鄭爽吃著蒸辣子肉,嘴巴絲絲地叫。跟雪兒喝了幾杯小酒後,雪兒給他舀了米飯。

    “辣子肉送飯,可以多吃半碗。”鄭爽笑著說。

    轉眼間,寨王碗裏的米飯沒了。

    雪兒伸手拿起寨王的碗準備去給他添飯。

    “寨王!寨王!不好了!不好了!”牛崽跑了進來。

    雪兒端著空碗的手停在了空中。

    “什麽鳥事,慌慌張張的?說!”寨王隻是迴頭,並沒離開座位。

    “大苟,大苟!他放炮取石,被炸了!”

    “情況怎麽樣?”寨王忽地站起。

    “很危險!血……”

    “快走!”寨王往外麵跑去。

    人圍城一團,裏麵傳出了女人的哭聲。寨王開人群,看到鮮血滿身的大苟。

    “車!車!”寨王喊。

    “冬茅去路口喊車了。”

    寨王蹲下:“大苟!大苟!你給我挺住!”

    “寨……王……我的家……家……”大苟話沒說完,眼睛一閉。

    寨王伸出指頭放在大苟的鼻孔。

    寨王站起來,搖搖頭,眼裏滾落下來幾滴眼淚。

    “我的冤家啊!你就這樣丟下我走了啊!”翠花撲在大苟身上,一下捶打著大苟,一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寨王擦了擦淚眼,吩咐旁邊的幾個女人:“拉起她!勸勸她!”

    寨王轉過頭喊:“王文!王文!”

    “在這裏。”王文擠過來。

    “牛崽!”寨王又喊。

    “在呢!”牛崽就在寨王的旁邊。

    “你快去我家,讓雪兒拿兩千元給你,快去快迴,拿來交給王會計。”寨王說完,看著路上,見冬茅還沒迴來,他又對王文說:“你趕快安排好人力,張榜公布,誰該幹什麽。牛崽和冬茅等下就去鎮裏采購一些物品,你給開好單子。”

    “好,好。我這就拿筆墨來。”王文轉身而去。

    寨王再看路上的時候,一輛小四輪車慢慢開了過來。

    “媽的!路麵還是太窄!”寨王罵了一句,朝著車子走去。

    車停了,冬茅跳下車。

    “冬茅,大苟死了。這車,租著去鎮裏買東西用!”

    “好。”冬茅擦擦眼睛:“大苟死的真可憐!”

    “你等著牛崽,他去我家拿錢了。他把錢交給王會計後,你們倆再去他那裏支取。”

    “知道。”

    “買東西精點兒!大苟家本來窮,給他們省著點!”寨王叮囑著。

    “知道。”

    寨王抬頭四處看看:“二苟呢?我怎麽沒看見二苟?”前一句聲音很小,後一句聲音大大的。

    “二苟剛才在這,聽說他爹在家哭得死去活來的,他去看他爹了!”有人說。

    “王文!不管天晴下雨,安排人在這平地上紮棚子!”寨王給對麵走來的王文丟下一句話,去看二苟他爹了。

    寨王進屋見老人抽泣著,二苟坐在旁邊幫老人掃著胸口。

    “人死不能複生,您老人家節哀順變。我已經安排人料理大苟的後事了。家裏沒錢不要緊,村裏給墊著。二苟,以後這個家就靠你撐著了!”寨王拍拍二狗,又拍拍老人。

    老人撲通跪下:“寨王啊!一切拜托你了!二苟和翠花肯定心亂了,沒了主張了。”

    寨王扶起老人:“王叔,您放心,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好了,您老要保重身體,要不,這個家更亂。”

    “謝謝寨王。”

    “二苟,你暫時陪著你爹,那邊的事我會安排的。”

    “謝謝寨王,您辛苦了。”

    “都是寨子裏的人,不要客氣。”寨王說著出門了。

    晚上,靈台已經紮好,鼓手已經到了。按照習俗,該化火紙了。化火紙的時候,鼓手間隔伴奏,死者的親人會哭靈,土話叫哭死。

    老死的屬於自然死亡,悲痛的自然少些。意外死亡的,家人更為悲痛。

    還沒到正式化火紙的時間。翠花已經哭起來了。翠花的哭,是內心悲痛的爆發。因為沒有正式哭死,她哭的也就沒有章法,卻情真意切,讓人唏噓感歎。

    鑼鼓敲起來,鼓手吹起來了,王會計在鑼鼓敲過一陣後,宣布了化火紙人員的順序。

    化火紙正式開始了。

    翠花一句“我的男人啊!”拉開了正式哭死的序幕。接著,她哭到:“我的男人我的夫啊——你丟下我就走啊——得——吭,我的男人我的夫啊——你把老爹和孩子丟給我啊——得——吭,我的男人我的夫啊——得——吭,我以後可怎麽活兒……”

    後麵的哭,不僅哭出了自己以後生活的艱難,也哭出了大苟在世時的艱辛和對自己的疼愛。

    幾種情景交集一起,哭得在場人無不掉淚。

    化完火紙,已經半夜。

    一些人相繼散去。

    過了一會兒,天空飄起了細雨。寨王留下幾個愛玩牌的人陪夜,並讓王文安排一個人給陪夜的人煮麵條。

    一切安排妥當,寨王對玩牌的人說,你們來個一元兩元的意思下就可以了,不許大賭,知道不?

    大家說:“知道,知道。寨王您今天也累壞了,迴去休息吧!”

    寨王冒著細雨走在了迴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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