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小時之後。


    cia總部大樓。


    一場秘密會議正在進行。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盯著屏幕上分布的紅點眯起眼睛,嗅到了一種風暴前夕的濃重危機感。


    幾十年前彌漫全球的戰火並沒有熄滅,很快就要死灰複燃。


    “近些年荊棘天堂越來越囂張,不斷在戰後重建不完善的國家通過恐怖主義行動來煽動革命,摧毀現有秩序的製定者,引發內戰,顯然是意圖趁亂發動新的大規模武裝戰爭。根據我們安插在荊棘天堂內的線人提供的信息顯示,荊棘天堂近期將在美國境內發動一次恐怖襲擊,隻是目前沒法確定他們打算通過何種途徑,目標是哪裏。”


    年輕的秘密行動部部長從椅子上站起來,他轉過頭,望向角落裏孤狼般靜坐著的金發男人:“我們得搶在他們有所行動前滲透進他們內部。”


    沙耶羅把玩著手中的子彈:“遺落之墟的那幫獨立武裝分子投靠了荊棘天堂,他們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需要一個全新的掩飾身份。”


    他停頓了一下:“六年前我就已經發現,他們的導彈技術已能夠摧毀我們的衛星領空防護網,足以對抗引力波衝擊艦,唯一阻礙就是沒有充足的核能源,所以他們在拚命尋找當年艾靈和我發現的負能量源。”


    “可那個東西就像神話傳說一樣封印在金字塔底下的深淵裏,至今無法被開鑿出來!”一位情報部調查員驚訝地插嘴。


    “但那不代表它隻是一個神話。那個東西的力量非常可怕。”


    沙耶羅的目光穿透地麵,在陰影裏變幻不定。


    “當時我們的飛機燃料耗盡,駕駛員隻是從負能量源附近鑿下拇指大小的一塊放進燃料庫,它就支撐到我們從埃及飛迴了美國,但代價是飛機上所有人員全部死亡,除了在隔離艙內的我以及艾靈兩人。”


    “那件事我印象深刻。”馬裏恩點點頭,“他們就像被什麽東西吸幹了一樣變成了金字塔裏那種木乃伊的模樣,連五髒六腑也不翼而飛。”


    “在他們找到它之前,我們得把它開鑿出來,投入使用。”


    “怎麽毀?據說那是暗物質爆炸形成的化石,連黑洞也無法將其湮滅,以人類目前的科技根本不可能辦到。”


    “用曲速引擎。”沙耶羅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卻很犀利。


    馬裏恩一愣:“你的意思是……”


    “扭曲負能量源周圍的時空,把它裝入火箭發射出去,我竊取過荊棘天堂的資料,這就是他們打算開鑿利用它的方式。”


    “我會向國防部申請三角洲部隊的精銳部隊協助你進行這次行動。”馬裏恩在終端上飛快的敲下一行字。


    “不必,我習慣以一個作戰單位行動。”沙耶羅拿激光筆晃了晃屏幕上的北非地區活動的小紅點,聲音低沉而富有魄力,“荊棘天堂的動作會比我們更快。我會立即前往埃及,潛伏在他們的人中間,在關鍵時刻動手。”


    一瞬間室內幾乎所有人都朝這位cia頭號傳奇人物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在加入cia之前,通過魔鬼特訓之後,他在三角洲部隊服役過五年,身為一名獲得過上將軍銜的精銳戰士,他所率領的分遣隊戰無不勝,從未有過敗績,而在他成為cia的情報組特工後也一樣。


    仿佛身負著鮮血洗煉出的神格,在軍人生涯的數年裏,這個男人在與死神博弈的棋局中的唯一敗績,也就是他至親之人的死。


    查韋斯凝視著他,語氣複雜:“恐怕這次你得像以前那樣以兩人作戰單位執行任務。”


    “和誰?”


    “關於這個…威廉局長會親自告訴你。”查韋斯取下頭戴式終端,麵色有些凝重,“他叫你去樓下的實驗艙。”


    ……


    鞏膜掃描器的光束掃過沙耶羅的眼球,實驗艙大門在一股消毒氣霧後緩緩打開。


    沙耶羅戴上防護麵具,心裏冒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環顧四周,昏暗的實驗艙內部放置著上百個玻璃水艙,*的男人與女人漂浮於其中,軀體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宛如一群流浪於深海的靈魂。


    二十多年前,他的小夏娃就是在某個不為人知夜晚,在這裏誕生的。


    敏銳地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他的瞳孔縮緊了。


    中央的全息影像播放器閃爍了幾下,網狀的光線交織出一個戴著銀邊眼鏡的中年男人的形象,英格蘭貴族血統與貝藍的軍裝使得步入不惑之年的海軍上校風度翩翩,深色的雙目精明而銳利,有種不怒自威的魄力。


    沙耶羅對著這個如同他父親般的男人敬了個禮。


    “威廉上校。”


    “你終於迴來了,阿曆克斯。我最出色的孩子。”


    威廉點了點頭,從皮質懸浮椅上站起來,手裏拿著一個遙控器。


    “知道我叫你到這兒來是為什麽嗎?”


    中情局局長沒有用那種政客式的腔調,而是換上了一種父親般的和善口吻。他掂了掂手裏的遙控器,意味深長地望著他,仿佛等待與他商榷什麽,而這商榷的結果卻早已決定。


    “我需要你交出一個東西——幾十年前,你從這兒私自帶走的。”


    威廉按下手裏的遙控器,一個玻璃艙在黑暗中驟然亮了起來。


    沙耶羅望過去,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般的大小。


    八個小時之前。


    ………


    赫洛站在護欄上,望了一眼不遠處陷入一片黑暗,此刻正混亂如沸粥的“宮殿”,痛快地吹了聲口哨。


    他站起身,一把拽起身旁的少年:“你在那兒困了很久吧?以後你就自由了!不過,外麵的世界也許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如果說裏麵是個動物園,外麵就是個狩獵場,你不兇狠點,就是做獵物的命,知道嗎?”


    “謝謝你,伊頓。”


    吉利爾感激看著他,露出那種天使般靦腆的微笑,和剛才那個在校門前與抓捕他們的保安大打出手的小狼狗判若兩人。而在此之前,他以為除他以外的克隆人都像上個世紀的機器人那樣沒有思想,心甘情願供人奴役。


    真是愚蠢至極的想法。


    赫洛迴想起他剛才打開防護網後,那些被囚禁許久的克隆人蜂擁而出,甚至絲毫不顧全副武裝的保安對他們開槍射擊的景象,心情複雜無比。


    他們都懷著憧憬來到這世上,隻是被殘酷的現實扼殺了做夢的權利。


    他們因種種*與渴望而誕生,一出生就在被安排好的舞台上表演,由生到死,也不過是一麵人形的鏡子,一個身縛枷鎖的傀儡。


    他仰起頭望了望頭頂的星空,突然間遭遇了有生以來最強烈的茫然。


    他被設定好的舞台名叫“沙耶羅”。


    而他的心困在裏麵,怎麽逃離得了他呢?


    “我以後能跟著你嗎,伊頓,我不能迴原來的家。”吉利爾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起什麽似的眼圈泛紅,恨恨地咬牙,“我想學習怎麽像一個真正的人類一樣生活,還想向那個惡心的家夥複仇。”


    “惡心的老家夥?你的主人嗎?”赫洛問。


    “嗯。”吉利爾紅著眼圈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各種各樣觸目驚心的劃痕,“從小到大,他每天喝完酒都會折磨我,後來又嫌我乏味,所以把我送到這裏來學習新的技巧……我是第13個被他折磨死的吉利爾。”


    “那麽從今以後,你不再是14號吉利爾了。”


    赫洛替他撬開脖子上的奴隸頸環,一甩手扔進海裏。


    “給自己取個名字吧,有喜歡的嗎?”


    吉利爾搖搖頭,好奇地望著銀發青年有些落寞的側臉。他的身上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氣息,睫毛下的陰影卻異常溫柔,藏著那雙星辰般純粹的藍眼睛。那是吉利爾見過的很多克隆人都沒有的眼神。


    它們大多是絕望、暗淡而麻木的。


    莫名的覺得這個人的主人一定待他非常特別,吉利爾忍不住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頸環:“你自己不取下來嗎?我們都自由了!”


    赫洛下意識地撫過它,感覺到一絲細微的電流遊過頸間,像耳鬢廝磨時那個人的唿吸氣流,流連在皮膚上的啄吻,令他的指尖都顫栗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吸毒。


    起初的抗拒過後,就上癮了。


    “自由……我這一生都無法自由。”


    吉利爾聽見夜色中的人影輕聲呢喃著。


    黑暗中傳來哢嚓一聲,頸環上閃著燈光的通訊裝置被他手裏拿著的小刀破壞掉了,可吉利爾卻發現他並沒有把頸環本身摘下來的意思。


    他用一種愛撫的方式摸著頸間的環,修長漂亮的手指在月光下染著曖昧柔和的光暈,讓那個象征著禁錮與奴役的玩意看上去像個藝術品。


    “你愛他對嗎?”吉利爾困惑地問,“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


    赫洛愣怔地重複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他看著海麵上高樓大廈的浮光掠影,思考了一會兒,“就像那些華美的倒影,你明明知道那不是真實的,卻還是想跳下去,把自己溺死在裏麵。”


    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了飛行器降落的聲音。一束刺目的光線從天而降,像利劍一樣劈開了黑暗,照亮了布魯克林大橋上的兩個人影。


    “是警察!”吉利爾大喊:“快跑!”


    赫洛抬起一隻手遮住光線,在獵獵狂風中抬起頭望去,在看見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他條件反射地一躍而起,一把抓住吉利爾往橋下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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