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渾渾噩噩地思考著,聽見了飛行器越來越近的轟鳴聲。


    此後的一切都是混沌的,他渾渾噩噩地好像醒來過幾次,看見一些扮相陌生的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空氣裏漫溢著一股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


    等到完全清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幹淨的白色。


    他在一間沒有窗戶的病房裏,手上插著輸液管,心電儀在邊上發出有節奏而平緩的滴滴聲,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這是在哪兒?


    他思考著,支撐著身體坐起來,感到手腳還有些乏力,似乎是因為臥床太久而變得虛弱。迷惘地觀察了一番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他穿著一身病號服,衣服下擺有個標誌。


    “聖安蒂洛夫醫療中心”。


    這是什麽地方?


    赫洛揉了揉太陽穴,模模糊糊的迴憶起昏迷前的情形,但他的記憶就像發生了斷層一樣殘次不全,好不容易從理清了順序。


    他們被遺落之墟的人追捕……然後沙耶羅發生了異變……


    否定了他們此刻落在那個獨眼變態手裏的可能,赫洛斷定他們這是被cia的救援隊救迴了美國,畢竟假如真的是前一種情況,他不會還安然的躺著床上。他摸了摸脖子,頸部貼著一塊紗布,但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似乎已經愈合了。


    他揭下紗布照了照鏡子,果然發現那個本該致命的咬傷已經隻剩下了一道不太明顯的紅痕,而他竟因此感到了一絲畸形的甜蜜。


    ——這是沙耶羅給他的印記。


    那麽……他本人呢?


    這個疑問冒出腦海的時候,不知哪兒響起了一陣電流不穩的“滋滋”聲,隨之,一股無形的氣流拂過他的耳畔。


    赫洛……


    隱約之間,熟悉的聲音從不知名之處傳來,模糊得近乎飄渺,聽他仔細去聽時,那像是沙耶羅發出的唿喚又消失了。


    難道是沙耶羅在召喚他嗎?他希望他設法去他那裏?


    可他在哪兒呢?


    他扶著床下了地,腳掌接觸到冰冷的地麵,混沌的大腦立即清醒了很多。


    環顧四周一圈,注意到房間角落裏有一個攝像頭對準病床,他頓時有點神經過敏,下意識地看向了床頭的醫護監控終端。


    然後,他輕而易舉地用一長串幹擾代碼破壞了它的係統。


    ——假如這個終端的係統與監視器的是同一個……


    在屏幕上輕輕點了一下,房間裏霎時陷入一片漆黑,應急燈自動開啟。


    門傳來“啪嗒”一聲。


    “bravo!”


    赫洛打了個響指,隻是試試能不能通過這台終端關閉監視器,沒想到順便把門也打開了,這該多虧了他以前每次被沙耶羅禁足時溜出去玩的經曆。


    他輕手輕腳地將門打開了一條縫,便聽見一串由遠而近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正朝他的方向疾步走過來。


    他敏捷地閃到門背後,在那人推開門的一瞬間扼住了他的脖子。


    “噓,別叫……否則我勒斷你的頸骨。”


    “嘿,嘿,冷靜老兄,你要幹什麽?”那人小聲問。


    “沒什麽,隻想弄清楚現在我是什麽情況,這是什麽地方。”


    “你在紐約,聖安蒂洛夫醫療中心,是被中情局的救援隊帶來這裏的。”


    果然是在中情局手裏,他心想。


    見他沉默不語,那人頓了一頓,低聲警告道,“不管你是什麽人,我勸你別在這兒鬧事,這裏可是受中情局監控的醫院,到處都是他們的特工,房間裏有監控。不想腦袋上多個槍眼的話,趁他們上樓來之前,你最好現在放開我。”


    “可惜監控已經被我切斷了,你的小命捏在我手裏。”


    赫洛輕聲冷笑一聲,警惕地透過門縫提防門外。除了沙耶羅,他對cia這種幹濕活的機構沒有絲毫好感,甚至是有些畏懼的。畢竟他現在不是潛伏在網絡上一抹抓不到摸不著的虛影,還是一個手無寸鐵的真人。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醫師!”


    “我想知道,跟我一起被救迴來的那個金發男人在哪。”


    那人猶豫了幾秒,赫洛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往後撇,另一隻手的食指與中指牢牢掐著他的咽喉:“不想吃苦話的話,你最好快點說!”


    “那個人是中情局的重要人物,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能說,否則我一定會被他們處理掉!”那人的嘴咬得很緊,赫洛狠狠地揍了他幾下,他也一聲不吭,沒有一點鬆口的意思。


    正在焦灼之時,赫洛突然迴想起當時在威脅蒼葉時意外發現自己具有異能的事。對了,正好試一試……


    這樣心想著,他聚精會神地盯著這人的頭顱,果然,他就發現對方的眼神開始渙散起來,但同時,一絲刺痛也自他的額角襲來。


    “告訴我,那個人在哪裏?”他壓低聲音逼問著,額角的疼痛也隨著對方顫抖起來的嘴唇而愈發明顯。這意味著他的異能是有限製的,被他入侵大腦的人意誌力越強,他自己受的負麵影響也便越大。


    “在……在頂樓的隔離區裏…icu病房裏…”


    那人終於鬆了口,滿頭大汗,眼底血絲冒了出來。


    赫洛一掌劈暈了他,把他的衣服扒下來換上,摘下他的眼鏡,拖到床上蒙上被子,然後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叮”的一聲,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了開來。赫洛貓腰藏進最近的一間病房裏,看見兩個提著工具箱的黑人修理工走了過去。


    “艸他媽的,最近電路怎麽總是出故障,這已經是這周內第十次了!”


    “之前是頂樓幾層,現在倒好,連三樓也開始了,該死的,這裏不該是整個美國最好的醫院之一了嗎,怎麽就這鳥樣!”


    十次電路故障…前麵九次大概都是沙耶□□的,惡之花還在他體內作祟。赫洛迴想起之前那幅可怖的畫麵,心一沉。


    避開那兩個修理工,他繞到安全通道裏,迅速爬了上去。


    沒費多少功夫,赫洛就破解了頂層安全門的密碼鎖,透過門縫,他看見兩個防輻射麵罩的男人守在走廊裏,其中一個在抽煙,另外一個靠著牆在打盹,顯然已經十分疲勞了。


    他捋了捋袖口,扭了扭脖子。


    片刻之後,他推開門,從放倒的兩個中情局特工的身上跨了過去。事實證明,用來當看門狗的都不會是什麽厲害角色,沙耶羅教給他的那些對付敵人的方法也都是一等一的實用——隻不過這會用來對付他的自己人了。


    他從監控器的死角潛進黑暗的重症監護病房內,一個貼有放射符號的不透明的醫療艙呈現在眼前,艙蓋上的屏幕顯示著裏麵的人的心電圖,那根原本波動不大的線,似乎是因為他的到來而一刹那加大了起伏。


    他現在怎麽樣?他醒著嗎?以賽亞給他注射的那針興奮劑的藥效是否還在?


    心跳隨著那根線而變得急促起來,赫洛伸出手摸了摸那塊屏幕,抓住艙蓋的閥門,將它掀了起來。


    淡藍色的冷卻光下,沙耶羅靜靜的躺著,臉上戴著氧氣罩,頸部連接著輸液管,□□的皮膚上能看見一些細小的血絲,連那張俊美的臉上也不例外。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如果不是輕微顫抖的睫毛,就像死去了一般。


    “沙耶羅?”


    赫洛彎下腰,手指輕觸他的眉梢,另一隻手突然被攥住了。


    他被嚇了一大跳,被拽得向前栽去,整個人一下子撲到了沙耶羅身上。


    “哐”,頭頂的艙蓋落下來,砸到了他的後腦勺。


    “嗷!”


    他眼冒金星,差點暈厥,趴在身下人胸膛上,捂著頭痛唿一聲。


    一隻修長的手攏住他的後腦勺,揉了一揉。被這動作驚得渾身一僵,他抬起頭去,對上一雙眯起的狹長眼眸,懸著的一顆心咚地落迴了胸腔,又砰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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