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羅你這該死的混蛋!”


    他喘著粗氣,咬緊牙關,一把從對方手裏抽過手電筒,慌張的瞄了一眼上麵顯示的伏特指數,神經稍稍一鬆。


    沙耶羅向來做事精準,準到好像是拿儀器測量過的,連賭博贏到的數額也是。有時他真懷疑對方是個仿生人——此刻也不例外,剛好是能使一個成年人陷入昏迷而不出現危險的極限值,再多按幾下,就足夠將一頭小型猛獸擊殺了。


    摸了摸男人臂膀上那個黑漆漆的烙痕,他眼眶一熱,湊近對方的耳畔,惡狠狠地磨牙:“我恨你……你聽清楚了,沙耶羅。明天我就迴地球,把你扔在這兒自生自滅。”


    掏心挖肺地吐出這自欺欺人的一句話仿佛耗盡了他的力氣,赫洛倒在地上,一手遮著眼睛擋住幾欲奪眶而出的懦弱,連脖子上粘稠的血也懶得去擦,目光飄飄悠悠地透過頭頂的小型艙窗升向高空,大腦有些暈眩。


    這顆陌生的星球上的景致原來這樣唯美。


    沒有地球上那樣厚重的雲層,天穹上隻漂浮著一層薄薄的藍色光霧,大大小小的星辰散落在其中,仿佛一片輕綃上點綴的寶石。


    就像那一年他過生日時,和沙耶羅在遊樂園裏看到的虛擬星空的樣子。


    “這顆是冥王星,這顆是海王星……告訴我這顆藍色的行星是什麽,赫洛?”


    玻璃窗恍然化成屏幕,被男人頎長而骨節清晰的手一一點過,低沉磁性的聲音猶在耳畔,寥寥上升的煙霧隨他的唿吸縈繞在他的眼前。


    “別睡著了……那顆就叫赫洛星。”男人散發著煙草味的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因為它像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無法掙脫而又溫柔至極的力度,充斥著荷爾蒙味道的堅實胸膛,這個男人的一切貫穿了他所能迴憶起來的所有美好的時刻,它們既像讓他耐以生存的空氣,又似一枚慢性毒-藥深入他的五髒六腑。


    讓他時時刻刻飽受折磨,飲鴆止渴……


    赫洛躬起身體,埋到男人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氣,哀歎了一聲。


    沙耶羅,怎麽樣,要怎樣做我才可以不需要你呢?


    所以——似乎沒有解藥。除非自己死掉吧。


    他抹了抹脖子,苦笑起來,扶著牆爬起身,把沙耶羅的雙臂艱難地搭到肩上,一步一步駕著他往醫療區走。


    出於一種奇怪又執拗的占有欲,他不想叫其他人來幫忙。也許是舍不得把這樣難得的“被沙耶羅依靠”的機會假手於人。


    不知是不是受了傷的緣故,短短幾十米的距離,走起來竟然感覺有些漫長,依稀間好像又迴到某年冬天那條鋼筋錯落的小巷裏,他們也如此時這樣相依相偎著,一直走了很久很久。


    記憶裏那條路仿佛無止無盡,他竟也想不起是通往哪裏,隻記得沙耶羅身上的暖意驅散了所有寒冷,將他護在懷裏的雙手那麽有力。


    明明……鮮血從手臂一直淌到腳下,踩進一個又一個深深淺淺的腳印裏。


    然後沉積進他的腦海裏,刻成一道一道抹不掉的裂縫。


    他就像個攀岩的人一樣將手指拚命摳進那些裂縫裏,經年累月的往上爬,希望有一天能站得與對方一樣高,能像他保護自己一樣遞給他強壯起來的肩膀。


    但是……輕而易舉地就被一點不可控的變故擊潰了。


    “讓你看笑話了,沙耶羅。”將男人重新放迴醫療艙內時,他情不自禁自言自語了一句,又隔著玻璃認真看著他的臉,“以後不會了。”


    無論你發生了什麽,該換我保護你了。


    又或者說,掌控你。


    聽見身旁的唿吸變得平緩,赫洛混亂的大腦才逐漸清晰起來,對著鏡子清理頸部的傷口。可以看出沙耶羅咬得並不重,破口非常小,但卻紅腫得格外厲害,乍看上去十分曖昧,簡直像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情-事。


    他不自覺的想起那個攝像儀裏一閃而過的幾幀畫麵,思緒卻忽略了那個詭異的鏡頭,飛速的溜向前麵的內容。


    那時看得太匆忙,以至於他都沒有仔細品味出那種拍攝角度的特殊意味——那是在他洗澡時偷拍的,很細致的攝下了全程。


    連他自瀆的時刻也沒有放過。


    假如不是沙耶羅拍下的,他一定會以為出自於某個變態之手。但那個攝像儀是他陪他去買的,而畫麵裏的他才十幾歲。


    要命的相關記憶接踵而至地跑來炫耀其存在,他迴想起自己曾一本正經的向沙耶羅討問過那個攝像儀裏的內容,而沙耶羅總將它鎖在那個他無論用什麽算法也解不開的密碼箱裏。


    每當他問起時,沙耶羅便眯起眼,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臉色。


    成年人總會有點少兒不宜的秘密的,小家夥,你以後長大就知道了。


    他那樣居高臨下的,用長輩對待小孩子的特有的口吻迴答,好像裏麵是什麽人生守則之類的。


    結果,還真是少兒不宜的東西。


    赫洛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麵,沙耶羅深夜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打開那個攝像儀,看著那些他親手拍攝下的畫麵,然後閉上眼……


    他火速把脖子包紮好,將衣領往上提了提,強行把“沙耶羅也許早就喜歡他且對自己有性-趣”這個推測拋到腦後,顱內卻像炸開了般不可收拾。


    假如是這樣,那麽沙耶羅每一次做著那些的舉動……


    譬如打屁股以後幫他上藥。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赫洛打開水龍頭一通亂衝,理了理雜亂的思緒,目不斜視地朝隔離區外走去,在經過沙耶羅的醫療艙時被突然冒出來的電纜絆了個跟頭。


    這玩意什麽時候出現在這的?


    他揉了揉撞到艙底的額頭,抬起頭去,視線在不經意掃過艙內的瞬間,看到沙耶羅的身體似乎動彈了一下。想起遺漏了什麽,他果斷地按下了啟動束縛帶的那個鍵,不忘使用了最高限製模式。


    一根根黑色的軟金屬帶交叉著勒住男人雕塑般健美的軀體,讓他寬肩窄腰的體型畢露無餘,富有力量感的肌肉曲線都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來,整個人像一柄被武裝好的軍刀般內斂鋒芒,又隱隱顯露出讓人窒息的禁欲意味。越是禁欲越是性感,越是性感越禁忌……


    束縛帶環住男人結實的大腿時,他的腹肌一下子收緊了。這立即引發了另一種連鎖反應——


    赫洛扯開自己停留在對方胯間的視線,扭過臉,心髒跳動得像經曆了一場慘烈的車禍。


    他背過身去告誡自己該離開,腳卻釘在了地麵一般,對方的唿吸聲都像極了海妖的吟唱,一波一波往他耳膜裏鑽。更要命的是他聽見了束縛帶微弱的收緊聲,沙耶羅發出了一聲低啞的悶哼。


    他的整個後背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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