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不愧是襲承百年的名門望族。就單說這主宅,就與後來崛起的家族不同,是民國時期的洋房,盡管年頭不少,但是保養得卻很得當,絲毫沒有風燭殘年的破落感。


    程晨城挽著唐靖哲的手臂,臉上時刻擺著最標準化的笑容。明明他們並不是這一場宴會的主角,但是卻總是被認識不認識的人追問婚期啊之類讓人尷尬的問題,就算竭力澄清並沒有在交往,也會被人曖昧地誤會為不好意思。


    程晨城的內心是崩潰的。


    既然已經這麽肯定了,問不問當事人還有什麽意義嗎?反正無論她怎麽迴答,也還是會默認為他們自己心中的那個答案不是嗎?


    其實這種宴會是最無聊的。一堆不怎麽熟的人,打著給一個更不熟的人祝賀的名義齊聚一堂,男人們談論著無關痛癢的大事,女人們則卯足勁不露痕跡地炫耀新買的首飾。無趣又令人生厭。


    二樓。


    因為燈光全部映在一層的大廳,樓上反而顯得十分黯淡而不起眼,如果不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其間的情況,也很難發覺站在那裏的人。


    唐川白就是如此。他懶洋洋地靠在欄杆上,一手插兜,一手托著酒杯,注視著樓下的某個方向。


    莊湛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當看到跟著唐靖哲遊走於觥籌交錯間的程晨城時,他笑了起來:“這衣服不錯啊。”


    唐川白連看他都懶得看,唇邊的笑容淺淺的,一言不發。


    “mt新款禮服,還沒發布就被高價買斷了。”莊湛斜睨著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似乎是在和他致意,“別的不敢說,lee的手筆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她的那一件,是你給買下的吧?”


    唐川白挑挑眉,未置可否。


    “不僅是公司,連他的人你也要搶。唐川白,你真是爛到骨子裏去了。”莊湛似笑非笑,說起話來也似是而非,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真正的意思。


    “如果不活得爛一點,那該多無聊啊。”唐川白冷笑一聲,眸中卻暗流湧動,“而且你說錯了一句話,程晨城不是他的人。”


    “哦?”莊湛笑笑,並沒有多當真。


    唐川白看著樓下光彩奪目的那人,神情認真而專注。不得不說,如果拋去他的私心來看待,程晨城與唐靖哲真的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位俱是溫文爾雅,冷靜自持的人。再加上唐靖哲時不時體貼的小動作,很是羨煞眾人。


    就比如此時,程晨城似乎不小心崴到了腳踝。唐靖哲溫柔地將她扶到一邊,俯身微微撩起她的裙擺,查看著她的傷勢。即便程晨城最後還是拒絕了他的關心,唐川白的心情還是瞬間糟糕起來。


    莊湛見他神色有異,輕笑一聲,並沒有覺得意外。他與唐川白相識於幼時,清楚他這個人簡直有病得厲害,要不然也不會隱忍這麽多年,就隻是為了釜底抽薪,將唐家徹底摧毀。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唐川白竟然會喜歡上他哥的女人。


    與唐川白偏執而略有些情緒化的性格不同。莊湛是一個極度理智的人,在他的觀念中,愛情這種東西不僅縹緲虛幻,而且害人害己。唐川白如果真的對那個女人動了心,他們的計劃十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影響。


    想到這裏,莊湛看了一眼身旁的唐川白,不動聲色:“你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嗎?”


    聞言,唐川白笑了起來,反問莊湛:“你覺得呢?”


    “要我說,你隻是閑得無聊罷了。”莊湛舉起手中的水晶杯,對著大廳頂端傾瀉下來的光看了看,緩緩說道,“不過我還是沒明白,你故意把消息泄露給向念,引得程晨城也摻和進這些事,並且還讓我配合你演了一出戲讓她故意誤會你。”說完,莊湛將杯子放了下來,轉而看向唐川白,“你做這些事,究竟想要幹什麽?”


    “莊湛哥,你不覺得如果遊戲的難度太低了就不好玩了嗎?”唐川白笑吟吟地看著莊湛,“讓她們互相猜忌,自相殘殺,這個遊戲才有意義。不是嗎?”他的笑容明明幹淨又溫和,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


    這家夥有著惡魔的靈魂。生剝活吞了對手還不算,在精神上也想要徹底摧毀對方。


    莊湛冷哼一聲:“小心別把自己玩進去了。”


    唐川白笑笑,沒有說話。


    當他的目光又迴到樓下那人身上是,突然怔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莊湛也朝著程晨城看去。她那件天價的水藍色晚禮服,被人結結實實不小心用紅酒澆了一片。


    “哇哦。”莊湛笑起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某人的心意看起來白費了呢。”這語氣間是赤.裸.裸的嘲諷。


    唐川白沒有理會他的幸災樂禍。他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酒架上,轉身離開了。


    ***


    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程晨城如釋負重。接下來的事情有她沒她都一樣,她隻需要再出去應酬一會兒,就可以隨便找個借口離開了。


    男女主之間的吸引力是正無窮的,隻要為他們完成這邂逅的契機,之後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發生了。唐靖哲和向璿之間倒是沒有那麽多的誤會橋段,唯一的障礙“程晨城”也會選擇“自動退出”,接下來隻要阻止唐川白的計劃,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


    ……不過要阻止唐川白這件事,似乎比上述的一切難度都要大。


    程晨城歎了口氣。她身上的禮服脫了一半,還沒換上女傭新拿來的備用禮服,這是門口卻突然傳來了刷卡的聲音。


    程晨城慌忙將衣服扯了起來,就看到唐川白拿著房卡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並且順手帶上了門。


    哢噠一聲,房間的門被自動鎖上了。


    程晨城一邊反手夠著自己禮服的拉鏈,一邊將手中的衣服遮到胸前,戒備地看著他:“你怎麽會有房卡?”


    唐川白轉了轉手中的磁卡,漫不經意地笑道:“你猜猜,也許是我偷的?”


    這小混蛋滿嘴跑火車,每一句正經話,程晨城才不相信。


    唐川白走近兩步,程晨城跟著也退後兩步。她蹙著眉,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你再這樣我有權告你性.騷.擾。”上次刺青的帳還沒算,這一次他又想幹什麽?


    唐川白一臉無所謂:“唔……這種情況下我是不是需要應景地說一句‘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索什麽,“可是你要真的叫破了嗓子,我會心疼的,那這樣好了,我去幫你喊人來怎麽樣?”^_^


    程晨城:==#


    隻能說唐川白不要臉的功力絕對是練得爐火純青,明明每一句都是槽點,卻就是讓人找不出話來反駁他。


    唐川白又朝著她走了幾步,這一次他將程晨城逼得退無可退。


    程晨城的後背緊緊貼在身後的玻璃窗上,涼涼的觸覺與刺青處微微的熾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程晨城脫下高跟鞋,俯身拿在了手裏,緊張地注視著唐川白的一舉一動:“你再過來我真的要不客氣了。”


    唐川白在距她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無趣地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斜睨著她:“算了,不逗你了,給。”他朝著程晨城伸過手去。


    程晨城垂眸一看,他遞過來的竟然是一盒外傷藥。


    她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難辨:“這是什麽。”


    唐川白挑眉:“你的腳不是受傷了嗎?”


    程晨城將他的手推迴去:“我不要。用上這個會有藥味的。”


    “放心,不會的。”唐川白塞到她的手裏。


    程晨城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很懷疑:“你會這麽好心?”唐川白一向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難道是這藥裏麵動了什麽手腳?


    唐川白的表情有點受傷:“我偶爾想做一次好人都不行嗎?”他的語氣聽上去又可憐又委屈。


    不得不說,唐川白偽裝功力絕對一流。即便程晨城知道這人十有*是裝得,還是莫名其妙覺得心虛,就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可程晨城還是不放心。她將盒子攥進手裏,看著唐川白下了逐客令:“那好吧,謝謝你的藥,我一會就塗……你現在總可以走了吧?”


    唐川白也不打算再為難她了,笑著看了她一眼,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無意間瞥到被程晨城倉促間拉起的肩袖上,沾了一點紅色的東西。


    但紅酒卻是灑在她的裙擺上的。


    唐川白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幹二淨,他蹙著眉,不顧程晨城的反對,伸手握住那截衣服,抬眸問道:“這是什麽?”


    程晨城還沒來得及迴答,就忽然被唐川白攬著腰抱進了懷裏,動作強勢到讓她連掙紮都掙脫不開,手裏的鞋子也被他拿走丟到了一旁。


    唐川白將她拽到一半的拉鏈輕輕拉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程晨城紅著臉要推開他,但是唐川白卻握住了她的手。


    “給我。”他的語氣聽起來與之前截然不同。冷然又嚴厲。


    程晨城不自覺地鬆開了手,唐川白將剛剛他遞給她的外傷藥拿了過來。他打開蓋子,用上麵附帶著的棉棒沾了些許的傷藥,然後輕柔地將它塗抹在了那片傷口上。


    溫涼藥膏被輕輕塗抹在火辣辣的切口處,那種挫傷的疼痛感奇跡般地消退不少,連帶著程晨城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慢慢安定下來。


    她之前穿的禮服材質是細紗布。如果是往常不會有什麽,但是現在她後背的刺青沒有完全結痂。而且她跟著唐靖哲走了一圈,背上的傷口早被磨得有些紅腫。再加上剛剛唐川白突然進來,她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時,不小心挫到了痂子,後背已經見了血。


    程晨城靠在唐川白懷中,近得都能夠聞到他衣服上散發出的清新好聞的味道。恍惚間,她就像迴到了過去,在c中分班布告牌前,她一轉身,就看到了身後那個笑容靦腆的少年。


    他的身上也有著這種幹淨好聞的氣息。


    “身上留下疤的話,會很難看的。”唐川白臉上再沒有任何之前常見的那種戲謔的表情。他垂著眸,專注著手裏的動作,聲音低低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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