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行政總監的消息讓整個行政部,不,或者說是整個公司都炸開了鍋。


    程晨城目不斜視地走在唐川白前麵,其間遇到一個濃妝豔抹的大美人,攔下她,笑嘻嘻地問道:“這位是誰啊?程大助理還要親自引路。”公司裏誰不知道程晨城是總裁的準夫人,這一通話問起來夾槍帶棒。


    程晨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新任行政總監。”


    大美人一聽,臉色瞬時變得諱莫如深。她勉強地笑了笑,再沒了剛剛那股熱乎勁:“哦……這樣啊,那你們快走吧,不聊了。”說完便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唐川白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好奇地看向程晨城:“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程晨城笑了笑,沒有說話。


    空置的辦公室唐靖哲已經事先派人清理過了,窗明幾淨,整潔幹練。唐川白懶懶地掃視一圈,挑眉道:“這兒的布置好無趣哦,一看就是我哥的風格。”


    程晨城照著唐靖哲給她的資料表,大致為唐川白講解了一下行政總監的職責規劃。唐川白全程昏昏欲睡。程晨城拿他沒辦法,隻好盡快結束了這個話題。


    “唔……你講完了?”程晨城停下來好久,唐川白才後知後覺地從半昏睡狀態清醒過來。


    他這副吊兒郎當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太逼真,饒是熟知劇情的程晨城,也看不出絲毫端倪。想一想原著中這小混蛋以後的所作所為,程晨城簡直要為他現在的演技所折服。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偽裝的這麽徹底。


    或許是察覺到了程晨城眼中的探究,唐川白笑了起來:“我覺得你現在好像很喜歡盯著我看啊,怎麽了,難道終於要移情別戀了嗎?”他打趣道。


    程晨城沒有心情和他插科打諢。正當她想要開口囑咐他一句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程晨城看了一眼屏幕,微怔一瞬,還是關掉了。


    她將手中的文件放到唐川白的桌子上,雙手撐著桌麵,看著漫不經心坐在轉椅上的唐川白,道:“行政部一共有兩個總監。除了你之外,另一位現在正在外地出差。她的性格會比較嚴肅,對工作十分認真,希望你能夠多跟她學習一下。”


    唐川白撇撇嘴,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抬眸看她:“就不能給我安排一個清閑點的部門嗎?”


    “這話你應該去找唐總說。”程晨城毫不留情地駁迴了他的埋怨。她在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離開了。


    出了門,程晨城拿出手機,給那個未接來電迴了過去。


    “您好,程小姐,您之前預約的新墓已經完工,請您驗收後,盡快結算尾款。”


    程晨城垂下眼眸,低聲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


    第二天周末,程晨城早早地出了門,經過小區門口的鮮花店時,有意停下來買了一束白菊,才打車去往中新墓園。


    來到她請人打造的空白碑前,程晨城的心情有些複雜難辨。


    盡管她並沒有那麽喜歡他,但一想到他在臨死前給她寄來的日記本,和那張寫著祝她幸福的素描畫像,她的心就隱隱有了一種類似於窒息般的感覺。


    程晨城輕歎一聲,俯下身子,將手中還沾染著新鮮露水的白菊放在了墓前。她抬手,指尖劃過冰冷的碑壁,一時之間,就連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想的。


    良久,程晨城起身,還沒站穩,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好巧哦,晨姐。”


    程晨城迴頭,看到的竟然是心中正想著的那張麵孔,險些被嚇到。


    不得不說,他頂著和沈西澤一模一樣的臉,看起來真的很有詐屍的感覺。


    程晨城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看著他:“你怎麽在這裏?”


    唐川白笑了笑,隻不過那笑意並不達眼底。他看起來與昨天那副紈絝少爺的模樣截然不同,竟多了幾分認真和沉穩。


    程晨城看著這樣的他,也不再說什麽了。


    唐川白走到空白碑旁邊的那座墓前,雙手插.在兜裏,眯著眼睛注視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難以忽略的哀傷與失落。


    “我來看一個人。今天是他的生日。”半晌,就在程晨城以為他不會接話的時候,唐川白突然開口了。


    原著中對於唐川白身世的描寫基本上是一筆帶過,就算是程晨城,也隻知道唐川白小時候曾被唐家的對頭偷出來賣到了山溝裏,直到七歲才被找迴來。原文中似乎有提到過他特別在意某個人,但是並沒有細講。


    現在看來,這個人很可能就長眠於這座墳墓之中。


    程晨城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索性一言不發,默默地站在一旁。


    “他是我爺爺。”唐川白屈膝半跪,抬手撫摸過那張冰涼的照片,淡淡地開口。


    如果是以前的程晨城,根本沒有閑心聽別人說這些話。但或許是對沈西澤心懷歉意,連帶著與唐川白相處時,也有著幾分不清不楚的複雜感情,竟也變得耐心許多。


    唐川白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垂下眼眸,斂去了眸中的脆弱。


    他站起身來,嘴角掛著懶洋洋的笑容,方才的那種憂鬱哀傷的氣質也瞬間蕩然無存,似乎又變迴了之前的他。


    “你現在要走嗎?”他問道。


    程晨城迴頭看了一眼空白的墓碑,點了點頭。


    “我送你吧。”唐川白轉了轉手裏的車鑰匙,漫不經心地笑道,“既然這麽有緣,我請你吃頓飯怎麽樣?不過……你周末沒有約會吧?”


    “沒有,但我不想去吃飯。”程晨城直截了當地拒絕。


    “這樣毫不留情會讓人傷心的,晨姐。”他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是表情上卻並沒有半分“傷心”,依舊是懶散悠閑的笑容。


    三月初的太陽已經有些刺眼,程晨城抬手,遮了遮陽光,看向唐川白:“昨天晚上計劃不是已經傳到你的郵箱裏了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天是有課程安排的。”


    唐川白無趣地擺擺手:“在這麽傷感的時候,你就不能應景點嗎?幹嘛提這麽惹人悲傷的話題。”


    他這副笑吟吟的模樣可是和傷感扯不上半分關係。程晨城冷哼:“是嗎?我怎麽沒有看出來你會覺得傷感?”


    唐川白的笑容不動聲色地加深。他眯起眼睛,看向程晨城,眸中有暗光閃過,不過片刻他就又變迴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一點也沒讓人察覺到有什麽不正常。


    唐川白伸手,搭上程晨城的肩膀,一邊將她往外麵帶,一邊耍著賴:“走啦,我請你吃頓飯,賄.賂一下你好不好?不要這麽認真嘛……”


    程晨城麵無表情地拂開他的手,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下午記得乖乖去上課,我會和授課老師核對你的情況。”說到這裏,語氣一頓。程晨城停下來,迴頭看向唐川白,“除非你連授課老師也能賄.賂到,否則我隻能公事公辦。”說完之後,她便離開了。


    身後,唐川白看著程晨城被黑色職業套裝勾勒得身材曼妙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漸深,意味不明。


    ***


    唐川白有沒有真的去賄.賂老師,程晨城並不知道,反正迴來給她反饋的老師一個個都被氣得夠嗆,有好幾個直接提交了辭呈,隻求不再教導這位混世大魔王。要知道,這些老師都是唐家專門養著培育自家子弟的專職老師,能被氣到要辭職,唐川白也真夠厲害。


    周一。


    程晨城因為處理家庭教師的那堆破事來晚了,她坐著電梯一路來到總裁室的樓層,剛出電梯門,就感受到空氣中彌漫著的凝重與充斥著火藥味的氣息。


    她走到自己位置,發現一堆職員都圍在唐靖哲辦公室門口。程晨城看了一眼,並沒有深究。倒是susan拽著她,給她普及八卦:“向總監今天迴來了,她一來公司就聽說空降了一個平級,這不,立馬就來找總裁抗議了。”


    程晨城笑了笑,未置可否。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把響了一聲,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立即作鳥獸散,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向念出來的時候,門口就隻剩下程晨城和susan兩個人。


    向念是個長相清秀的女人,但是穿著打扮卻十分的……與眾不同。也許是為了凸顯高管的成熟氣質,她常年穿著一身黑,雷打不動,刻板到讓人發指,再加上她獨斷專行的工作態度,私下裏常被公司裏的人偷偷稱作“黑山老妖”。


    現在,她同樣穿著黑色的套裝,身上基本沒有任何的裝飾,長發也被高高束起,出於職場禮儀,臉上還畫著淡妝。看起來幹練又精神,但也有著……不近人情的嚴肅。


    向念十分看不慣程晨城。公司裏的人都知道,程晨城能做到總裁特助這個位置,靠的不是什麽真本事,完完全全是人家背景硬,後台強。但由於程晨城一向被視為未來的總裁夫人,所以很少有人會當著她的麵直接表達出這種不滿。


    但是向念不一樣。


    她不僅討厭程晨城沒有什麽真才實學,還嫌棄她是個會勾.引人的花瓶。


    向念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站在susan桌前的程晨城,冷哼一聲,才踏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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