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長衫,黑色的鬥篷,黑色的手套以及……黑色的眼妝。


    簡直就是一隻人型烏鴉。


    程晨城麵無表情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乜斜一眼身旁的謝采萱,淡然道:“這就是你想了三天想出來的造型?”


    謝采萱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要不然……換成紅色的試一試?”


    程晨城麵癱著一張臉吐槽:“不,那樣我會誤認為我是一隻火雞。”


    程晨城不再信賴謝采萱的審美。她把臉上的妝洗幹淨後,換迴了校服。謝采萱不明所以,看著她:“你這是準備製服y嗎?”


    “我又不打算去舞會,穿什麽都無所謂。”程晨城說道。


    謝采萱一怔,道:“為什麽啊?”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參加,如果不是謝采萱應要拉著她試一下她為她量身定製的女巫cosy,程晨城連那些滿滿的中二病既視感的衣服都不會碰一下。


    程晨城將長發束起,迴頭看向謝采萱,“時間不早了,你還沒有選好穿什麽呢。”


    謝采萱突然紅了臉,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程晨城一見她這個樣子就明白了。她將剛剛那件黑巫婆套裝疊起來放好,順帶著叮囑了謝采萱一句:“自己小心點,再這樣高調下去,你們估計就要被叫家長了。”


    謝采萱俯身摸了摸不知道什麽時候躥進來的小金,輕笑著點了點頭。


    傍晚柏亦飛來接謝采萱。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隻不過少年身形尚未長成,乍看還有些稚嫩,雖然也是帥得一塌糊塗,但是到底與成年男子成熟穩重的氣質有所不同。


    謝采萱則換上了白雪公主的套裝裙,臉上戴著做工精細的麵具。看著柏亦飛把謝采萱領走,程晨城忽然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


    送走了他們,程晨城迴到家,看見王阿姨抱著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衣服,站在樓梯口詢問她:“晨晨,你今天晚上穿哪套去參加舞會啊?”


    看著滿臉興奮的王阿姨,程晨城失笑道:“阿姨,我今天晚上不去了。”


    王阿姨一臉期待的神色瞬間垮了:“你……你不去了?為什麽?”


    “頭疼,還是在家休息吧。”程晨城一心智上的成年人,跟著一群高中生去參加這麽中二的化裝舞會,想想她自己都覺得不能忍。


    “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王阿姨打量著她,“有空多出去和萱萱她們一起玩玩,多有意思的事情。”字裏行間都能感受到她的遺憾。


    程晨城笑了笑,沒有說話。


    程晨城迴房間躺著休息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她的手機響了。程晨城接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睡著的緣故,少年的聲音比平常要更加低沉一點。


    “你在家嗎?”


    “……嗯。”


    “不來了嗎?”


    “……哦。”


    “我……有事要找你。現在可以去你家嗎?”


    “……嗯。”


    掛上了電話,過了好半天,程晨城才突然反應過來。


    她坐起身,頓時睡意全無。


    大概等了二十分鍾左右,沈西澤又給她打過電話來,他似乎有點感冒了,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在你家門口,你能出來一趟嗎?”


    程晨城垂下眼眸,沉默了好一會兒,“嗯”了一聲就掛斷了。


    在客廳的王阿姨看到程晨城下樓來,好奇:“你要出門嗎?”


    “哦,我出去一下。”程晨城從衣架上拿了一件大衣,隨便一裹就出門了。


    十月末的天氣已經有了涼意。白天的時候剛剛下過冷雨,再加上晚上的風有些大,因此程晨城凍得直哆嗦。


    “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裏?”一見到沈西澤,程晨城就蹙起眉頭問道。


    沈西澤站在那裏,逆著月光,隻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程晨城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不說話了。”


    沈西澤略有些黯然地垂下眸,低聲道:“……對不起。”


    瞧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程晨城怎麽著他了呢。


    程晨城歎了一口氣,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麽快說吧。”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沈西澤抬眸打量了她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說道,似乎生怕她拒絕或者又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程晨城不經意地瞟了沈西澤一眼,剛要拒絕,忽然發現他上身隻穿了一件白襯衫,在蕭瑟的夜風中,顯得格外單薄。


    程晨城略有些好奇:“你的外套呢?”


    沈西澤沒有說話,神色晦暗不明。


    聯想起少年低沉的鼻音,程晨城微怔,神色變得複雜:“你在這裏……等了我很長時間?”


    “我下午就來了。”沈西澤說道。


    “那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沈西澤沉默一陣,才低聲道:“你說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下午的時候謝采萱在她家中,沈西澤給她打電話萬一被聽見了,確實不好解釋。


    “那剛剛呢?”程晨城問道,“你既然一直在這裏,為什麽過了二十多分鍾才又給我打電話?”


    沈西澤垂下長睫,小聲道:“你剛睡醒,我害怕……你這麽著急出來會感冒。”


    程晨城沒想到他會這麽為她考慮。瞬間,她沒了脾氣。沈西澤隻注視著她,眼中隱隱帶著某種的祈求,但是他卻並沒有再開口要求她。


    良久,程晨城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什麽地方?我跟你去。”


    “真的?”沈西澤笑了起來。在如水的月色下,他的麵容好看到不真切。沈西澤的臉色總是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所以在平時會顯得有幾分陰鬱的氣質。但是現在,他隻是笑著,迎合著同樣蒼白的月光,竟然美得讓程晨城都失神了片刻。


    沈西澤帶她去的地方裏程晨城家的小區不遠。就在隔壁大廈的頂樓。這座大廈是全市最高的建築物,剛剛建成的時候據說還上過市新聞的頭條。沈西澤握著她的手走進去,一路竟然都沒有人阻攔,偶爾碰到幾個路過的工作人員,也隻是對著沈西澤略微頷首,以示尊敬。


    程晨城對沈西澤的身份更好奇了。


    坐著電梯一路來到頂層28樓。沈西澤按了指紋辨別器,頂層的大門打開,裏麵黑漆漆的一片。


    沈西澤領著她走進去,順手打開了燈。一時之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


    突如其來的亮光有些刺目,程晨城閉著眼,好一會兒才漸漸適應。她睜開眼,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怔住了。


    這是一間畫室。除了中間的畫架,與散落在四周的美術工具外,牆壁上掛滿了畫像。而每一張畫像的主人公……都是她。睡覺時的她,認真聽課的她,埋頭和物理題死磕的她,與謝采萱有說有笑的她,對著沈西澤不耐煩的她,生氣時的她……應有盡有。


    簡直像是在被一個變.態狂每天窺視一樣。


    程晨城忽然有些唿吸困難。她不自在地抽迴自己的手,轉過身來,看也不看沈西澤一眼:“抱歉,我有點不想看了。我們迴去吧。”


    沈西澤明亮的眸子瞬間黯淡下來,他失落地看著程晨城,道:“……你不喜歡嗎?”


    程晨城冷下了臉,走到門口想要離去,卻發現怎麽也打不開門。


    “沒用的,那扇門隻有我能打開。”沈西澤在她身後淡淡地說道。


    程晨城一怔,握著門把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泛白。想起原著中他對謝采萱做過的事情,程晨城冷聲問道:“你要做什麽?”


    “抱歉,我不知道你會不開心。”他的聲音低低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的。”


    “沒有一個人會喜歡這種可怕的東西。”程晨城動了怒,“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每時每刻都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我真的……真的很反感你這樣……”


    “……抱歉。”他木訥地低著頭,除了這一句,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程晨城很厭惡這種被人纏著的感覺。她生性淡漠,即使是對著最親近的人,也始終留著一份距離。她忍受不了,被這樣的一個人每一份每一秒注視著。


    她真的,覺得煩透了。


    “如果真的覺得抱歉,就讓我離開。”程晨城狠下心來,不去看沈西澤失魂落魄的表情,冷冰冰地說道。


    沈西澤斂起眸中複雜的情緒。走到程晨城的身後,抬手按了一下最上麵的指紋識別器。他長得很高,一抬手相當於整個把程晨城籠罩在了陰影中。


    大門一開,程晨城就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抱歉……”沈西澤麵無表情地看著快步走向電梯的程晨城,垂落在身側虛握著的手慢慢,慢慢用力,一點一點握緊,手中藏著的鑰匙紮進了手掌中,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板上。


    “抱歉……”他再次低聲呢喃一句。


    那原本是想要給她的驚喜。那幅畫他畫了整整兩個月才畫好,可是……


    “不需要了呢。”


    他鬆開手,將鑰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微長的劉海因為低頭的動作而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其間晦暗不明的光。


    不被需要的東西不值得愛。


    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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