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樓梯口和陸時川對視的那一眼讓她心如鹿撞,她深怕再次冒犯雇主,就不再試圖大膽打量對方。即便這樣,她的雙手看上去也已經是無處安放了。陸時川看出她的惴惴,“去吧。”傭人如蒙大赦,趕緊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她渾身一僵,又連忙迴過神對陸時川彎腰示意,才漲紅著臉繼續往外走。路過戚作深的時候她咬唇也微微鞠躬,一出門就加快了速度,幾乎要小跑起來。像個受了驚的兔子。戚作深直到這個時候才走進來。他刻意關了門,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門內的景象,然後脫下陸時川的上衣搭在小臂,去取床上的衣服時不動聲色地開口:“我來陸園這麽多次都不知道,原來這裏的傭人也能這麽可愛。”陸時川雙手微張,方便對方動作,“嗯。”戚作深站在他背後給他撫平褶皺,見他沒有否認,手上一緊,硬是把順滑的布料揪成一團,“你覺得她可愛?”陸時川說:“她年紀還小,天性罷了。”戚作深唇角拉直。他越想越覺得那傭人粗手笨腳,更不懂看人眼色,簡直人頭豬腦,根本沒有半分可愛的地方!難道陸時川喜歡的是這種類型?迴想起剛才那蠢丫頭幾乎不敢抬頭見人的模樣,戚作深假意玩笑著問:“你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陸時川係上衣帶,聞言看他一眼,沒有迴答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戚作深看他眼神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就開口轉移話題,“去床上歇著吧。”“嗯。”戚作深扶他到床上坐下,接著繞過床頭在房間內踱步一圈。想到從今天起陸時川就會在這裏定居,他莫名覺得煩悶,但表麵不顯,“你覺得這裏怎麽樣?”陸時川手裏握著一本不知被誰擺在枕邊的書,應該是用來給他打發時間的,戚作深說話的時候他隨手翻開一頁,“不錯。”戚作深抬指挑開紗窗的動作一頓,他迴頭看了一眼陸時川,心中冷哼一句,轉而說:“你現在已經見過姑父,是不是該叫我一聲表叔了?”說完他眉頭一皺,立刻感到後悔。他心底完完全全厭惡這個稱唿,更不想讓陸時川叫他表叔。好像隻要這麽說出口,他們的血緣關係就坐實下來。聞言,陸時川神色不變,“如果你想聽”“不!”戚作深忽然打斷陸時川的話,他從窗前走開,“這個場合太不正式了。”話落他語氣添了稍許生硬,“今天你走動很多,先休息一會,午餐時間馬上到了。”不等陸時川迴答,他已經走向門口,“我去樓下看看。”繼而避開了陸時川看過來的視線,轉身走了出去。腳步聲漸行漸遠。陸時川的手機這時正巧亮了亮,屏幕顯示有一條信息發送進來。這部手機是鄒方俞送給他的,裏麵也隻有一個聯係人。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果然,信息的發送人是鄒方俞。“你的車不見了。什麽時候方便麵談?”陸時川反手把屏幕扣在被子上。原主的車不見了。這和劇本裏的發展已經有了偏差。為免打草驚蛇,陸時川雖然跟鄒方俞提起了還留在停車場裏的車,但一直沒有去開迴來,現在這輛車突然不見,看來是醫院裏不久前的會麵已經傳到了戚高林的耳朵裏。良晌,陸時川迴了一條信息給鄒方俞,信息中隻編輯了一個字。“等”刪除記錄之後,他把手機放迴枕邊,躺下闔眼睡了。他帶傷出門一趟,確實有些累,這一覺直睡到下午才醒過來。再睜眼的時候,陸時川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影,細看時才發現是戚作深。“你怎麽在這。”低沉嗓音帶著初醒的幹啞,“幾點了。”戚作深沒想到陸時川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醒過來,盯著腳下的眼神不自覺慌亂一瞬,才抬起頭來,“三點。”他起身扶陸時川靠坐在床頭,“我見你一直沒醒,所以過來看看。”陸時川接過他遞來的水淺飲一口。是溫的。戚作深見他停下,“怎麽了,水涼了嗎?”“沒有。”陸時川說,“水溫很合適。”兩人對話一次,就聽門外樓下傳來一陣動靜。陸時川的臥室房門是敞開的,但也隻能聽見隱約聲音。戚作深皺了皺眉,“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