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振華一愣,急忙躥了出去。


    自己和齊磊同時接到來信,莫非是秀蓮寄來的?


    接過信,看了一眼信封,振華的手就忍不住有些顫抖。


    那是秀蓮的字,清秀工整,和以前一模一樣,振華一眼就能認出來。


    兩年多了,這還是振華和秀蓮之間的第一次直接接觸。


    趙成海皺著眉頭,問道:“是誰寫來的?”


    “一個同學。”振華應付了一句,就在門邊隨手撕開了信封。


    宜蘭看了振華一眼,沒吭聲,低頭繼續吃飯。


    振華展開信紙來讀信,隻見秀蓮開頭寫道:“振華,齊磊,你們好。這封信是我的遺書,此刻的我,應該躺在靠近一組的河灘蘆葦叢裏。我走了,請你們替我好好活著……”


    “秀蓮——!”


    振華渾身劇震,一聲悲愴的大吼,奪門而出,衝向了一組的方向!


    趙成海和翠紅宜蘭都大吃一驚,急忙丟下飯碗追了出來。


    振華已經拿著信紙狂奔而去,一路大叫:“秀蓮,秀蓮——”


    “秀蓮怎麽了?振華這是怎麽迴事?”卓宜蘭緊鎖眉頭,看著公爹問道。


    “誰知道這小子又發什麽瘋?我去看看!”趙成海猶豫了半分鍾,急忙追著兒子而去。


    翠紅不放心,也緊跟著追去。


    振華一路狂奔到齊磊的家門前,大叫:“齊磊快出來,秀蓮恐怕要自殺,快跟我去河灘上找找!”


    “什麽?秀蓮要自殺!?”


    齊磊正在吃午飯,嚇得一哆嗦,隨即搶了出來。


    “你看信,是秀蓮寫來的信!”振華臉色慘白,哆嗦著,將信紙遞給齊磊過目。


    “秀蓮——!”齊磊和振華一樣,就掃了前麵兩行字,就大吼一聲,向著東邊的河灘跑去。


    “秀蓮!”振華也放聲大吼,和齊磊並肩衝向河灘。


    河灘距離齊磊所在的一組,隻有一裏多路。振華和齊磊一口氣奔了過來,瘋了一般大吼大叫,分頭在蘆葦叢中尋找。


    趙成海和翠紅,蘭玉芝和小蝶,還有許多鄉親們都被驚動,蜂擁而來,詢問怎麽迴事。


    “秀蓮要自殺,大家快幫忙找找!”齊磊和振華一起大吼。


    鄉親們慌亂起來,各自鑽入蘆葦叢中,展開搜索。


    “秀蓮啊,秀蓮……”魯強文夫妻倆也哭叫著奔來,跌跌撞撞。


    似乎是天意,第一個發現秀蓮的,是振華。


    在一組東北方的河灘上,秀蓮躺在蘆葦叢中,左鬢上簪著一朵梔子花,全身衣服穿得整整齊齊,兩手抱在胸前,捂著一隻口琴和一本書。


    她早已經沒有了動靜,躺在淺水麵上,臉上還帶著一絲笑容,身邊是一個空了的農藥瓶。


    她的臉色潔白,麵容純淨,恰似一朵盛開的梔子花。


    “秀蓮——!”振華撲通一聲,跪倒在淺水裏,癱坐在秀蓮的身邊,隻覺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末日來臨。


    齊良柱跟著找了過來,顫抖著大叫:“秀蓮在這裏,秀蓮在這裏!”


    腳步聲亂成了一片,鄉親們蜂擁而來。


    “秀蓮——!”齊磊一眼看見秀蓮的模樣,身子一晃,竟然暈了過去,一頭栽倒在蘆葦叢中。


    “秀蓮,我的孩子啊……”童家芬夫妻倆也哭倒在地,一步一步爬了過來。


    振華呆呆地坐在一寸深的淺水裏,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秀蓮,腦海裏一片空白,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和思維。


    一組的幾個老者上前,試了試秀蓮的鼻息和脈搏,揮手道:“報警,先報警!把振華和齊磊拉開,把強文夫妻倆拉開……”


    振華還在發呆。


    鄉親們上前拉他的時候,振華才猛地吼了一嗓子:“都不要動我,誰都不要動我——!”


    “先起來再說!”趙成海和妻子上前拉扯振華。


    “滾,都給我滾開,不要動我!”振華推開老爹老媽,撲上前,顫抖著手,從秀蓮的手裏取下了那本書。


    是《詩經》,振華當年送給秀蓮的詩經。


    “秀蓮,秀蓮!”齊磊被眾人救醒,此刻也瘋子一樣撲了過來。


    劉誌高等人拚死攔住,將齊磊向後拉扯。


    “放開我,放開我!”齊磊被劉誌高抱住,掙紮不出,情急之下,低頭在劉誌高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劉誌高痛得一哆嗦,卻依舊不放手,吼道:“齊磊,你給我冷靜一點!”


    蘭玉芝和莊小蝶也趕了過來,哭著喊著,拉扯齊磊。


    齊磊掄起巴掌抽在莊小蝶的臉上,怒罵道:“你給老子滾!”


    莊小蝶被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看著齊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東灣四個組的鄉親們,被驚動了一大半。


    眾人齊心合力,將振華和齊磊帶離現場,也將秀蓮的家人隔離起來。


    振華已經不吼不叫了,拿出秀蓮寫的信,哆嗦著,繼續往下讀。


    齊磊的嗓子也吼啞了,被眾人按在地上,朝著秀蓮的方向大哭,淚如雨下。


    派出所的所長孟慶泊帶著幾個鄉幹部,騎著車奔過來,拿著相機拍照,又向大家了解情況。


    然而具體情況,鄉親們不知道,隻有振華知道。


    孟慶泊跟振華要信。


    振華說道:“你可以照個相,不過,原件我不能給你……”


    孟慶泊說道:“你先給我,處理完了這件事,我保證還給你。”


    振華愣了半晌,這才將秀蓮的信遞了過去。


    “自殺,是自殺,信上寫得清清楚楚。”孟慶泊看完了信,對身邊的小警員說道:“先聯係殯儀館來人來車,將死者遺體送去殯儀館暫放,然後再做進一步調查……”


    齊磊和振華瘋狂掙紮,想再看一眼秀蓮,卻被鄉親們死死按在地上。


    殯儀館的車去遠了,齊磊還在放聲大哭,其聲如牛。


    振華終於站起來,扯了齊磊一把:“走,我有話跟你說。”


    齊磊揉著紅腫的眼睛,跟著振華離開河邊。


    鄉親們不放心振華和齊磊,遠遠地跟著。


    卓宜蘭也來了,和小蝶站在一起,默默地看著振華和齊磊。


    振華走了十幾步,從口袋裏掏出秀蓮給齊磊的信:“秀蓮也給你寫了一封信,都是王響帶迴來的。秀蓮說,兩封信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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