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麽有個性的對聯?


    振華差點笑噴了,說道:“家財,過年寫門對,都圖個喜慶,你這樣寫是什麽意思?”


    宋家財不耐煩,揮手道:“你別管,反正我給你香煙了,我讓你怎麽寫,你就怎麽寫!”


    “行行行,我給你寫,但是被人笑話,你可別怪我。”振華無奈,一邊笑,一邊給宋家財寫好了春聯。


    自己現在承接寫對聯業務,就像是開店做生意,有義務有責任,滿足顧客的合理要求。


    宋家財等墨跡稍幹,卷起春聯,冒著大雪迴去了。


    振華搖搖頭,繼續給鄉親們寫對聯。


    這一場大雪下了好幾天,一直到臘月二十三的小年,老天才放出日頭來。


    這一天,家家戶戶都要用青竹葉紮成掃把,用來除塵,將家裏徹底打掃一番。


    晚飯以後,還要點起門燈,點香放炮竹,送灶王爺上天。


    傳說中,家家戶戶都有個灶王爺,就住在各家的煙囪膀子上。


    灶王爺一年四季常住人間,在人家的煙囪膀子上烤火熏煙,感受人間煙火五穀香氣,體察悲歡喜樂、炎涼冷暖。


    但是到了臘月二十三這天,灶王爺就要上天了,去向玉皇大帝做工作匯報,說一說這戶人家今年的情況如何,幹了什麽好事壞事,有沒有添丁進口,有多少收成,喝粥還是吃肉……


    七天之後的年三十,灶王爺才會迴來。臘月二十三送灶,年三十晚上接灶,這是一個完整的流程。灶王爺的春節七天假,千百年來沒有改變過。


    在這段時間裏,振華也冒雪趕了兩次集,希望能和章克香單獨聊幾句,把該說的話說一說,該定下來的事定下來。


    然而振華卻得不到這個機會,每次去裁縫店,章克香的母親都在,根本沒有機會單獨說話。


    章克香似乎也知道振華的心意,卻苦於母親守在身邊,不敢用語言交流,隻能眨眨眼,給一個眼神,讓振華自己領悟。


    兩人都是有口難言,頗有些“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惆悵和憂傷……


    過了送灶這一天,日子更是飛快,就像箭打的一般,嗖地一下就到春節。


    東灣村和很多地方一樣,把春節叫做年關。


    過年如過關。


    對於很多人來說,年,就是一個大關。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年,是一種吃人的兇獸,令人聞風喪膽。為了將兇猛吃人的“年獸”趕走,家家戶戶都會焚燒竹子。竹節在火中爆開,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幫助人們驅趕兇獸。


    振華覺得年獸還是存在的,還在給人們帶來恐懼和不安。


    因為振華經常聽見別人說:小孩盼過年,大人怕過年。


    過年意味著喜慶,意味著大魚大肉的吃喝,也意味著大筆的花費,意味著年後更多的節儉和辛苦;意味著成長,也意味著衰老。


    臘月二十九午後,齊磊怒氣衝衝地來找振華,進門就把振華扯到了一邊,低聲說道:“振華,走,跟我一起去收拾一個人!”


    振華沒當一迴事,笑著問道:“不是去收拾老夫子吧?”


    “收拾老夫子,還用你出馬?”齊磊一揮胳膊,怒氣衝天地說道:


    “是小葛莊的包工頭王耀岩,媽的,欠了我三百多塊的工錢,天天跟我扯皮,就是不給。我今天殺上門去,他要是不給錢,我就讓他別過這個年了!”


    振華皺眉:“真的要打架?”


    齊磊瞪眼:“不打架怎麽辦?那都是我血汗錢啊!而且,我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了,就指著這三百塊錢過年!如果拿不到工錢,我這個年也過不去。”


    振華吃驚,皺眉說道:“看你上次買的好煙好酒,我還以為你發財了。家裏沒錢,你還這麽浪費?”


    齊磊歎氣:“再窮也不能丟麵子,麵子要撐起來,對不對?窮人嘛,本來就被人看不起了,再縮手縮腳的,豈不是更被人看不起?”


    “你的歪理我聽不懂!”振華瞪了齊磊一眼,說道:“行了,我陪你一起去小葛莊,找那個包工頭討工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不信他敢賴賬!”


    齊磊點頭一笑:“夠意思,不過你要換上球鞋,萬一打起來的時候才方便。”


    振華想了想,真的脫了千層底的布鞋,換上球鞋,將鞋帶係成了死疙瘩。


    兩人一起出了門,殺氣騰騰,奔向小葛莊。


    二裏多路,眨眼就到。


    小葛莊一共分為前後兩排,王耀岩家住前麵一排的西頭。


    齊磊和振華從村後小路而來,繞過村西頭,就是王耀岩的家了。


    “振華,萬一打起來,就別手軟。大不了這三百塊我不要了,送給王耀岩做醫藥費!”齊磊惡狠狠的,已經卷起了袖子。


    “行,不過這是為了你的事,你先動手。如果他敢還手,我就不客氣!”振華說道。


    “一言為定!”齊磊咳咳兩聲,甩開膀子,昂首挺胸,走向了王耀岩家的大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潛農在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念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念響並收藏潛農在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