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們買菜要錢,房租要錢啊。”老板娘真的要哭了。


    振華急忙掏出錢來:“我來結賬。”


    “別扯淡,打我臉是吧?你的錢留著討老婆,我吃飯的錢,我會解決!”張成一把按住振華的手,又瞪眼看著老板娘,說道:


    “我兄弟在這兒,老板娘你給我留點麵子吧。咱城關大糧站正式工,不會少你錢的,實在不行,我晚上從大倉裏偷兩麻袋大米,從圍牆裏麵甩出來給你!”


    老板娘哭笑不得:“行行行,以後一起算吧!”


    “老板娘夠意思!等我以後做了站長,天天帶著職工來你家吃飯,讓會計帶著錢,吃了飯就結賬!”張成一笑,很親熱地拍了拍老板娘的肩頭,帶著振華出了門。


    出了飯館,振華說道:“張成你迴去上班吧,今天真是多謝你了,讓你幫我打架,還得破費。”


    “兄弟之間,說這些屁話幹什麽?”張成想了想,忽然說道:


    “對了,我記得你會寫毛筆字是吧?我家裏有一套毛筆,涇縣一個親戚帶給我的,送給你吧,我又不會寫字,放在家裏浪費了。”


    “我的字不行,也就過年的時候寫個門對。”振華說道。


    “那剛好,馬上過年了,你帶迴去寫門對吧。你在這裏等我,我騎車迴去拿。”


    “我們一道吧,我也順便去看看你老爹。”振華說道。


    “你千萬別去,你這鼻青臉腫的樣子,被我老爹看見了,肯定又說我們在外麵打架,會罵死我的!”張成不由分說,已經騎上了自行車,飛馳而去。


    振華蹲在路邊,默默等候。


    也就二十分鍾,張成迴來了,帶來一套毛筆,大中小號一共四支,用很精致的盒子裝著。


    振華接過毛筆,道謝:“那我就不客氣了,隻是沒有東西給你。下次再來,我帶點花生什麽的,去看老爺子。”


    “帶個屁,縣城農貿市場什麽都有。你趕緊迴去吧,我上班!”張成揮揮手,又騎車鑽進了糧站。


    振華一笑,也前往汽車站乘車迴家。


    上了車,振華溜到最後一排,搶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扭臉看著窗外,默默發呆。


    自己這鼻青臉腫的樣子,迴家怎麽解釋?


    還有……魯秀蓮,她的丈夫被打了,會不會痛恨自己和張成?


    當時那一場鬧喜,後遺症太多了,代價沉重啊!


    ……


    振華隻考慮到秀蓮會不會怨恨自己,卻沒想到,秀蓮這時候,正在經曆一場生死,和閻王爺爭命。


    高慶春從城關糧站離開,就和那個長毛上了一輛人力黃包車,趕迴為民巷的家中。


    那個長毛年輕人,是高慶春的外甥。


    舅甥倆都被打得渾身酸痛慘無人形,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各自耷拉著腦袋。


    高慶春明白,自己今天的虧是白吃了,沒法報仇,一輩子也沒法報仇。城關糧站的小太歲們,他高慶春惹不起。


    越想,高慶春越是窩火,把所有的賬都記在趙振華的頭上,恨不得提一把刀帶二斤汽油,去東灣村把趙振華給滅門了!


    到了巷口,高慶春下車,和外甥一起迴家,都一瘸一拐的,行走艱難。


    秀蓮這時候還沒吃飯,和高慶春的父母,一起等著。


    高慶春的父親,也是機械廠的老職工,提前退休讓高慶春頂了職。他母親是紡織廠的工人,也已經退休。


    看見兒子和外孫滿頭是包渾身是血,高慶春的父母大吃一驚,急忙接住,問道:“怎麽迴事?跟誰打架了?誰把你們打成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


    秀蓮則一臉平淡,漠不關心。


    她和高慶春沒有任何感情,結婚幾個月了,加起來也沒說過十句話。


    高慶春推開父母,衝到秀蓮的麵前,重重一腳踹在秀蓮的小腹上,怒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臭*子,野男人都打上門來了!”


    受了趙振華的氣,高慶春全部泄在秀蓮的身上。


    而事實上,他今天還真的沾了魯秀蓮的光,否則,張成沒那麽容易放過他!


    “呃……”秀蓮挨了一腳,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一聲輕哼,旋即倒在了地上。


    “慶春你瘋了,幹嘛打秀蓮!?”高父急忙喝止兒子。


    高母搶過來看秀蓮,卻發現秀蓮已經暈了過去。


    高慶春也嚇得愣住了,站在原地發呆。


    高父蹲下來看看兒媳,緊張地大叫:“快送醫院,送醫院!”


    一家人手忙腳亂,從巷口找來一輛人力車,將秀蓮抬上去,送往縣醫院。


    進了醫院,秀蓮還在昏迷中,身下,已經是一灘的血跡……


    醫生看了一眼,立刻緊張起來:“怕是流產了,快送搶救室急救!”


    高母又氣又怒,顧不上心痛兒子,掄起巴掌,在他本就青腫的臉上猛抽:“你個畜生,把你老婆打小產了!她懷孕了你都不知道,還踢她肚子!?”


    高父急忙拉著妻子,壓低聲音說道:“這事不能嚷嚷,弄不好慶春會坐牢的!”


    高慶春跪在搶救室外麵,淚流滿麵:“我也不知道她懷孕啊,她從來不跟我說話……”


    高母也跌坐在地,壓抑地大哭:“我也不知道上輩子作了什麽孽,一個家,就弄成了這樣!”


    高父唉聲歎氣,又抱怨老妻:“兒媳婦懷孕了,你怎麽也不知道,怎麽做的婆婆!?”


    高母更是憤怒,撕扯丈夫,罵道:


    “這又怪我?我當時就說,給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要個半路上的人算了,殘疾人也行,湊合湊合過一輩子。你偏要從鄉下找人家黃花大閨女做兒媳,人家心裏委屈,不樂意跟我說話,我怎麽知道她懷孕了!?”


    搶救室外亂成了一團。


    醫生都看不下去了,開門瞪眼說道:“要吵迴家吵,我們現在搶救病人,你們能不能安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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