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李祐的反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有趣的是,之前傳出的很多風聲都是假象。


    比如齊王李祐占據了青州、萊州,其實青州和萊州的官兵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作,他們從未向李祐表示效忠,更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由始至終,也隻有齊州、濟州兩個地方有點動靜,但大軍一來,那些官兵也就迅速投降。特別是濟州,李勣的大軍甚至還未圍城,他們就已經繳械投降。等李勣開口詢問,他們則一個個都是說齊王李祐逼


    迫,但都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說來說去,戰鬥最為慘烈的地方,就是臨淄縣城。


    這一仗傷亡有一萬多人,大部分都在臨淄縣城,同時還有百姓的傷亡。


    而當李勣帶著李祐,以及他身邊的那些佞臣班師迴到長安的時候,在小王村後山上的墓園已經修建好了。


    這應該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烈士墓園,羅信在山中尋了一片向陽通風的地兒,建造了一個墓園,並將那一百八十來名戰死的士兵都葬了進去。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墓碑,上麵都有他們的名字。


    這些人的名字羅信記得比他們的隊正、火長都要清楚,因為他們是羅信的第一批士兵。


    時間能夠衝淡一切,從臨淄縣城到長安,從建造墓園到完工,一共經曆了半個多月的時間。


    當羅信帶著祁高傑、林小七、華哲和岩無青等人站在墓碑前時,羅信臉上再沒有任何悲愴之色。


    他的心似乎在經曆過這些之後,也而變得結實、堅硬了。


    眼見羅信站著不動,祁高傑走上前對著羅信說:“旅帥,你為弟兄們做的,已經夠多了。如果不是你,我們也許已經死在前往西域的路上,也許正在邊疆做著苦役,也許屍體都已經腐爛、被禿鷲吃盡……”


    祁高傑話還沒說完,林小七就翻著白眼說:“我說你說話能不這麽惡心不?”


    說到林小七,自從那次被羅信救了之後,她看羅信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當然,在一般人眼裏林小七還是林小七,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隻有在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和地方,林小七看向羅信的眼神或多或少有些變化。


    有時候她會看著羅信沉思,有的時候她又會呆呆木木地看著羅信,還有些時候,他又會跟以前一樣黏著羅信,千方百計地想要從羅信身上獲得“好處”。


    而唯一不變的,就是她那貪財的性格。


    羅信也沒有跟任何人提及林小七的性別,那件事也似乎就此翻篇,兩人也都沒有再說起。


    說起來,羅信迴到長安並沒有向李世民稟報,畢竟以他的明麵上的身份,還遠遠沒有這個資格。


    對於齊王李祐反叛這一仗,羅信也不清楚結局如果,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墓園上。


    其實,在迴來的路上,在建造墓園的時候,羅信也都已經想得很通透了,同時也用自家兄弟的血淚總結了經驗和教訓。


    正如祁高傑所說,他也是時候離開了。


    羅信對著身前眾墓碑拱了拱手,之後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


    林小七這時候快步追了上去,對著羅信笑著說:“頭兒,此情此景按理來說,身為長安第一才子的你應該來首詩啊。”


    林小七想羅信討要“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之前在軍營裏訓練的時候,就經常這麽做。


    若是以往,羅信肯定是抬腳要踹人,可是在知道她是女孩子之後,羅信的腳也收了起來。雖然知道林小七要自己吟詩目的並不純粹,有十成九是為了拿著羅信的詩去賣小錢錢,但羅信還是一反常態的笑了,一邊笑,一邊吟:“老子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殺光眼前所有狗,死後再闖


    閻王殿!”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林小七在聽到這詩之後,不由得愣了一下,對著羅信問:“頭兒,這還是詩嗎?”


    羅信朗聲大笑:“你說算就算,不算就不算。”


    雖然羅信帶著人迴到了長安,但他並沒與直接進城,而是迴軍營。


    這個軍營雖然是臨時開辟出來的,但卻是羅信這一旅十幾個人唯一能夠迴的地方。


    而且,當羅信等人抵達軍營的時候,卻發現有一輛馬車停在營地門口。


    營地隻有兩名守衛,新軍出征之後,他們就留下來一直看守營地。


    羅信正要上前詢問這馬車是誰的,結果馬車內就傳來了一個羅信位置熟悉的聲音:“信兒哥,好久不見。”


    羅信沒想到馬車內竟然坐著李治,當李治從車廂內出來的時候,羅信發現他手裏還抓著一個布卷,由於這布卷的顏色是黃色的,羅信的眼神不禁微微變了一下。


    考慮到邊上這些人都不認識李治,為了避免他們衝撞到李治,羅信當即對著李治拱了拱手,用略微正式的口吻說:“羅信拜見晉王殿下。”


    一聽眼前這英俊小哥是當今皇帝李世民最疼愛的皇子,羅信身後諸人紛紛行禮。


    “哎呀,咱倆誰跟誰啊,就不用玩這些虛的啦。”


    李治走到羅信麵前,對著他晃了晃手裏的黃色布卷:“猜一猜這裏邊寫的是什麽?”羅信聳聳肩,笑著說:“你會在這裏出現,就說明這是跟我有關的,既然有關,那也隻能是跟李祐叛亂有關了。來的人是晉王殿下,而不是那些天天板著臉的內侍,這說明帶來的是好消息,既然是好消息,


    肯定是升官咯。”


    李治對著羅信豎起大拇指:“真不愧是信兒哥。”說著,李治就徑自將類似聖旨一樣的黃色布卷丟給羅信。李治這個動作可是讓羅信身後諸人嚇了一跳,就算這東西不是聖旨,那也是任命文書,放到任何人麵前,那都是要落膝蓋、正兒八經傾聽,然後叩


    頭謝恩的。而羅信也明白李治這麽做的原因,兩人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以來,羅信發現李治是一個不怎麽喜歡受禮教束縛的人。他甚至渴望得到某種解脫,而他在羅信這裏通過一些輕鬆愉快的交流方式,也算是得到了一些短暫的“自由”,至少羅信從來不將他看待成皇子,一直都是以一種介於朋友與兄弟之間的關係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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