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羅信一提孫思邈這三個字,柳嬸的臉色突然變了,就連眼神也變得有些奇怪。


    羅信又問柳嬸,柳嬸則是有些發愣。問了好幾聲,柳嬸才說那名道士也沒多說什麽,之後就離開了。


    盡管羅信不清楚孫思邈如今身在何方,但孫思邈既然是一個名醫,找尋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這可以說是羅信近段時間所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如果不是邊上有人,沒準羅信還真會抱上柳嬸狠狠親一口。當然,羅信對柳嬸可沒有非分之想,隻是心存感激而已。


    傍晚時分,羅信和王大寶拉著貨車前往盧國公府。


    前世,羅信隻是一個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的“水電工”,盡管在電視上看過許許多多的宴會場景,但這還是羅信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古代貴族以及上層社會的宴會。


    眼下宴會還未開始,但是盧國公府的下人們卻已經忙活開了。


    上次來的時候,走廊裏好見不到幾個人,但是今天總是能看到下人們忙忙碌碌地穿行,很多人甚至開始小跑著去做事。


    盧國公府很大,整體麵積相當於一所高中。再加上這裏的格局十分複雜,院牆阻隔、走廊穿梭,還分內院和外院,外人在沒有內部人員的引領下,很容易迷路。


    羅信和王大寶兩人分別扛著兩個逍遙椅,跟在程處亮的身後。


    連續在走廊裏繞行,穿過四道拱門之後,終於見到而來正廳。


    此時正廳裏有一大群人在忙活,那些矮桌子分左右兩邊,整整齊齊地排列開來,中間則是空出一個走道。


    “信兒哥,勞煩你們將椅子擺放在主位前邊。”


    按照程處亮的說法,羅信和王大寶將逍遙椅放在主位前麵的一個略大的空地上,之後則有人過來用紅色的綢布將逍遙椅蓋上。


    貨物交接完畢,羅信本來想直接離開,但程處亮卻是叫住了羅信:“信兒哥,眼下時候也不早了,今天晚上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吧。”


    羅信能夠感覺得出來,程處亮對自己比較上心。


    一方麵是因為上一代程咬金與羅成的關係,另外一方麵則是程處亮和現在的羅信比較談得來。


    從身份上來講,程處亮是盧國公程咬金次子,他母親更是“清河崔氏”嫡女,為名門閨秀。他不僅出身名門,幾年前李世民下旨招程處亮為清河公主的駙馬,而今程處亮憑借祖輩庇蔭和自身的努力,更是官至正四品的“左武衛中郎將”。


    再看羅信,不過也隻是一個小小作坊主而已。


    按照常理,這兩人根本不可能站在一起,可實際上,此時的羅信卻與程處亮兩人坐在偏院裏喝茶。


    王大寶已經拖著車迴去了,同時也告訴李妘娘,今天晚上羅信會晚一點迴家,晚飯不用準備。


    羅信是個自來熟,而且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在他看來,這個世界沒有出身高貴低賤之分,隻有拳頭軟硬和錢包癟鼓的區別。


    “信兒哥,你畢竟是書生,差不多也該要參加明年科舉了吧?”


    “科舉?”正在喝茶的羅信聽到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得虧“死鬼羅信”留下來的記憶,使得羅信對這個時期科舉製度也比較了解。


    唐朝的科舉錄取率極低,特別是眼下這個時期,那些當官的基本都出自門閥世家。


    畢竟皇帝李世民本身就出自門閥世家,再加上當初幫他打天下、輔佐他登基的功臣大部分也都是世家子弟,以至於滿朝文武基本都門閥世家的人。


    而那些寒門子弟若是想要當官,唯一的途徑就是參加科舉。


    但科舉哪有那麽簡單,現在朝廷的科舉錄取率極低,低到了一個十分過分的程度。


    以羅信的理解,應該是那些門閥世家的人故意在遏製寒門子弟進入朝廷。


    另外,大唐的科舉製度和電視劇裏演出來的那些有些不同。


    舉考試科目分“常科”和“製科”兩類,每年分期舉行的考試稱常科。


    而皇帝什麽事情心情好,或者腦子抽了風,突然臨時下詔舉行的考試,就叫製科。


    科舉考試內容十分複雜,各式各樣。


    “常科”的話,就有秀才、明經、進士、俊士、明法等等五十多種科目。


    這些科目就類似於現在的語文、數學、英語、化學等。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科目都要考,隻要考其中一科就行了。


    不過,這五十多種科目裏,最為重要的是“明經”和“進士”。


    “明經”是眼下首選科目,考核內容涵蓋“四書五經”等一些古典文學著作。


    “進士”則相對要靈活一些,大部分考的都是詩詞歌賦。


    以羅信現在的知識點,去考“進士”的話,按常理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羅信不會去,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幾年所謂的科舉都是狗屎,那些門閥世家的貴族子弟用很多種方法可以直接通過。


    最為經典的,就是塞錢。隻要小錢錢一到位,人隻要來了走走過場,那考卷甚至交白紙都行。


    還有就是帶“小抄”,他們的小抄可不是隨便摘取的,而是有人事先就已經對他們透露考試題目,隻要直接將那些答案抄下來帶進去就行。


    當然,還要一樣最高級的,那就是請人代考!


    自己本人都不用來,花點錢找別人代考,別人在考場上揮毫潑墨的時候,那門閥世家的公子哥則是在芙蓉軟床上,揮鞭潑豆漿。


    羅信笑著搖搖頭:“科舉什麽的,還是算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當官,那是羅信從來就沒有考慮過的。


    這並不是說羅信不求上進,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


    盡管他的身份是羅成嫡子,但前邊有一個羅恆一直壓著,那羅恆母子在官場經營多年,絕對不是眼下羅信獨自一人所能夠抗衡的。


    另外,“千裏為官隻求財”,盡管這年代商人的地位低下,但羅信又恰好有“羅成嫡子”這一層人麵關係在,很多事情反而比一般商人要容易解決。


    總而言之,就目前的條件下,羅信不可能去參加科舉。


    如今他正處於創業階段,隨著收入的提高,以及目前木工作坊所遇到的瓶頸,他必須要進行“轉型升級”。


    羅信對這個時代了解得還是很少,他問程處亮:“說起來,咱們生活當中有沒有什麽物件是家家戶戶都必不可少,而且每天都在消耗的麽?”


    對於這個問題,程處亮想都沒想地說:“當然是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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