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惠妃毫無疑問是首先到了乾東五所。等她到了頭所,頭所下麵的奴才正是忙活著。大福晉已經生了三個孩子,頭所裏的奴才們早就習慣了,準備起東西來也是熟門熟路的,整個場麵基本就不用惠妃操心。


    惠妃沒什麽事要忙,她隻要在頭所裏坐鎮,就等大福晉把孩子生出來行了,但是這是大家的看法。惠妃坐在凳子上,表情淡定,但雙手卻緊抓著帕子,眼睛不時地瞄向產房。


    一個時辰過去了,大福晉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孩子還是沒有生出來。惠妃心裏急得冒火,但卻無能為力,隻能默默地祈禱著:孫子!孫子!一定是孫子!


    到了未時,坐在外麵多時的眾人總算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惠妃心裏頓時一緊,雙眼立刻盯著產房。沒有多長時間,房間的門便打開,產婆便抱著一個繈褓走出來,臉上掛著笑,邊走邊說:“恭喜主子,大福晉生了一個小格格。”


    惠妃愣住了,麵上勉強保持著平靜的神色,雙手有些僵硬的從產婆手中接過繈褓,看了兩眼繈褓中的孩子,隻覺得心裏一陣煩躁,一股怒氣還是消不下去。她幹脆揮揮手,讓產婆把孩子抱走,然後問道:“大福晉怎麽樣了?”


    產婆自然知道惠妃心情不好,抱著繈褓,低著頭趕緊迴道:“大福晉沒有什麽大礙,隻是生產過後,筋疲力盡,暈了過去。”


    惠妃看了看產房,眼神閃了閃,吩咐道:“這段時間,你們要給本宮好好照顧好大福晉和小格格。”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掃了一圈下麵伺候的奴才,語氣冷冷地說道:“要是有人敢偷懶耍滑、動什麽歪腦筋,本宮就把他送進辛者庫去。”


    雖然大福晉給她生的是孫女而不是孫子,但是惠妃還是有理智的,知道這不是該發怒的時候。大福晉的阿瑪雖沒有原來頂用,但伊爾根覺羅氏一族還是人才眾多。為了大阿哥在朝堂上的地位,她也需要擺出笑臉,照顧好大福晉。


    隻是這樣苦了院子裏的奴才,她們無緣無故被惠妃給敲打了一下,心裏正感到惶恐,但還是連忙低下了頭,趕緊應諾下來。


    等著惠妃敲打完頭所裏的奴才,一旁的端妃、宜妃才湊到繈褓前,看著繈褓中睡覺的小格格,眼珠一轉,笑著說:“小格格雖然還小,但過段時日,眉眼張開,一定會是個小美人胚子。”


    宜妃、端妃這一開口,下麵的幾位嬪位也是緊跟著誇了兩句,惠妃聽了之後,訕訕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毓慶宮內,布耶楚克剛用完膳,正在和覺羅氏聊天的時候,她身邊的二等宮女碧雲便從外麵進來,向著她們二人行了禮後,笑嗬嗬地說:“主子,剛才外麵的人來報,大福晉在未時產下了一個小格格,母女平安。”


    布耶楚克雖早知道大福晉這胎是女兒,但還是做出了一副頗為驚訝的表情,畢竟大家都認為大福晉這次不會這麽倒黴,生兒子的機會還是比較大。太醫前麵給大福晉把脈的時候,也說這胎很有可能是兒子。


    碧雲看了看布耶楚克的表情,怕她不相信,連忙說道:“主子,大福晉的確生了一個小格格,頭所門上已經掛上帨了。”


    在古代生男生女是有很大不同,《禮記》中的《內則第十二》記載說:“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


    頭所門上連帨都掛出來,這說明大福晉真的是生了個格格,畢竟,這年頭關乎禮製的東西,下麵的奴才可是沒膽子敢弄錯的。


    布耶楚克點了點頭,對著碧雲說:“這件事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找鄧嬤嬤,告訴她把給小格格賀禮和洗三的禮物準備好,迴頭讓本宮看看。”


    碧雲聽了布耶楚克的話後,便起身告退從屋裏退了出去,去辦事去了,布耶楚克順手把屋子裏伺候的其他人也打發了出去。


    看著屋子裏沒有人了,覺羅氏才鬆了一口氣,拉著布耶楚克的手,細聲說道:“還好大福晉這一胎是女兒,額捏這一下,就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作為女人,覺羅氏是挺可憐大福晉的,連著四胎都是女兒,這運氣真是太差了。但作為布耶楚克的額捏,覺羅氏聽見這消息,心裏還是高興的。人有親疏遠近,嫡長孫她自然是希望由她的女兒生出來。


    布耶楚克自然明白覺羅氏話裏的意思,大福晉這胎已經生了,還是個女兒。這樣一來,她身上的壓力就減輕一半了。有大福晉在前麵做榜樣,她生個阿哥自然是極好的。


    如果她生的是個格格,康熙他們也不能太責怪她。畢竟,大福晉這都算是生了四個格格了,她頭胎生一個格格也是情有可原。先開花後結果,大家也是可以接受的。


    布耶楚克看了看圓滾滾的肚子,然後抬頭看著覺羅氏,有些撒嬌地說道:“額捏,我肚子裏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他還不都是您的外孫?您將來可不能嫌棄他。”


    覺羅氏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拍了拍她的雙手,一臉慈愛語氣中卻有些無奈,說:“額捏怎麽會嫌棄你肚子裏的孩子,他可是額捏的親外孫。


    你就聽額捏的話,這段時間就不要再胡思亂想,好好養身子要緊。你肚子裏的孩子估計不到一個月,就快要出生了。你這個做額捏的,要多為他考慮。”


    布耶楚克自然是頷首應下了,保重身體,珍愛包子,她自然是一定要做的。不過,有些事她就算懷了身孕也是要去的,比如大阿哥家剛出生的四格格的洗三。


    四格格雖是個女兒,但她畢竟是康熙的嫡孫女。康熙雖然剛開始有些失望,但是能多添一個孫女也是好事。他隨後還是吩咐內務府給四格格辦好洗三。因此,洗三那一天,後宮的嬪妃和宗室的一些福晉、宗婦還是很給麵子,大多都到場了。


    因為大福晉正在做月子,大家都見不到她,隻能看看剛出生的小格格。一堆貴婦聚在一起,看了看嬤嬤懷中的小格格,然後一邊笑一邊地誇著這孩子。


    這讓小格格的奶嬤嬤心裏高興多了,四格格不是兒子,這讓大阿哥很失望,對她自然不如前麵幾個姐姐好。宮裏的奴才都是捧高踩低的,四格格的待遇自然不如前麵幾個姐姐好,她如今能多得長輩的一些重視和誇讚,對她在宮裏生活自然是極好。


    布耶楚克隻是看了兩眼小格格,給了禮物後,便沒有和大家圍觀小格格。剛出生的嬰兒沒有什麽好看,隻能等過些日子,才能看出長什麽樣,等到洗三結束後,她便迴去了。


    在毓慶宮算日子的布耶楚克本來以為洗三過後,她說還能去參加四格格的滿月。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八月十二那一天,她直接發動了。


    布耶楚克雖然看過醫書,但是她空有理論沒有實踐,她當時正在和覺羅氏聊天,羊水破了這件事,還是覺羅氏眼尖才發現的。


    覺羅氏發現之後,驚了一下,然後馬上派人出去,讓她們跑去把太醫和產婆喊進來,太醫和產婆都是提前備好的,一直毓慶宮整裝待命。


    趁著這個時候,屋子裏的奴才也是趕緊準備起來,大家扶著布耶楚克趕緊去準備好的產房。像生孩子這種事,絕對不容有什麽差池。覺羅氏看著布耶楚克進了產房,心裏著急萬分。


    但是,她還是努力冷靜下來,讓人去守住小廚房和茶水房,防止有人鑽空子,乘機做什麽手腳。這年頭,一屍兩命、難產實在是太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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