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瓷一臉平靜:“發火不能慫。”


    “狗屁道理一套套的。”


    司明厲拿出手帕纏在她手上。


    梁瓷眉頭皺了皺,“先生怎麽也罵人?”


    司明厲查看她的手,不說話。


    梁瓷:“姑老夫人說你從來不罵人,你剛剛罵我了。”


    “姑老夫人還說你以前很斯文,你剛剛一點都不斯文。”


    梁瓷斷言:“你可能中毒中的腦細胞換了。”


    司明厲:“……”真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呆。


    “嗯,我腦細胞換了,激發出第二人格,有意見嗎?”


    他是真的越來越暴躁毒舌了,以前的確不會這樣。


    梁瓷恍然大悟,“真的有可能會這樣,我迴去要翻翻醫書,再問問師父,萬一要調整藥方得早做打算。”


    她甩開他的手去給黛西打電話。


    缺心眼的丫頭,都不知道溫存一下的嗎?


    司明厲摸上衣口袋,笑了笑,也好,這下手帕互換了。


    晚宴上的流言蜚語司明厲根本沒放在心上,反倒是梁瓷,迴家之後就開始抱著手機翻熱搜,越翻越火大。


    “這些人一看就沒有正事做,就知道抱著鍵盤亂敲!”


    刷著刷著刷到了自己,題目,司總落難,黑小妹英雄救美!黑小妹?


    梁瓷傷心了,跑去衛生間照鏡子,又跑去問羽川夫婦。


    “我黑嗎?”


    羽川·芹:“不黑,我們隻是不怎麽白。”


    羽川·潯:“丫頭吃西紅柿不?


    美白呦。”


    看來她是真的黑!梁瓷傷心欲絕,迴到房間裏悶悶不樂。


    司明厲沐浴更衣,坐在臥室的躺椅裏盯著外頭的月亮。


    月色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


    網上都熱鬧翻天了,他淺笑著翻了翻熱搜,不是在說他就是在說梁瓷。


    一片攻擊聲裏就有人說梁瓷醜。


    司明厲微微嘖了聲,發了一條微博。


    “黑小妹是我的主治醫生,我的命是她救的,你們罵她想好後果了嗎?


    倒計時10小時。”


    配圖是垃圾桶裏的一隻小黑貓微博發出兩分鍾後,評論破了兩千。


    有一條非常不起眼的評論被司明厲抓住。


    瓷瓷能妙手迴春:你才在垃圾桶裏!哼jpg.司明厲把她單拎出來私聊,“喝牛奶了嗎?”


    瓷瓷能妙手迴春:“這位用戶你好,我不認識你,所以不私聊。”


    司明厲氣笑了,“梁瓷,喝牛奶了嗎?”


    梁瓷發來一個驚訝的表情,“先生怎麽知道是我?”


    這傻子!“你微博名和微信名一樣。”


    梁瓷頓了足足半分鍾,微博名改成了:瓷瓷能妙手迴春哦~“不一樣。”


    “……”司明厲笑出聲,不一樣的情緒漸漸浮上臉,他起身去熱了杯牛奶,端到梁瓷的房間。


    結果發現她在敷麵膜。


    被抓的梁瓷也很糗,急忙把麵膜扯下來,眼睛驚的小鹿似的。


    “先生怎麽沒敲門?”


    司明厲舔唇,“我見門沒關……抱歉。”


    梁瓷搖頭,“先生有事嗎?”


    司明厲把牛奶端過去,梁瓷:“我刷牙了。”


    司明厲腦子短路,直男發作:“喝完能美白。”


    梁瓷臉黑了。


    司明厲意識踩到了她的痛楚,急忙說:“也能安眠,睡個好覺。”


    這點梁瓷很受用,起身過去接過奶杯喝了一半問:“先生喝了嗎?”


    司明厲搖頭,梁瓷就剩了一半給他,“見麵分一半,喝吧。”


    她好像塗了沐浴了,身上香香的,好像刷了牙,牙膏也香香的。


    司明厲思想微微打晃,沉默著拿過牛奶喝完剩下的。


    梁瓷又拿迴杯子,去浴室裏洗幹淨那還給司明厲。


    一來一去,他碰到了她的手指。


    很溫暖,也很軟,有點像棉花和羽毛。


    “先生明天還出門嗎?”


    “不出。”


    “那明天早飯後,我給先生施針,第二療程了,必須注意時間。”


    “好。”


    不鹹不淡的交談,但就是在司明厲腦子裏晃悠了一晚上。


    他徹夜未眠,耳邊翻來覆去那句“先生”“先生”,最後他實在受不住,戴上耳機聽新聞。


    第二天早飯後,司明厲乖乖在房間等,梁瓷來給他紮針,表情不對勁,眼睛是紅的。


    “怎麽了?”


    司明厲下意識抬手要摸梁瓷的臉。


    梁瓷搖頭,“先生坐好,施針的時候不要想其他的。”


    司明厲隻好不再問。


    結束是半個小時以後,司明厲明顯感覺到頭疼,一抽一抽的難受。


    梁瓷想往常一樣按著他的肩,一下下的撫摸,“忍一下,堅持一下。”


    這樣又緩了半個小時,司明厲迴複平靜。


    他去洗了個澡,出來不見梁瓷。


    “梁瓷?”


    家裏竟然也沒有。


    司泰在聽賭馬的收音機,司明厲問他,他說:“她爺爺昨晚不是送醫院了嗎?


    她和你姑姑姑父都去醫院了。”


    “梁爺爺住院了?


    我怎麽不知道?”


    司明厲大驚,仔細想想,昨晚他睡覺時戴著耳機,剛剛他又在房間洗澡。


    完美的錯過了這件事,但是梁瓷為什麽不跟他說呢?


    司明厲心髒突然一陣不舒服,以前那種不被重視的感覺又衝了上來。


    不用司機帶,他問了司泰名稱,親自開車去。


    梁爺爺昨晚十一點四十左右發生短暫休克,幸虧梁瓷在睡前有去看看他的習慣,他沒驚動其他人,叫了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最快速度把爺爺送去醫院。


    羽川夫婦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司明厲到的時候就看見醫生在衝梁瓷搖頭,外加一句:“準備後事吧,讓爺爺開開心心的走。”


    梁瓷沒哭,羽川·芹沒忍住,歎了口氣眼淚就下來了。


    司明厲過去拽住梁瓷的手,她迴頭,眼神異常平靜,司明厲滿腔的怒火都被堵了迴去,思來想去,他想了句。


    “生老病死,你是醫生,比我懂這個道理。”


    梁瓷點頭,“嗯,我有心理準備。”


    司明厲抬手按在她頭頂,“醫院交給我姑姑姑父,我帶你上槐山,我們去給爺爺挑最好的墓地。”


    梁瓷閉著眼睛,眼角滿滿潮濕:“好。”


    槐山六七十年前是有人住的,這些人感受過饑荒和戰亂,開山建路才有了後來的繁衍生息。


    梁爺爺的記性很好,說他發妻葬在樹木最繁茂的地方,麵朝陽光和雲彩,那裏有棵樹,樹上還有他刻著的字。


    “最愛的慈慈,等我!梁旺德留!”


    爺爺叫梁旺德,他發妻叫文慈,是個一笑就眼睛彎彎的漂亮女人。


    梁瓷帶了一張照片,是梁爺爺跟發妻的結婚照,又舊又破,可一對新人的笑容很甜很甜。


    她和司明厲找到那處墓址了,背對景區,很荒涼。


    司明厲摸了一下土地,確定了位置,就葬在奶奶旁邊。


    梁瓷看著那顆樹,突然對司明厲說。


    “先生,你能跟我結婚嗎?”


    司明厲怔住。


    冬日裏的陽光還算暖,但山上風聲很大。


    梁瓷怕司明厲沒聽清,又說:“先生,我們結婚吧。”


    司明厲走過去,把凜冽的風擋住:“你想好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


    “嗯,結婚。”


    眼角還是紅的,一看就是為了讓爺爺高興,不得不提出來的方案,但梁瓷就是這麽義無反顧。


    司明厲攥住她的手,“現在就去可以嗎?”


    “可以。”


    他拉著她下山,驅車前往民政局。


    就這麽短的時間,醫院裏傳來噩耗,爺爺沒醒過來。


    羽川·芹實在不敢電話告訴梁瓷,她跟司明厲說的。


    民政局就在眼前,之差一步。


    梁瓷迴頭望著他,“先生,你反悔了嗎?”


    司明厲心髒疼的抽搐,走過去抱住她,半晌才說:“爺爺去找愛人了。”


    梁瓷半張臉埋在他胸口,漆黑平靜的眼睛一秒坍塌成灰。


    她攥著司明厲的衣角,隔了很久才小聲說。


    “先生,我又變成孤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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