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迴來,晚飯之前來接你去找時晏。”


    晚上約了時晏和飛羽一起聚餐。


    “好。”


    送走時崇,官洛洛去找官寒。


    官寒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陽光出神。


    膝蓋上覆上兩隻小手,官洛洛趴在他腿上,“二叔……”官寒摸摸她的頭,“雲想說你想起來了。”


    “恩。”


    官寒手指輕顫,“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麽。”


    官洛洛抬眸,眼角噙了淚,哽咽著把所有事都說了。


    官寒手指很涼,眸子裏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官洛洛抓著他的手,“二叔,都過去了。”


    官寒眼底紅了一寸,“那天我在家就好了。”


    “我要是在家,一定會保護好你,一定會阻止大哥自殺,大嫂就不會殉情了……”“你別哭。”


    官洛洛心揪起來,她沒見過官寒哭,他隻是紅了眼眶,她的心就跟被撕碎了一樣。


    “不怨你,怨趙擎瑛,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輕撫他的臉,聲音很執拗:“二叔,我要報仇,趙擎瑛不疼你,不把他當母親了行嗎?”


    讓兒子不認母親,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有孛人倫。


    但官洛洛就是想這樣勸官寒。


    官寒目光了然,“她都不曾把我當作兒子,我為什麽還要拿她當母親。”


    為了血管裏的那一腔子血嗎?


    他不蠢,更不幼稚。


    官洛洛滿意這樣的迴答,她抱官寒。


    “二叔別難過,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愛你,一輩子都陪著你。”


    好在,他家侄女這樣心疼他。


    官寒很知足,拍拍她的背,“我也愛你。”


    官洛洛又想到件事,看著他欲言又止。


    官寒明白:“你想說飛羽。”


    官洛洛點頭,語氣懇求:“你別恨他,這事跟他沒有關係。”


    “洛洛。”


    官寒摸著她的臉,“飛羽是我看著長大的。”


    一句話,官洛洛就懂了。


    二叔多疼飛羽,怎麽會恨他。


    “不過這件事不可能瞞一輩子,洛洛,飛羽最聽你的,到時候,”“恩,你放心。”


    官洛洛懂,“我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的。”


    叔侄倆一條心,想到的,顧慮的也從來都一樣。


    “好。”


    時崇一個人去瑞雪軒赴約,沒帶原淳。


    茶社古色古香,亭台香榭,隱隱聽得見有人在彈弦子。


    “時總,這邊請。”


    覃立過來請。


    時崇隻抬眸看了他一眼,覃立便想起那日被打,下巴不由得疼。


    穿過迴廊進入內庭,二樓漪瀾閣。


    時崇站在門口看著牌子上的兩個字。


    漪瀾,他母親的名字。


    他站著不動,覃立也不催,撩開簾子,曹承祖一身唐裝端坐著,花瓶裏插著一束盛開的夕陽鵑。


    處處都是他母親的痕跡。


    是故意給他看的。


    時崇輕攥了下手指,進門,入座。


    “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叫你來。”


    曹承祖先開口,把一杯茶推到時崇麵前。


    時崇不碰,更不語,隻靜靜看著他。


    曹承祖跟曹承袁不像,往上數,不是一個母親生的。


    他長得比曹承袁順眼,也更人麵獸心。


    曹承祖說:“聊聊你母親。”


    五個字,說的雲淡風輕。


    時崇腦海裏冒出時漪瀾的臉,她的聲音,她的身影,一寸寸湧上來。


    “把你手裏的東西給我。”


    他來拿遺物,就隻是來拿遺物。


    “不急。”


    曹承祖麵露微笑:“讓我好好看看你。”


    三十年,一晃而過,他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他。


    這是他的血脈……時崇麵色無波,不言不語。


    曹承祖打開了話匣子,“你已經見過宛禾了,她不能說話,但很喜歡孩子,以後你要是沒事,多去看看她,她會對你很好。”


    “比漪瀾對你好。”


    腦神經從昨晚開始疼,隻有陪著洛洛的時候才會好一點。


    洛洛不在。


    時崇很煩躁,一忍再忍。


    “你到底想說什麽。”


    曹承祖觀察著他的表情,繼續說:“我知道漪瀾那些年對你不好,她那個人,性子烈,從不服軟,你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該死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你也該認祖歸宗了。”


    認祖歸宗……時崇額角神經一痛,嘴角輕輕彎起。


    “時漪瀾被輪j之前,是你占了她的身子。”


    鳳旭東說過,曹承袁他們動手前,時漪瀾已經被人占了身子。


    是曹承祖,他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世。


    時崇的手指攥緊。


    曹承祖微笑,麵容慈祥和藹。


    “比起那幾個人,我做你的父親最好。”


    “你通過了我的考驗,時崇,以後曹家和時家,都是你的。”


    “考驗?”


    時崇冷眸。


    曹承祖難掩喜色,一雙眸子炯炯有神,布著快意。


    “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


    “曹陸蔣鳳,你一層層殺過來,處理的都很好,還有時柏南,從我知道你一把火燒了西海岸的時家,我就等著再見你的這一天。”


    他很興奮。


    血液湧動著,聲音裏透著激動和歡喜。


    這是他的兒子!是他和時漪瀾的兒子!時崇渾身緊繃。


    時漪瀾渾身是血,躺在他麵前的景象一下衝上來。


    他胸腔裏開始不斷湧上來血氣,喉嚨一寸寸收緊,嗡嗡作響。


    要速戰速決,快點拿迴東西,快點迴去找洛洛。


    “時漪瀾的遺物,給我。”


    曹承祖貪婪的看著他,“給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十五年,他被時漪瀾折磨的不成樣子。


    “我說,時漪瀾的遺物,給我。”


    時崇憤怒而起,突然抓住曹承祖的衣領。


    嘩啦——矮桌翻了,茶杯和花瓶全摔在地上,夕陽鵑濺上滾燙的茶水,花瓣蜷縮起來。


    哢哢哢!門外覃立帶人衝進來,氣氛一瞬劍拔弩張。


    曹承祖示意別動手,他沒半分害怕,語氣甚至都是輕鬆的。


    “覃立,把包裹拿來。”


    覃立不敢耽誤,把茶室櫃子裏的包裹遞上來。


    時崇鬆手,起身拿上包裹就走。


    “時崇。”


    曹承祖叫住他。


    人未停,更是絲毫沒有迴頭,曹承祖的話落在他的一角背影上。


    “早晚我們會再坐在一起喝茶。”


    四點半了,時崇還沒打來電話。


    官洛洛有點擔心,想打電話,害怕打擾時崇做事。


    “淺淺,你幫我給你大哥打個電話吧。”


    時淺二話不說:“好啊。”


    她撥了時崇的手機號,幾秒鍾以後對方接了。


    “大哥,洛洛找你。”


    這麽簡單?


    官洛洛顛顛兒地接過電話,“有打擾你嗎?”


    “沒有。”


    時崇聲音很輕,很柔。


    “洛洛,再等我半個小時好嗎?”


    官洛洛躺在沙發上,唇角彎起,“不是為了催你,隻是突然想到你。”


    “乖,再等一小會兒,我很快迴去。”


    聲音好寵。


    “嗯。”


    官洛洛側身,摳著沙發上的紋路,合不攏嘴。


    “那你忙吧。”


    “好。”


    掛了電話,官洛洛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時淺笑嘻嘻的看她。


    “我大哥魅力真大,一秒都離不開。”


    “可不!”


    官洛洛撩了下頭發,披了條薄毯往外走。


    “你去哪兒?”


    “去門口等時崇。”


    時淺笑著搖了搖頭。


    浴室裏一片狼籍,鏡子和洗手台都碎了,血濺的到處都是,時崇眼底猩紅,渾身僵硬,忍了好一會兒,腦袋裏的血色才消下去。


    到底還是沒控製住,砸了個稀巴爛。


    時崇看著拳頭上的傷口,眉頭蹙了下,然後打電話給原淳。


    “家裏浴室弄壞了點東西,給你三個小時時間,恢複原樣。”


    原淳懵逼,“時總,是什麽壞了?”


    時崇掠了一眼四周。


    “你自己來看,不準告訴洛洛。”


    二十分鍾後,原淳到了裕名國際,想原地去世……迴到柏園剛好四點半,時崇下車,身邊草叢裏悉悉率率的響聲。


    他張開手,官洛洛就蹦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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