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杯水,喝下去清了清嗓子,杯子磕在桌上。


    “你說不說?”


    哼!官寒頓了頓,“關於你母親的事,第六人,可能跟六爺有關。”


    時崇怔住:“曹家?”


    “嗯。”


    官寒把蘇菲的話複述,“曹六爺殺了你母親的初戀情人,他對你母親……”“也許有企圖。”


    時崇沉默,良久之後問:“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遞話?”


    “可能性不大。”


    官寒理智分析,“蘇菲事發之後想要自殺,她是要把這個秘密帶到地底下。”


    “之所以說出來,多半是被你嚇的。


    時崇冷笑:“我嚇一下,人就能說出真相?”


    “你以為呢?”


    官寒嗔怪,“人被你折磨的半死不活,不害怕才怪。”


    說是這樣說,蘇菲真正害怕的,恐怕是時崇那張臉。


    跟時漪瀾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現在要不要著手查,曹家我擅長。”


    官寒摸著扶手。


    他家不就有幾條現成的曹家狗。


    時崇慢慢走去陽台,“我來查,你幫我放出消息去,就說蘇菲自殺死了。”


    官寒微怔,反應過來笑道:“你又要借刀殺人。”


    蘇菲自殺,時崇卻開始著手查“六爺”,他是從哪裏得到這個消息的呢?


    唯有當年玷汙時漪瀾的幾個人中,有人泄密。


    這是把火故意往這位“六爺”身上引。


    時崇:“有刀為什麽不借。”


    官寒:“蔣重國一向跟曹承袁為伍,他應該不知道曹六爺也牽涉其中。”


    “曹家這位六爺,多年前可是個'賢王'。”


    愛花愛草,整日笑嗬嗬,道骨仙風的如閑雲野鶴。


    若非蘇菲親口說出來,官寒絕不信曹家六爺會殺人。


    “誰說我要借刀殺蔣重國了?”


    時崇麵上噙笑。


    官寒心如明鏡,“不是蔣重國,那就是雲亦明了。”


    時崇輕笑,不置可否。


    掛了電話,他迴頭看見官洛洛。


    “很嚴重的事情嗎?”


    她等不到他,出來看,他都走到陽台了。


    時崇把手機收了,“沒有,隻是商量了一些事情。”


    官洛洛身上披著薄毯,走去他身邊,夜空漆黑,月色撩人。


    “時崇,能跟我說說你母親嗎?”


    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問,可就是問了。


    “不說不好的事情,就說說她平常的樣子。”


    怕他傷心,官洛洛把他半開的襯衫係好,抱著他輕輕說。


    “哪怕是一點點也行,我想知道。”


    時崇撫著她的頭發望著遠處的夜色。


    “她笑起來很好看。”


    “她手很軟,懷抱很暖。”


    “她喜歡穿白裙,會叫我的名字。”


    官洛洛問他:“那你愛她嗎?”


    時崇摸著她頭發的手停了,隔了好久說。


    “愛。”


    官洛洛笑了,她就知道,她的時崇,是個多麽溫暖的人……“那你最愛她,還是最愛我?”


    她仰起頭,眼睛裏月色星空。


    “你。”


    時崇吻她的眼睛,“永遠是你,最愛你。”


    院子裏一片花香,客廳裏有個小小的人兒一陣風的跑過去。


    “二哥,我的生日禮物!”


    聲音奶聲奶氣的,三月的天,晚上還有點冷,小姑娘穿著粉色的泡泡裙,白色的長筒襪,大門開著,一陣風吹過來,花香四溢。


    “阿嚏!”


    小姑娘打了個噴嚏。


    沙發裏的小男孩穿著藍色的西裝,今日也是他的生日。


    “淺淺,去換衣服。”


    他小大人模樣,一張好看極了的臉滿是嚴肅。


    “不要!過生日要穿粉粉的裙子!”


    說著——“阿嚏!”


    小巧的鼻子冒了個泡泡,時晏從沙發上下來,拿手帕給她擦鼻涕,然後牽住她的手往臥室去。


    “生病了要喝藥藥,很苦,到時候你又哭了,很麻煩!”


    “二哥,麻煩是什麽?”


    四歲的時淺不懂。


    四歲的時晏背影像一幅畫,他也不懂,正兒八經的瞎掰。


    “麻煩就是炸彈,一碰就爆炸了。”


    時淺很給麵子:“哇!二哥懂的好多!”


    時晏:“……”去臥室給她拿了件黑色的外套,時淺套上苦著臉說:“這件不好看,當不成小仙女了。”


    時晏眼皮抬的很慢,“當什麽仙女,仙女也是炸彈,一碰就爆炸!”


    時淺鼓起腮幫子。


    她覺得二哥在騙人,但她沒有證據……“二哥,我的禮物呢?”


    重新迴到客廳,時晏爬到沙發上,懶懶的躺著。


    “等著,過了十二點才能給你。”


    “那淺淺就睡著了……”時淺沮喪,不過她馬上就不沮喪了,從裙子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糖。


    “二哥,祝你生日快樂!”


    時晏看看那五彩的糖紙,伸手拿過來,冷著臉:“哦,你也快樂。”


    撕開一塊塞進嘴裏,好甜。


    客廳的光映到院子裏,一個人影閃過,時晏一怔,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


    時淺跟著追出去。


    長廊上地上放著一束夕陽鵑,花上有張紙,皺皺巴巴的,風一吹,差點飛了。


    時晏拿起來,看見一行字,他都認得。


    時晏,淺淺,生日快樂。


    時淺個子矮,攀著時晏去看,“哇,好漂亮的字,好漂亮的花!”


    “是仙女姐姐送的嗎?”


    “笨蛋,什麽仙女姐姐。”


    他把紙疊好揣進兜裏,把花交給時淺抱著,往院子裏最黑的地方跑去。


    時淺看見個人影,一瘸一拐的跑了,她著急的追過去,可怕黑,追到一半就停了,顫悠悠的說。


    “二哥,你快迴來,好黑呀!”


    時晏過了好一會兒才迴來,臉上帶著笑,拉著時淺的手迴屋,一字一句的說。


    “淺淺,花花是大哥送的,記住哦。”


    那天,時晏找到時崇住的地方了。


    後半夜他起身,想去找大哥聊天。


    結果就看見母親一手拿著鞭子,一手抱著滿身是血的大哥,又哭又笑的說。


    “時崇……”“你怎麽不去死呢……”………鳳於仙身中兩槍,兩條胳膊全廢了,人醒過來就開始崩潰大叫。


    蔣重國牙掉了六顆,因為下巴脫臼,暫時不能種牙,臉上綁著固定帶,帶著口罩,隻剩一雙眼睛,烏青烏青的戾氣。


    蔣鳳兩家負責人集體重傷住院,警方介入調查,兩人卻三緘其口,一副“你別查,你敢查我就死這兒”的表情。


    警方:“……”廢話,敢說是時崇幹的嗎?


    不敢,怕死!j市醫院。


    “蔣醫生,辛苦了。”


    “你們也辛苦了。”


    蔣衛川剛下手術,換了衣服迴到辦公室。


    進門就看見鍾如玥。


    “有什麽事非要來醫院找我?”


    蔣衛川看看手表,“我還有半個小時下班,樓下出門右拐有家咖啡館,母親去那裏等我吧。”


    “重國和那個女人要完了,我是來告訴你一聲,蔣家該你繼承了。”


    蔣衛川走去椅子裏坐下,拿起筆在文件上寫著。


    “我在上班,母親如果不想去咖啡館等,就請坐在一邊不要說話。”


    冷漠,疏離,卻有問必答。


    他恨她,但到底還認她這個母親。


    鍾如玥咬了下唇,說:“好,那我不打擾你,我去咖啡館等,你一定來。”


    “嗯。”


    人走後五分鍾,有人敲門。


    “請進。”


    “蔣醫生,有你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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